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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投資與回報

原域名已被污染,請記住新域名  第216章投資與回報(求訂閱)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龐頃低調離開。

  張巒帶著張延齡和覃云往自家門口走。

  張巒對覃云也有所防備,直至進了家門,張巒才把龐頃前來的目的說明:“他問了兩件事。一個就是黃山云母是何來歷,說讓我算算,但我看他分明是在懷疑我。兒啊,咱先前去見覃吉之事,是不是不該告訴李孜省?”

  “當然不!”

  張延齡斷然道:“正因為咱告訴了他,才顯得咱是在幫他…我們是在勸他回頭是岸…”

  “啥叫回頭是岸?”

  張巒皺眉。

  張延齡笑答:“太子那邊就是岸。如果李孜省想幫助梁芳推行易儲大計,那就是執迷不悟,今后將死無葬身之地。”

  張巒道:“聽他話里的意思,李孜省這次不太想管這件事…但他還是將其探知到的情況告訴了咱,鄧常恩那廝在搞什么琉璃,乃為了造出望遠鏡來。琉璃其物…不會真跟你用的材質一樣吧?”

  “爹,你是在懷疑我的專業水準嗎?”

  張延齡笑瞇瞇地道。

  “朝中能人異士那么多,你確定不會出岔子?”

  張巒依然不太放心。

  張延齡咧嘴笑道:“這么說吧,就算我把成型的技術交出來,沒幾十個能工巧匠湊一塊兒苦心鉆研個十年八載,他們根本就造不出完美的凹透鏡和凸透鏡,更別說是準確對焦,最終完成望遠鏡的制作。”

  張巒瞪大了眼睛:“聽起來就很費勁兒。”

  張延齡點了點頭,又問道:“他還跟你說什么了?”

  張巒嘆道:“他說,李孜省想給宮里送禮,換得陛下展顏,會心一笑,還問我酒色財氣四樣中,應該著眼于哪一點。”

  “咦?他是在開玩笑嗎?”

  張延齡詫異地問道。

  張巒道:“我也說,這還用得著問我?美酒佳肴陛下自然是不缺,這財…連天下都是皇帝的,陛下還會缺錢嗎?肯定是色和氣啊!”

  “理論上沒錯。”張延齡道,“但如果李孜省能一口氣給皇帝找來幾百萬兩銀子,皇帝肯定會對他另眼相看。”

  “嘿,別開玩笑了。我說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這不…為父就來找你了…不知你有何高見哪?”

  張巒觍著臉望著兒子,一臉期冀:“你不想幫李孜省,為父能理解,為父也知你想把所有的好處都留給太子,現在咱跟李孜省間的確無多往來之必要。你姐姐已是太子妃,為父現在又當不了官,完全可以不理會他。但…若就此斷了聯系,會不會讓咱樹立一個強大的對手?”

  張延齡微微頷首,道:“確實,短期內,咱對李孜省還是要保持虛與委蛇的姿態,盡量挑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透露給他…容我好好琢磨琢磨,回頭告訴你!”

  就在張延齡準備進房去繼續畫圖紙時,張巒又提醒:“哦,對了,龐炳坤還說,鄧常恩跟梁芳搞到一塊兒去了,鄧常恩很可能會借助梁芳之手向陛下進獻丹藥…就是先前曾給過李孜省和萬閣老,都沒進獻成功那種丹藥。我估計,李孜省可能想讓我幫他煉丹。”…。。

  “爹,你是大夫,不是道士,煉丹之事還是別想了,稍有不慎就會惹禍上身,而且你兒子我對此也是無能為力。”

  張延齡的聲音從門里飄了出來。

  當晚,梁芳府邸。

  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章瑾跪在梁芳面前,旁邊桌子上還擺著兩方錦盒,正是章瑾帶來送給梁芳的禮物。

  “章僉事,咱家如今已失了圣眷,只怕在朝時日無多,以后能幫到你的地方也少了。”

  梁芳拿出一副自怨自艾的姿態,故意在章瑾面前展現弱勢的一面。

  章瑾仍舊跪在地上,恭敬地道:“公公只是一時不順,陛下一定會體諒您的難處…卑職聽聞有關黃山云母之事后,也在派人暗中調查,希望能為公公找到此物。”

  梁芳一擺手,道:“黃山云母找到固然好,找不到也沒什么。況且即便找到了,也不過是跟太子打個平手而已,不值得驕傲!”

