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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夢想照進現實

  張延齡為姐姐做了圓滿的人生規劃。

  聽起來合情合理。

  前提是父親從王家平安出來,把銀子帶回家,再考個國子監的鄉貢,然后把一家人帶到京城生活,這樣姐姐就有機會應選太子妃并取得成功…即便不成,也能給姐姐找個更好的歸宿,以后就在京城生活…

  未來是如此美好。

  張玗望向弟弟的眼神都跟之前不一樣了,瞬間從“壞弟弟”變成“我秉性純良的二弟”。

  “也不知你在想個甚?”

  金氏對兒子的話不以為然。

  等金氏進屋,張玗蓮步輕移,過來為弟弟披上一件衣服,小聲問道:“小弟,你說爹能把王家一大家子的病給治好嗎?”

  張延齡燦爛一笑。

  看來姐姐也意識到這件事的關鍵,是父親平安從王家大門走出來。

  “會的。”

  張延齡斬釘截鐵道,“我不會害父親,父親乃讀書人,見識不凡,你覺得他是那種生性沖動不顧后果的人嗎?父親素來最講分寸。”

  言外之意,父親那么慫,要是他覺得沒把握會進王家門?

  張玗一想,真有那么幾分道理,不由點了點頭。

  張延齡心中暗笑不已,要不是利用了張巒的投機主義思想,還有關鍵時候趕鴨子上架,再把他架到火上烤,或許這老小子真會臨陣退縮。

  不過現在沒關系了,只要張巒在王家按照他說的來,那夢想就能照進現實。

  后面幾天,金氏眼巴巴等丈夫來信,但張巒向來不靠譜,之后幾日帶出來的訊息都是只字片語,有的時候干脆不往外傳紙條。

  金氏以為丈夫在王家出了什么事,只有張延齡知道,老父親在人家家里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早已經樂不思蜀了。

  這天上午,金氏本要出門,卻被幾個人擋住去路,對方吆喝不停,擺出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好在村里人靠譜,一聽到金氏的呼救,立即拿著鐮刀、鋤頭圍攏過來,金氏仗著人多勢眾,好不容易才把人打發走。

  金氏端著簸箕回來,嘴里抱怨個不停:“也不知這些人從哪里聽來的,跑來跟咱討要什么治病秘方…還好現在是冬閑時節,村里青壯都在,不然真不好擋…”

  張延齡道:“娘,這不正好說明,爹治病有成效了?人們開始聞風而至。”

  “老二,啥叫聞風而至?你現在說話怎么文縐縐的?”

  一旁正在丟石子玩的張鶴齡問道。

  張延齡懶得搭理這個二貨。

  金氏想了想,覺得兒子的話有那么幾分道理,但她仍帶著疑惑問道:“可你爹沒出來,他們怎么知道的?”

  張玗聽到院子里的動靜,出來替弟弟說話:“娘,爹不是每次都傳信出來嗎?想來王家人也會給親戚朋友寫信,里面是個什么狀況,坊里和官府應該早就知曉了吧?現在的情況,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說明爹治病有效果了!”

  “希望如此吧。”

  金氏點了點頭。

  張玗一邊為弟弟說話,一邊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張延齡,好似在說,別人不信你和爹,我信你們。

  你們是可以給我帶來光明未來的人,我不信你們又能信誰呢?

  張延齡道:“算算日子,馬上就半個月了,爹再有個六七天就會出來,最近也沒聽說王家有人染病,爹這次應該能揚名立萬。”

  金氏道:“揚名立萬?以后不做讀書人,改行當大夫嗎?”

  張延齡搖搖頭:“娘或許不知,爹要應考鄉貢,除了有才學,還要在地方上有德行和操守,要有官府的人舉薦,最起碼是教諭,最好有知縣或是知府舉薦,如果爹這次真的把王家的痘瘡瘟疫給弄沒了,再幫咱本地控制一下,那爹就可以被舉孝廉,咱家進京就更有希望了。”

  “是嗎?”

  金氏將信將疑。

  正說著話,外面有鄰居過來:“張家嬸子,快出去看看,又有人來了,這次是城里另外一個大戶人家,說要請張老爺過府看病,還帶了診金來。”

  金氏道:“不行啊,我家老爺不在。”

  “在不在家,也要您親自去看看才好…”

  “這就去,這就去。”

  金氏把簸箕放下,急匆匆出門。

  張玗笑瞇瞇望向張延齡:“弟弟,看來還是你有本事…爹說那藥方是你給的,你從哪兒得來的?”

  “姐,你就別問了,娘不讓我們高興太早…等爹回來,咱家就跟以前不一樣了。”張延齡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張玗白了他一眼:“哼,故作神秘…不過你這次受傷后,跟頭些時候是不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閻王爺換了魂。爹有件衣裳,挺新的,娘讓我改小了給你,你進去穿穿看。”

  張鶴齡聽了趕緊道:“姐,我也要!”

  張玗立馬換上生人勿近的口吻:“沒你的,趕緊去后院劈柴,等下了雪,就靠你劈的柴火供家里取暖…要是你不好好照顧家人,看爹回來不收拾你!”

