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張家附近的一條大街上,一個半大小子一邊走一邊向兩個成年人普及肝病知識。
張巒聽得似懂非懂,琢磨半天不得要領,一臉愁容:“兒啊,你說的太過玄乎了…單就說這肝衰竭,為父就理解得不是很透徹。”
此時的他,就差拿個小本本把兒子的話全都記錄下來了。
這幾乎是他一路上充當神棍時秉承的金科玉律,先記錄在冊,然后銘記于心,以便隨時隨地拿出來糊弄人。
覃云在旁聽了,心中也是十分詫異。
你家小公子說話,你居然會聽不懂?
他說的這些內容難道不是你手把手教的嗎?
張延齡道:“所謂肝衰竭,是因為䑕䜨膽紅素長期處于高位…這膽紅素一多,會讓人身體和眼白發黃,此物本身便具有一定毒䗼,若是長期處于高位而不得緩解,那身體的肝功能就會受到嚴重損傷,一旦徹底崩潰,就成了肝衰竭。”
“那么…”
張巒本想問兒子,什么叫膽紅素,又該如何應對,但旁邊有個豎著耳朵傾聽的覃云,不由瞪過去一眼。
覃云報之以尷尬的笑容,他似乎也覺得自己湊得太靠前了,只能往后退了兩步,方便人家父子倆對話。
張巒這才續問:“那…有什么辦法可以緩解嗎?”
“沒辦法。”
張延齡搖頭道,“一旦發展到肝衰竭這一步,那真就是大羅金仙難救…除非是把肝給挖出來,跟別人的好肝換一下。”
“咳咳…瞧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張巒聽了差點兒崩潰,這世上哪里有醫生敢換人五臟六腑的?你小子別是跟我胡吹大氣吧?
張延齡無奈地道:“過個幾百年,這種搶救方法或還有機會實現,但換到現在嘛…唉!還是算了吧。”
覃云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言問詢:“兩位,你們是不是在談宮里某一位貴人的病情?”
張延齡故作好奇地反問:“肝脾之病是個人就容易得,我們有指名道姓說誰嗎?我只是在跟家父探討肝病的一些狀況,覃百戶你可別誤會。”
“對對對,您看,是小的失言了。”
覃云本來在張延齡面前挺有自信的。
但現在…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水平跟人家比,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止,連身段都不自覺放低了許多。
心里由衷地發出感慨,不但眼前這位未來的國丈不簡單,連小國舅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張巒無奈道:“延齡,為父知道你在說什么,可這跟今日是否起霧…有關系嗎?咱出來不是遛彎的吧?”
張延齡笑道:“就是遛彎啊…可不敢走遠了,一旦起霧,姑父定會往咱家奔,不早些趕回去見他行嗎?”
“呃…”
張巒一怔。…。。
兒子這自信…
完全就是屬于迷之自信吧!
咋就讓人看不懂呢?
張延齡道:“覃百戶,最近有人來我們家拜訪嗎?比如說找我父親辦事的?”
“有是有…但好像是找您的。”
覃云想了想,回答道。
張巒一聽不由瞪大了眼,驚訝地問道:“何人?為何不請到府上來敘話?”
“爹,你別激動,不是你想的那個人。”
張延齡笑著說道。
張巒和覃云同時看向張延齡,心里都在想,這小子說的是誰?
張巒隨即便明白過來,我想找的世外高人,應該不會主動登門來訪,那兒子平時是如何跟他相見的?
“誰啊?”
張延齡再度問道。
“自稱姓柴,來過兩趟了,但我都沒讓他靠近貴府家門,好像是從山西那邊來的年輕人。”覃云道。
張巒疑惑地嘟囔:“姓柴的年輕人?我們認識這樣的人嗎?”
張延齡笑著問道:“爹,莫非你忘了?頭幾天,我跟你說過,有關晉商也找人去應選太子妃之事?”張巒一拍腦門兒,恍然道:“哎呀,我怎把這茬給忘了?那他…應該是他家的閨秀最后沒被選上吧?”
“張老爺,您這不是言笑嗎?”
覃云苦笑不已,搖頭道,“您家的千金都選上了,可不就是人家的閨女落選了嗎?”
“呵呵。”
張巒聽到這里,捋著胡子,一臉得意的樣子,隨即他想到什么,皺眉道,“他不會是來報複的吧?或者他認為是我從中作梗,一時惡從心頭起怒從膽邊生,特地前來…”
“爹,別自己嚇唬自己,你就是一介監生,除了一手防治痘瘡的絕活,其他并無什么本事,更不要說人脈了…晉商家的女兒選不上太子妃,與咱何干?”
張延齡笑著打趣。
張巒一聽,不由往覃云那邊瞅了一眼,迅即明白兒子是什么意思。
雖然覃云知道他跟李孜省有一定關系,但顯然這層關系并不外顯,是在他家選上太子妃之后覃云才過來當“門童”的,李孜省最近又沒登門造訪過,他知道個鳥啊?
說多了,反而容易泄露自家機密。
張延齡若有所思道:“那個年輕人好像叫柴蒙,是個生員,學問什么的挺不錯,為人還算可以,但就是有些嫉惡如仇。跟他妹妹現在屬于相依為命。”
“挺好的,隨他去吧…”
張巒笑了笑。
意思是,他好不好的與我們張家人沒啥關系,最好是這輩子都不相見。
張延齡問道:“爹,你不是說要給我請個先生嗎?要不然…就把這個柴蒙請回來,人家好歹有功名在身,讓他給我授課,你覺得如何?”
“啊?”
張巒一怔,隨即皺眉道,“延齡,你既都知道他是什么人,居然還要請他做西席?他妹妹可是…”…。。
張延齡笑道:“總歸沒選上,不是嗎?請一個思維活躍的小秀才授課,總比請個四五十歲的老學究回來教我更好吧?”
“你…唉!這事回頭再說…”
張巒有些氣急敗壞。
你說的老學究,不會是指老子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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