  “您…”

  章瑾有些驚懼。

  明明眼下你梁芳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皇帝給出的最后期限結束前,順利獻上望遠鏡,怎么你倒跟我裝上了?況且,你就在我這么一個近乎陌生人的下屬面前,提及有關跟太子相斗之事,是不是不太妥當?

  你憑借皇帝的寵信,是有膽子跟太子斗,但我們這些小人物,對太子那是仰望而不得,除非是活膩了才想著跟天家作對。

  “你還記得陳準之事嗎?”

  梁芳突然問道。

  章瑾一怔,旋即帶著幾分疑惑:“陳公公過世已近一年,當時卑職只是錦衣衛一千戶,對具體細節不太清楚。”

  “他犯了圣怒,你可知是為何?”梁芳道。

  “不知。”章瑾道。

  “唉!你既已執掌北鎮撫司,為何連其中細節都不去探聽一下,怎能做到見微知著?哼,他是暗中參劾咱家,說咱家貪墨宮廷窖金數十萬兩,陛下不想他將此事聲張開來,時萬娘娘又在陛下面前說此人心懷不軌,陛下便下旨賜他自盡了。”

  梁芳說到這兒,臉上帶著陰冷鬼厲般的笑容。

  章瑾畏畏縮縮,道:“卑…卑職還是…第一次聽聞…”

  “哈哈,至今外間猶在稱贊他保持了忠臣名節,乃不可多得的良宦,還說他因保護蒙冤文官而踟躇自縊,這些都是那些自詡清流的家伙一廂情愿,純屬癡心妄想。”

  梁芳眼里寒光乍現,道,“現下就有個事情想拜托你…山東布政使司左參政鄭時,如今可在北鎮撫司詔獄內?”

  “是。”

  章瑾小心翼翼地回道,“乃為先前貢品丟失案,不過…尚查無實證…”

  梁芳追問:“北鎮撫司準備如何處置他?”

  章瑾趕緊回道:“案情已經呈報上去,只等陛下御批。”

  梁芳一咬牙,道:“面對一個目無尊上的佞臣,你都不知該用點手段?你應該拿到他的口供,讓他把朝中相助他的人供出來。”…。。

  “這…”

  章瑾一聽就明白了,梁芳這是打算讓他對鄭時動大刑,來個屈打成招。

  雖然先前貢品丟失案最后沒牽扯到京師跟東宮有關的大臣,或者說將那些可能為太子說話的清流名士給一舉清除,但鄭時有扣押貢品的既定罪責,被下詔獄乃情理中事。

  梁芳現在沒有自別的方向找到針對東宮官員的辦法,便準備從鄭時身上入手。

  沒物證,就人為地制造人證。

  只要皇帝想追究,有人證也足夠了。

  “怎么,不行嗎?”

  梁芳出言威脅道,“章僉事,你這可不是在幫咱家,而是在幫陛下。你身為錦衣衛的中流砥柱,早該知曉陛下心意,東宮太子…如此軟弱,將來如何克承大統?”

  章瑾感覺自己渾身是汗。

  才跟梁芳見面一次,已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卑職不太明白該怎么做。”章瑾感覺自己額頭的汗一個勁兒往下滴,趕緊趁著梁芳轉身時,用袖子擦了一把。

  梁芳道:“北鎮撫司立即對鄭時用刑,讓其牽扯出更多人,你們還要針對此案窮追猛打,以期拔出蘿卜帶出泥。到時自會有一群自詡清流的大臣與你們錦衣衛針鋒相對,甚至與陛下形成尖銳的對立,逼迫太子不得不表態。屆時…”

  章瑾不解地道:“可是…梁公既然都說了太子軟弱可欺,他未必會出面管此等事。”

  “太子怯懦,卻最講仁義,但凡與他身邊人有關,他便不會坐視不理。”

  梁芳陰測測地道,“最近陛下龍體欠安,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陛下氣受,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屆時距離易儲也就為期不遠了。”

  “啊?”

