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收權

　　張奔月突圍成功，回到了邯鄲。李婉兒并沒有選擇和張奔月一起突圍，而是自盡在了李家院落中的父母墳墓前。張奔月在城南門未能等到李婉兒，可當時突圍計劃已經定下，這一行動還擔系著好幾名弟兄的性命，張奔月只能先突圍，再作計較。

　　信都城沒有了張奔月，很快就失守了。張三縱兵屠戮了信都。李婉兒的生還的可能渺茫，張奔月黯然之余，也只能像大部分人一樣，茍延殘喘地活著。

　　張奔月防守信都，阻滯住了恒山盜南下的腳步，完成了劉信交代的任務，有大功。劉信乃拜張奔月為前將軍。張奔月從信都帶回的幾名弟兄，也都按照功勞，賜予了爵位，做了校尉或副校尉。只是張奔月的弟兄們全都劃到了王平麾下，不再歸屬張奔月。

　　劉信重新將一支新招安的流民部眾一共五千人，交給張奔月帶領。張奔月之前率領的便是流民，訓練得很好，這次等于回到了老本行。

　　但還是有些不同。張奔月以前是匪，現在多少算是個官了。這真是張奔月汲汲以求的，可是真到了手，張奔月才發現自己并沒有那么太大的稀罕勁兒。

　　信都既失，邯鄲城外圍再無支援，如今唯一的期望便是南面。皇帝讓王陵率領河北軍兩萬人北上。算算日子，也快抵達邯鄲了。一旦王陵軍抵達，漢軍便可進取巨鹿，擊敗燕軍，然后從容面對匈奴了。

　　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既不見王陵軍北上，也不見燕軍南下。劉信一面派人催促王陵軍北上，另外一方面也將王府幕僚以官職的身份重新確定了下來。在劉信已經正式被封趙王后，之前以邯鄲商會治理邯鄲的模式已不可取。

　　劉邦雖然分封諸侯國，規定諸侯國的相國由中央統一指派，但諸侯國內官吏制度并未明確。這便給了劉信可以操作的空間。

　　劉信將王府官吏分為內、外兩府。

　　外府以相國為首，為兩千石大官，依舊由劉邦指派的王平為首。

　　內府結構相對簡單，由中書侍和郎官組成，為劉信提供參謀與建議。內府以中書侍為首，分左右，一共兩名。司馬芝作為劉信的死忠，被劉信任命為右中書侍，左中書侍省缺。司馬芝是目前唯一的中書侍。

　　相國府雖然有一班屬吏，劉信利用內府架空了作為外府首腦的相國的職權。自然，也有相國府屬吏兼中郎的。除此之外，大部分中郎都是劉信從外部選拔，東郭邯鄲與張奔月都有幸成為中郎的一員。

　　一月，王陵的軍隊終于有了消息。王陵的軍隊在渡過黃河進入河北后，將軍隊駐扎在了修武，以看護糧草的名義，不肯再往北去。邯鄲城內一時嘩然。

　　恒山盜在攻破信都后，已經與燕軍合流，勢力壯大了的燕軍就在巨鹿虎視眈眈。王陵此舉似乎是要坐視邯鄲被燕軍攻破。這就不免讓人再次聯想到劉邦與劉信這對漢家叔侄的矛盾上來。

　　作為對此事的回應，司馬芝立即上書彈劾相國王平屠戮，不仁。劉信允之，乃派遣使者問罪王平，收王平兩千石相國印信，下郡邸獄，以作進一步審理。

　　此事情倒的確是有的。安陽作為邯鄲道附近的大縣，本就容易成為流民聚集之地。劉信去邯鄲的路上，也曾不得不刻意繞道，避免被流民騷擾。

　　王平在奉命征討安陽處的流民時，發現安陽附近村落的流民染上了易傳播的疾疫，王平大吃一驚，卻不得不將這群染了疾疫的村民盡數殺死，燒掉了整個村子。

　　此事之前被劉信遮掩了過去，如今卻用來被當作王平的罪證。

　　但王平有沒有罪不在于王平做了什么？而在于王陵是否能夠及時率兵支援邯鄲。王平只是劉信手中要挾王陵的人質罷了。

　　老實說，劉信現在的做法有些小氣了。但是很解氣。張奔月覺得這并不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邯鄲并不是一定要守，就算要守，也不必一定非要賠付了性命。

　　信都不就是沒守住嗎？卻也不影響自己做官。只有那個傻女人才會將自己性命交代在信都城中。一想到那個傻女人，張奔月就想喝點酒。

　　可是為了節約糧食，劉信已經頒布法令，取締酒館，不準再用糧食釀酒，凡私自釀酒販酒者，一律抄沒家產。如今嚴格的法令之下，自是無人敢違背。張奔月自然也喝不到酒。

　　王平被下郡邸獄當晚，劉信提前回來，囑咐虞姬讓廚子多做點好吃的，他今晚要宴請賓客。

　　王平被下獄，在整個邯鄲城內都傳開了。虞姬也知曉。

　　虞姬與劉信道：“王陵雖然對不起你，但王平辛苦幫你練兵，沒用功勞也有苦勞。你拿他出氣，可別真讓他受到傷害了。”

　　劉信道：“王平是王陵的兒子，王陵這樣對我，我沒殺王平，已經是對他客氣。況且，我如今若不強硬點，他王陵可能還真不將我放在眼里！”

　　虞姬耐心道：“縱然如此，你也該對王平好一點。你若是抹不開面子，便由我去。也防止監獄中的那些小吏趁機羞辱他！他若受辱自殺，你也不好辦。”

　　劉信雖然不怕讓王平多受點罪，但士可殺不可辱，畢竟算是同學一場，他還真怕王平自殺在獄中了。便點點頭，同意讓虞姬去探望王平。

　　虞姬便讓廚子多做了一份飯菜，不等劉信客人來，便拎著裝有飯菜的籃子前往郡邸獄，給王平送來了飯菜。

　　邯鄲百姓對于王陵駐足修武十分不滿，這樣的情緒也傳染到了看管監獄的獄卒耳中。也因此，這些獄卒們對待王平便不怎么客氣了，不僅言語上多有羞辱，還動王平，只覺得這是幫大王泄憤。

　　虞姬來到，看到王平臉上的瘀青，知道他挨了不少的拳腳，她不去看戰戰兢兢的獄卒，心中嘆息一聲，有意幫王平與劉信緩和關系，當下先將籃子打開，將飯菜都遞給了王平。

　　王平也沒客氣，接過飯菜便狼吞虎咽地吃了。這是他今天的第一頓飽飯。

　　虞姬有意幫劉信開脫，說了劉信的許多好話，終究還是有了一點用處，王平表示自己能夠理解劉信。畢竟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關進了監獄中來。

　　王平吃完飯后，虞姬叮囑獄卒好好對待王平。獄卒們又哪敢不聽從，都是拼命點頭稱好。虞姬也承諾不會將他們毆打王平的事情告訴劉信，更是讓他們十分感激。

　　如此，虞姬自覺地做了一件十分有意義的事情，拎著空了飯菜的籃子回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