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省府宅。
沈祿和龐頃正立在李孜省身側,由龐頃敘述有關順天府太子妃遴選的情況。
“明天府上就會有人前來拜訪,宴客廳和酒水可有準備妥當?”
李孜省似乎并不太關心初選的情況,他還在安排有關家中新年團拜籌備事宜。
龐頃道:“明日是正旦,眾大臣入宮賀歲后,必定會有大批人登門,府上各處都已做了妥善安排,一次能接待十幾名大臣,且按照品階分了不同的院子,到時道爺要見誰不見誰,也都能做到相互隔絕,不為他人所察。”
沈祿提醒:“明天也是太子妃複選的日子,聽說除了順天府外,周邊府縣應選太子妃者寥寥無幾…不知我說的情況屬實嗎?”
李孜省神色顯得不冷不淡,“前來應選的人少一些,并不是什么壞事,從上到下,有誰希望應選的人多?不都是各自打著如意算盤么?”
龐頃提醒:“道爺,這話似有不敬。”
李孜省道:“我又沒指名道姓,如今的光景就是這樣,張來瞻府上之女,初選時沒遇到什么變故吧?”
龐頃道:“在下特地去問過,名已經報上了,就等明日複選,到時候禮部衙門只是做一些外顯的遴選,只要起行坐站等儀態合乎禮數,以及聲音相貌并無大的偏差,就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應該沒問題吧?”
李孜省瞅了瞅沈祿。
意思是,這人好歹是你牽線搭橋引薦來的,現在選太子妃,我已全力相幫,要是整出個樣貌和言行舉止都差強人意的結果出來,這忙很難再幫下去。
沈祿本來挺自信,這會兒也變得猶豫不決了,畢竟他也沒見過張玗本人。
“料想沒問題。”沈祿道。
李孜省皺眉不已:“最好一點偏差都沒有,有時靠一些外來的名聲,并不足以彰顯其實質,如今選的可是太子妃,我也未另做他選的準備,你可一定要盯緊點。”
“是,今日除夕,我就到來瞻府上拜會,把事查明。”沈祿道。
旁邊的龐頃笑道:“聽沈經歷話里的意思,你連人都還沒見過,就如此自信?”
沈祿無奈道:“怎么說也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不好隨便相見,不過聽舍內提及,這丫頭才貌行止方面都是出類拔萃的。”
李孜省道:“不要人云亦云,伱要親自去驗證,我可不想到頭來鬧個笑話。”
龐頃在旁又樂呵呵道:“有道爺在,只要是個年齡符合的丫頭,應該都能選上吧?”
“道理是這道理。”
李孜省道,“但人若太過突兀,他人便會懷疑這其中是否有私相授受的成分,我要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且一個行為舉止都怪異的女子,就算最后僥幸留在東宮,你覺得會得到太子的青睞?”
龐頃想了想,不由點頭表示同意。
一個丑女,或者是行為舉止都不像大家閨秀的女子,就算強行被納入“選三”的行列,且最后通過關系把此女留在東宮,那也是個不受寵的偏妃。…。。
這樣的女人,肯定給李孜省帶不來任何好處。
李孜省還指望這個未來的太子妃,能在太子身邊多美言他幾句,吹吹枕邊風呢。
你連太子的枕頭都碰不上,這枕邊風怎么吹?
沈祿得到李孜省授意,心急火燎就往張家趕。
等他到了張府,正好見到徽商給張巒送禮,這次送的東西跟以往不一樣,直接帶了一些奴仆前來。
要是在張府即將搬過去的大宅見到這場面,沈祿并不覺得有何意外,可眼前只是個很窄的胡同,門楣也矮,看上去就有些別扭了。
“來瞻,這是怎么回事?”
沈祿走過去,直接問詢。
張巒聞聲看了過來,見到沈祿還很好奇,怎么連招呼都沒打,你一上來就問我發生什么事了?
張巒回道:“說來也湊巧,這大過節的,先前與我有些交情的某個徽州商賈,送了一批年禮過來,說是在城外給我準備了個宅子,還精挑細選了些仆婢…唉,我這是盛情難卻啊…”
沈祿趕緊道:“無功不受祿,這些商賈最是懂得見縫插針,你可不能被他們轉移走注意力…聽我的,這禮你不能收。”
“這…不收?”張巒頓時覺得沈祿是來家中拆臺的。
我張某人平生最大志愿,就是飛黃騰達,從致力于科舉,再到如今玩投機倒把的勾當,不都是在服務于人生信條么?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沈祿正色道:“要收,也得等東宮選妃之事落實后。”
張巒笑了笑:“若是選上了,這禮我不收也罷。但若是選不上,以我這家庭境況,怕是再也不會有人前來送禮…是這道理吧?”
“啊,這…”
沈祿一時語塞。
人家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收受厚禮,你非讓人家拒絕,若其閨女應選太子妃失敗,以后還有沒有人前來送禮都是個大問題。
這會兒秦掌柜的得力干將徐恭走了過來,笑著問候:“這位就是銀臺司的沈經歷,是吧?久仰大名。”
沈祿皺眉不已:“你怎么認識本官?”
徐恭道:“您在朝為官,雖行事低調,卻聲名在外,京師中很多人都想認識您,可惜卻苦無門路。”
“那…你們為何來送禮?可是與太子選妃之事有關?”沈祿本來心情就帶著些許忐忑,聞言當即質問。
徐恭望著張巒:“我等與張老爺相識并非一兩日,當初在興濟時,便親眼目睹張老爺出來懸壺濟世,解萬民于瘟疫之患,我商號上上下下都非常欽佩,送日常用度也非一兩次,純粹是為表達敬意。”
“對啊。”
張巒笑著道,“汝學你多有誤解,太子選妃之事,他們知道什么?徽州商賈,非常重信義,當初我也幫過他們,是吧?”
徐恭一怔,你幾時幫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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