  章瑾聽了一陣心驚肉跳,自己冒那么大的風險,都快跟太子勢不兩立了,你也沒告訴我這么做的收益是什么?

  萬一太子保住儲君之位,以后我還能在朝堂上混么?

  梁芳道:“你放心,將來莫說是錦衣衛指揮使,就算是封侯、封公也都是有可能的。你現在幫的是邵妃和四皇子,他們會記得你的恩情,明白嗎?”

  “哦…是。”

  終于聽到孤注一擲后能夠得到的回報,章瑾心想,我這是徹底上了賊船啊。

  “別不知好歹,要真是被太子得勢,鞏固儲君之位,待懷恩回來,你覺得自己的官職能保得住?”

  梁芳許下厚諾后又開始恐嚇,冷冷一笑,“現在咱家只是要你想辦法羅織罪名,但凡是與東宮相關的人等,一律找出他們的劣跡,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過。咱家就不信,他們身上連一道縫都沒有。”

  “那些人…”

  章瑾本想問,那些人雖跟東宮太子有關,但也不是決定易儲的關鍵因素,有必要鬧那么僵嗎?

  梁芳卻冷笑不已,道:“咱家要徹底剪除太子的羽翼,這樣他就飛不起來。三五個月不行,那就三五年,太子身體欠佳,經不了幾年折騰,屆時朝中沒人為他說話,咱家再隨便用點手段…”…。。

  章瑾聽著聽著,斗大的汗珠不斷往下掉。

  聽你這話里的意思,是打算要謀害太子啊。

  這哪里是賊船?

  簡直是鬼門關嘛。

  “辦好你的差事,咱家不會虧待你的。”梁芳最后厲聲道。

  章瑾走后,一直躲在暗處的韋興躥了出來。

  “公公,此人可信嗎?您對他是否說得太多了點?”

  韋興也不由莫名驚詫。

  你先前說的那番話,別說章瑾了,我聽著都一陣驚心動魄。

  你不會是想來真的吧?

  梁芳道:“不這么逼他,他怎會知道往哪邊靠?這朝中人,非要有個鮮明的立場不可,非左即右,若是想做那不偏不倚的騎墻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章瑾在錦衣衛混了這么多年,難道連這層道理都不懂?”

  韋興恍然道:“明白了,章瑾自知無法融入懷恩陣營,就不會為太子所喜,他就只能聽命于您。”

  二月十二。

  乃皇太子成婚親迎禮日。

  一大早,文武百官就已入宮門,準備出席醮戒禮。

  而這一禮儀流程,便是皇太子在出發去迎親前,要給他的老父親朱見深敬酒行禮,屬于親迎禮中一個相當重要的步驟。

  與民間成婚醮戒不同,皇家醮戒需要有大臣列席,作為見證。

  “…是日早,鴻臚寺贊引二人,具朝服,并東宮侍從官,先入至文華殿門前候。

  皇太子出,行叩頭禮。

  贊引二人及侍從官、導從,由奉天左門,入至幕次,具袞冕以候。

  鼓三嚴,上服通天冠絳紗袍出,鴻臚寺請升座。

  上御奉天殿,樂作,警蹕。

  文武官盛服行叩頭禮,分班列侍如常儀,樂止…”

  一應步驟都在按部就班進行。

  奉天殿。

  御座上的朱見深神色間顯得很疲倦,似乎一點都不情愿出席兒子的婚禮,但礙于這是大明皇室的傳統,作為父親,無法做到對兒子完全置之不理。

  朱祐樘敬酒完畢,朱見深拿起酒爵隨便喝了一口,便道:“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勗帥以敬。”

  朱祐樘叩首應道:“臣謹受命。”