  張鶴齡嘟著嘴:“娘偏心,咋姐你也偏心?真是的!老二不干活,就讓我一個人干?沒天理啊。”

  過了兩天,黑云壓城,寒風刺骨,空中飄著稀稀落落的雪花。

  金氏老早就出門,很多地里的活都需要她拾掇,家里沒個壯勞力,忙里忙外是常態,畢竟就算張巒在家也是個甩手掌柜。

  張玗還在灶臺邊生火做飯,一個步履蹣跚的家伙走了進來,進門后便往旁邊的凳子上一坐,招呼道:“你娘呢?”

  “娘出去了。”

  張玗側目看一眼,頓時喜上眉梢,“爹,你咋回來了?”

  “切。”

  張巒本來因為天冷,把手縮在袖子里,聞言雙手從袖口躥出來,“天冷不回家守著,還要在人家屋頭過年?拿點吃食給我墊墊肚子…早知道走的時候多吃點,這一路走回來肚子都快餓扁了。瞅啥?讓老大把你娘叫回來!當少奶奶的,哪有瞎跑的道理?”

  “哎,哎!”

  張玗別提有多高興了。

  閨秀出門不方便,她趕緊讓張鶴齡出門,但張鶴齡推三阻四不想去,還是張延齡有眼力勁兒,急忙去自家地里把老娘給叫了回來。

  金氏見到丈夫,喜出望外:“老爺,您怎這么快就回來了?”

  此時張巒正在逗小女兒張怡,張巒從王家帶回來一些吃食,讓女兒自己挑。

  張巒道:“趕緊收拾收拾,城里的坊正,咱這邊的里正,可能還有縣衙的人,說到就到。還要給我送匾額呢。”

  金氏一聽激動得差點暈過去,問道:“這是…成了嗎?”

  “何止成了?簡直驚天動地…自打我進門后王家就再沒人得病。更甚者,有個發疹子的,本以為死定了,誰知只是起了幾個紅點,第二天就活蹦亂跳,王家下人都把我當神仙一樣供著,我叫他們往東,誰敢往西?”

  張巒提到這里,別提有多得意了。

  張延齡知道,這是因為染病者在跟病患接觸五天內種下了牛痘,如果不種痘,此人非發病不可,但因為及時種下牛痘,重癥變輕癥,這下張巒算是一舉成名了。

  能治愈天花病人,在這時代的人看來,那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本來打算在里面多住兩天,但官府的人說,不用住了,讓我早點出來,城里別的地方還有痘瘡時瘟,讓我去治治,我一想,這事義不容辭啊,便回來了。”張巒翹著二郎腿,繼續侃大山。

  金氏道:“孩兒他爹,咱別去了,多危險啊,去容易回來難,不能每次都靠佛祖保佑。”

  張巒擺擺手:“頭發長見識短,我已經種過藥,不會再生病了。王家那么多人,現在一個染病的都沒有,不正好說明種藥有效?把院子收拾妥當,一會兒來人多了,我還要好生招待。幾天沒回家,瞧瞧院子亂成什么樣子了?老大,趕緊幫你娘收拾去。”

  “老二呢?”張鶴齡抗議。

  怎么每次干活都讓自己去?

  張巒差點要抄起木棍打人,罵道:“還敢跟你二弟比?你能比嗎?延齡,換一身干凈衣服,一會家里來客的時候,你跟爹一起出去迎接。咱祖上怎么也闊氣過,要拿出大戶人家的體面來。”

  金氏道:“前幾日,大宅那邊的二爺來過,說要給咱閨女說媒。”

  “別理他。”

  張巒道,“咱現在有銀子了,還想讓老子賣女兒呢?以后你們跟著我去京城,吃香的喝辣的,不是王公貴胄跟咱聯姻,咱理都不理!”

  “哎,都聽爹的。”

  張玗一雙美眸笑成了月牙,雖然知道老父親在那兒吹牛逼,可不知為啥,聽了張巒的話,就是讓人心里舒坦。

  金氏急忙問道:“老爺,銀子呢?”

  “嘿,你當人家宗壬兄會賴賬?人家要親自登門相謝,并把銀子雙手奉上!不但要給咱銀子,還要給咱幾畝地呢,我沒收。”張巒道。

  金氏一聽急了,問道:“為啥不收?”

  張巒道:“咱都要去京城了,收他地干嘛?再說了,我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說給多少就是多少,我一文錢都不多收他的。這叫君子之約!趕緊收拾去。老二,你隨為父進屋,為父還有話跟你說。”

  張延齡被張巒叫進里屋。

  剛進去,張巒便好像熬過大難一樣,長舒一口氣,在兒子面前絲毫不掩飾道:“兒啊,你可知這些日子,爹是怎么熬過來的嗎?那是度日如年啊!”

  張延齡道:“你剛才跟娘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爹能把里面的情況如實說嗎?你娘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也就咱父子倆,別跟外人講,爹這次在里面勘破生死,門里門外分明是兩重天,不過爹靠你給的藥方,死里逃生不說,或還可以大富大貴,以后為父可以靠這門手藝,行走天下都不怕!”

  張巒說到這里,似乎已經做好了云游四海,靠一招鮮吃遍天。

  張延齡趕緊出言提醒:“爹,你的任務是考鄉貢,帶我們一家人進京,你可別忘了!姐還等你給她說個王公貴胄的媒呢。”

夢想島中文    寒門國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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