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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校友

  夜色降臨,十一月的寒流讓英國的土地比法國的更要冰冷。天際閃耀著一些黯淡的群星,如同將熄的花火。

  霍法手持火把行走在長長的海岸線上,身邊只有一個修女,還有荒涼的空曠的城鎮。

  他沒有使用光照魔法,不使用魔杖的照明咒對他而言并非難事,但他并不想被任何人察覺到異常。

  然而,二人登陸海岸之后的一段時間,并無意外發生。很長時間,他們都沒有遇到一個人。

  既沒有看到黑巫遍地走,陰尸多如狗,也沒有看到傳說中成片的麻瓜陸軍。有的只有因戰亂而空曠的土地,還有密布著水汽的廢棄城鎮。

  除了狂風來時呼嘯聲此起彼伏外,這塊土地上一片死寂,相比之下,就連步行發出那么低的咯吱聲都顯得特別響亮。沒有鳥兒在林間歌唱,也無行人在街道行走。

  只有破敗倒塌的房屋,還有盤根交錯的枯荊棘裸露的生長在巖石上,為數不多的雜草叢中幾乎全是蕁麻,偶爾有些長有鋸齒或尖刺的植物。

  甚至還有一些臭味植物,不小心一腳踩下的話,腐臭就會四溢。即使有月光照到的地方,也無絲毫暖意。蒼白的半月掛在西方的林梢,光線中帶有絲絲冷意,仿佛混進了陰影。

  地上偶爾能看到一灘又一灘干涸的鮮血,它們像褐色的地衣般隨處分布,卻意外的沒有任何尸體。

  平靜的可怕。

  若不是每天早上起來后臉上凍的冰涼冰涼,每天晚上又因為食物短缺餓的肚子咕咕叫,霍法幾乎就要以為自己又進了什么怪異的夢境。

  又是漫長的一次無人區內的行走,從白天直至夜晚,入夜之后。

  “要休息下么?我們走了一天了。”

  克洛伊在霍法身邊低聲問道,她此刻衣服邋里邋遢,不過臉上遮面的丑妝倒是逐漸消失,露出其后疲憊卻清麗脫俗的面容。

  “好的。”

  霍法也沒有多廢話,他按住地面,用變形術在巖石上造出了一個簡易的山洞,生起篝火。在周邊一些空曠的城鎮上,他為克洛伊和自己收集了一些食物。

  多半是些普通的罐頭,生硬發霉的奶酪,或是一些士兵丟棄的行軍糧。但是他們在這種時候也沒辦法挑剔,有什么就只能吃什么。

  時間迫近十一中旬,長時間搜尋無果讓霍法不禁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如果穆勒.曼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精明,壓根就沒有把寶押在那群小孩身上,在岸上守株待兔。

  或者克洛伊對他們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他早就掉頭回了德國,那自己這段時間的搜尋豈不是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

  火焰在黑夜中噼里啪啦的燃燒,周圍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聊的東西都聊的差不多了,大部分時候,他們之間只剩下靜默。

  “還要找么?”

  突然克洛伊抱著抱著膝蓋問。

  “不找!?”

  霍法撥弄火堆的手一頓,這是修女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向他提出了放棄。

  “我只是問問,沒有放棄的意思。”

  “那就繼續。”霍法說道。

  “你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么?”

  “什么?”

  “你為什么要送我回去?黛爾菲娜許給你什么好處,還是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幫你做?”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問。

  “咦?你問這個干嘛?”

  “我想知道嘛,”修女罕見的用嬌憨的語氣說道:“你告訴我唄。”

  “等到了倫敦,我自然會告訴你。”

  霍法心不在焉的說道,“這話話題他不大想接。”

  “好。”修女有些疲憊的笑道:“你和我剛見面的時候不大一樣。”

  “真的假的,”

  霍法好奇,“哪里不一樣?”