  隨即朱祐樘在贊引的指示下起身,帶著東宮人員離開,在宮門外新搭建的帳篷里換好衣服,準備出發迎親。

  史書載:“贊引導,皇太子由東陛降丹墀。東宮內外官皆導從,由奉天左門出。午門外,幕次易服。”

  張家門口,此時早已是人山人海。

  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人,甚至張巒連是誰都不知道,都會主動前來湊個趣什么的。

  因為這里地處城北繁華地帶,毗鄰貢院和文廟,加上張巒又是國子監監生出身,很多來京參加會試的舉人和貢生也都會前來看光景,以至于人群中穿著儒衫的人特別多。

  甚至有點來看熱鬧你不穿件文衫,都有點抬不起頭的意思。…。。

  “聽說了嗎?這位東宮岳丈,幾個月前還只是河間府一普通生員,短短數月間就先得貢生名額,又與東宮結親,可說是一夜間飛黃騰達。”

  “說得好像哪家太子妃不是這般。要是你有個知書達理溫婉大度且姿容出眾的妹妹,或也可成未來的國舅呢。”

  “這話可不能亂說,聽說你是從山東來的…試問一句,太子選妃的時候,你們有收到風聲否?就算各家有名門閨秀,不是京郊的,恐都來不及應選。”

  “是嗎?不知其中有何講究?”

  “聽說是因為宮里皇貴妃萬氏染恙,需要太子成婚為其沖喜,誰知妃才剛選出來,還沒等完婚,皇貴妃就薨逝了。”

  “皇家事,別亂嚼舌根子,罪過很大的。”

  “又不是什么機密事…”

  一群人在那兒七嘴八舌,基本都是來自北方的考生,有山東的也有河南的,甚至還有北直隸的。

  大明官場,南官和北官間就算不是涇渭分明,那也是黨派隔絕,以至于考生來到京城后,江南考生自成一體,而北方考生也是拼命往自己的圈子湊。

  誰知道今日結識之人,以后會不會真的考上進士?

  到時候人家當了官,哪怕自己考不上,以舉人放官或都有個照應。

  大明官場乃是個人情社會,考生處處講人情,要的就是有備無患,管它有用沒用,多結交幾個朋友總歸沒錯。

  “一個生員,就算當了鄉貢,與我等終歸還是沒法比。”

  一個山東姓洪的考生一臉得意道。

  卻在此時,一人往這邊湊攏,用濃重的蜀地口音道:“不曉得哪個,說當朝的東宮姻親要與咱們應試士子比?爾等可有良配與東宮否?”

  “誰啊你?”

  姓洪的立即瞪了過去。

  隨即蜀地考生旁有人笑答:“不曉得了哇,此乃我四川大比解元,學識出眾。”

  “南榜與我北榜考生有何關聯?考個解元很了不起嗎?”姓洪的看不過眼,隨即心里一動,問道:“莫非是本屆四川解元?”

  那四川口音的男子介紹自己:“乃癸卯科解元,鄙人姓劉,名春,字仁仲。”

  意思是他是成化十九年解元。

  劉春隨即又道:“這天下科舉,不分南北,同在此處便是有緣,幸會幸會!”

  隨即不遠處有坐在茶寮里的人笑問:“怎叫不分南北?為何歷來進士中江南的考生多,而北邊的卻少?”

  說話者正是柴蒙。

  而在柴蒙身旁,還坐著張延齡和一身男裝的秦昭。

  當天秦昭是來跟張延齡談事的…關乎到當下正在推進的生意,尤其是香皂,也正是因為今天是東宮親迎的日子,有些事不方便,秦昭只能以男裝示人。

  以此倒顯得頗有幾分英氣。

  張延齡擺擺手,道:“柴先生,沒事你跟他們說這些干嘛?你若想爭,自己去爭便是,不可連累我們。”…。。

  意思是,你想露臉就去跟他們理論,我這邊還有事,咱互相不打擾。

  年輕人果然氣盛,柴蒙聞言立即起身往那群舉人身邊走了過去。

  秦昭望著柴蒙,笑道:“這位柴先生,倒是頗有志向。”

  張延齡卻嗤之以鼻:“一介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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