  “嗯,”修女思考了一下,“等到了倫敦,我就告訴你。”

  霍法撇撇嘴,“早點休息,明天繼續。”

  天空星光稍稍閃亮一些,吃完簡單晚餐的修女靠在巖石上,開始打盹。睡著睡著,她腦袋便滑到了霍法肩膀上。

  這不知道是她第幾次睡著后靠在自己身上,可能因為寒冷,也可能只是自己的肩膀比石頭稍微軟一點。

  霍法沒有推開她,在這種空曠寂寥的環境中,他很慶幸身邊還有一個生命存在。

  也許有兩個...他取出腰間的玻璃球,看著那個被自己俘虜的未知生物。它伸展著觸須,緩緩的在變形術制造的玻璃球中,旋轉飛舞。

  這些天,他每天晚上都要好奇的拿出這東西來觀察一下,希望能搞清楚它隱藏的秘密。

  但它每天都只是在玻璃瓶中盤旋,既不吃,也不喝,更不會和霍法有任何交流。即便他用變形術在玻璃瓶中變出一根尖刺刺它一下,它也只是優雅盤旋的讓開,悄無聲息。

  不過,今天那只生物的表現卻有些奇怪,當它察覺到霍法在看它之后,混沌煙霧狀的腦袋像花朵一樣打開,星光透過那團煙霧,折射在玻璃球上,竟然形成了一張地圖。

  在地圖上,他看見了自己點燃的篝火,沉睡的克洛伊,以及,遠處一個移動的光點。

  “這是什么意思?”

  霍法來了精神,他小聲問道,這可以帶來噩夢的小怪物神秘莫測,直到現在,他也沒摸清它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玻璃瓶中的怪物只是升騰盤旋,就像一個瓶中的精靈,無聲卻妖嬈。

  “克洛伊?”

  他推了推身邊的修女,修女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慵懶的和貓一樣,蜷縮在他手臂旁,并沒有想起來的意思。

  霍法放棄了叫醒她的想法,他一點點把她腦袋推開,站了起來,牢牢的盯著著地圖上那個移動的光點,難道這小怪物是在提醒自己附近有人么?

  這么多天一個人也看不見,如果能找到一個人問問,了解了解情況,那也是極好的。

  那光點離自己的位置并不遠,最終,霍法下定決心,他要去看看。在克洛伊身上蓋了一件衣服,又在她身邊施加了一圈保護魔咒。便快速出發了。

  他速度很快,夜色之中,形同鬼魅,夜間空曠的城鎮上也沒有人東西阻礙他,很快,他便跟著玻璃球上的線路圖來到了近海河流的入海口。

  在這里,他發現了一艘擱淺在入海口,腹部被炮火炸開了一個大洞的貨輪,正是他們在法國諾曼底港后乘坐的那艘小型貨輪。

  看到這艘船,霍法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他三步并作兩步的跨上了這只歪斜在沙地上的貨輪。

  只不過,當他登上船只之后,船上早已空無一人,遍布狼藉和鮮血的甲板依然訴說著這里曾經發生的混亂和殘忍,霍法摸了摸地上干涸變褐的血液,眉頭緊鎖。

  人都被帶走了。

  他掏出了玻璃球,玻璃球上的那個光點就在自己身邊不到五米的地方閃爍,微微移動。

  “誰在那里!?”

  他問道。

  無人回答。

  在如此靜謐卻又肅殺的氛圍之中,想要和平問話的算盤逐漸落空,他戴上了自己的金屬手套,黑色的鐵片一點點的覆蓋滿他的右手。

  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玻璃球中的怪物腦袋閉合了起來,繼續著漫無目的的盤旋。

  玻璃球光芒熄滅,霍法舉起手指,輕聲吟唱,“熒光飛舞。”一個銀色的光點從他指尖以一種反重力的方式向上飛去,繞著他的腦袋盤旋一周。

  繼續往里走,熒光咒的光芒似乎遇見了什么抵抗,變得黯淡了下去。

  這里和他渡海時所見的那艘船已經完全不同,刷著白漆的墻壁上,粘著星星點點的血斑。

  門邊的墻上釘著一條插著衣鉤的木棍。那是船員用來掛衣服的的方。木棍的下面貼著報紙。那報紙上滿是抓痕,有人在被拖離這里時,曾用力的抓住木板但無過。

  再邊上的墻。就什么也沒有了。只有掛在上面的電線,原本連通著船長室的門洞。不知道是被魔咒炸開,還是被炮火轟開,一片稀爛的碎在地面。

  他一路往下。

  傾斜的樓梯在他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還記得這個地方,當初在海上,這走廊里有很多小孩子在里面跑來跑去。

  走到甲板下二層左邊樓梯的時候,地面變色更加殘破和混亂了,他踩中了一個半軟不硬的東西。移開腳一看,原來是一只人手。

  被炸的殘破不堪的人手。

  順著斷處看去,他看到了月光從艙壁巨大的豁口照射進來,那是被炮火炸出來的缺口,缺口的金屬上面還掛著一個男人的腦袋。

  飛舞的熒光下,霍法走到那個男人的腦袋面前。

  是馬修。

  那個當初計劃把自己麻翻丟進海里喂魚的暴徒,此刻在飛舞熒光的照耀下,以慘白猙獰的姿態看著自己,似乎在控訴著德國巫師到來瞬間的無情和殘暴。

  霍法移開眼睛,看著地面。

  踏板上蓋著厚厚的凝固鮮血,凝固的時間很久,但依然帶著鮮血特有的質感。在干涸的鮮血中,能看到一些腳印,很淺,不久之前留下的。

  他輕輕的把腳放在踏板上踩了踩。發出咯吱的聲音,爆炸并沒有完全破壞船體的結構,還能承受自己的體重。

  于是一直往下,到了底層,看到了自己曾經住的那個房間此刻大門洞開。那打開方式并不是因為爆炸被震開,而是被人推著把開的。

  他摸著墻壁,警惕再度提高。

  如果不出所料,這里所有的人應該已經被曼斯帶走了,難道在那么多巫師的手下,還能有漏網之魚?

  還是說他們的人算準自己會回來?

  所以留在這里堵自己。

  熒光咒消失。

  他凝神靜氣,身體如同變色龍一樣波動著消失在空氣中,與此同時。他小心翼翼的踢開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幽靈一樣站在房間門口。森冷的月光下,他看見房間內地面的光斑迅速的模糊了一下。

  有人。

  他確定這一點。

  但他也同樣確定,對方看不見他。就像他也看不見那個家伙一樣。

  就這么僵持了快要有三四分鐘,天空一朵烏云遮住了明亮的月光。角落里傳來一聲輕響,還有一絲淡淡的魔力波動,地上的陰影再次模糊。

  霍法立刻轉身,一道危險的昏迷咒從他身側飄了過去。他魔力手套上閃爍著危險的紅色光芒,抬手往后一砸。

  木制門板仿佛被一道看不見的空氣錘砸中,啪嗒凹陷下去,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壓抑著痛苦的悶哼。

  “出來。”

  霍法用手死死的按住那個看不見的透明腦袋。

  這次,回答他的是一柄鋒銳的尖刀,那是被變形的魔杖,對于這種把戲,霍法再了解不過了,他只稍稍一錯手。那變形咒在精神力的交鋒下,迅速被瓦解,對方的尖刀變回魔杖。不僅如此,他還抓住了對面那人透明的手腕。

  “只有這種程度么?”

  霍法說道。

  那幻身的男人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開,他低聲吟唱:“烈焰焚身!”

  橘黃色的火焰從透明的手臂上升起,將他的手臂點點滾燙滾燙,霍法甩開手臂,同時奪下了他的魔杖,迅速后退三步。

  “再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了。”

  伴隨著森冷的話語,船艙除了他的腳下,其他地方紛紛變形,生長出銳利的鐵荊棘。

  噼啪,一聲輕響伴隨著劇烈的魔力波動。那人竟舍棄了自己的魔杖,打算幻影移形,霍法五指一合,五米開外尖刺彎曲瘋長。

  “哎喲!”

  伴隨著一聲帶走倫敦腔的痛呼,“放開我!”

  一名巫師硬生生的從幻影移形的狀態中被勾拽了出來。這是一個穿著黑黃相間長袍的男人,高個寬下巴,

  他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只比霍法大個一兩歲。

  如果是從前,在這種環境下遇到的對手,霍法大概會毫不猶豫的讓對方喪失所有行動能力,然后加以盤問。

  不過這一次,他卻并沒有選擇那么做,而是依言放開了眼前的少年。因為他黃黑相間巫師袍胸口,紋著一只獾。這是個霍格沃茨的學生,還是赫奇帕奇學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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