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霍法在人生的谷底徘徊太久,追捕便如影而至。
這時,旁邊的石階小巷口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有士兵來了!
奧西維亞顧不上驚訝,她收回了愕然,迅速地一轉腦袋,大步上前握住了霍法和西爾比的輪椅。
啪嗒!
隨著劇烈的魔力波動,霍法感覺自己整個人被塞進了一條橡皮管內,五官四肢全部被擠進了腹腔之中。
他們旋轉著消失在了原地,奧西維亞帶著他們幻影移形到了旁邊一棟六層建筑的頂部。
三人剛剛顯形在樓頂,一排士兵便沖了進了小巷。
他們拿著毛瑟槍戳了戳地上的法棍,嘴里迅速地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為首的士兵手指迅速了點了點周圍。
隨即,一群士兵四散開來,往不同的方向去搜查了。
奧西維亞盯著樓下,等那一群士兵走后,她放開了霍法的手腕,抱著胳膊后退幾步,走到了一旁,冷冷地看著他。
霍法這才發現自己還是一身女裝,他一個激靈,瞬間解除了所有的變形術。
好一會兒,他才想通了措辭。
“奧西維亞學姐......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但奧西維亞卻毫無生氣地看了他一眼,雖然這個年代還沒有變態那種詞,但那種眼神毫無疑問是看變態的眼神。
“你有什么愛好與我無關。”她冷冷地說。
霍法一個踉蹌。
現在,沒人比他更迫不及待的想結束這趟該死的旅途。
他想快點回到倫敦,和這兩人老死不相往來,從而假裝著一段記憶從沒有發生過。
西爾比幽幽地說:“其實,我倒覺得那一身,挺適合霍法你的,如果可以,我真想帶你去萬國博覽會......”
“閉嘴。”
“少廢話。”
奧西維亞和霍法同時打斷了西爾比。
奧西維亞:“我剛剛已經查過了線路,你想要去巴塞羅納,最近的路線是從格拉納達出發,然后前往巴倫西亞,再去巴塞羅納,沿著地中海一直向前,最多只需要一周。如果速度快一點,三天就能到。”
一邊說,她還一邊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了好幾條行車路線。
但霍法看了幾眼后就嘆息道:“開車你就別想了,我們的車現在只怕已經被扣押在德軍總部里了。”
“什么?”奧西維亞不悅的皺眉,“麻瓜士兵扣押了你們的車,什么意思?”
西爾比搶先大致把剛剛發生的事和奧西維亞說了一下,用洋洋得意的地炫耀口氣,好像他經歷了什么英雄事跡一般。
剛說完,奧西維亞就難受地揉起了腦袋。
“你們偽裝成德國軍官,就為了吃頓飯。”
西爾比:“不然呢,餓死么?”
奧西維亞冷笑:“口腹之欲就那么重要?為什么你們不等我回來......”
西爾比反駁道:“明明是你拋棄我們在先。”
霍法一看奧西維亞表情不善,立刻插上去轉移話題:“還有其他辦法,對么?我們可以坐車,這邊不是有很多火車么。”
“要坐車就得快一點。”奧西維亞說道,“偽裝軍官可是重罪,傳聞現在德國麻瓜領袖就在這個城市,出了這個事,黨衛軍很可能立刻就要封鎖所有的車站。到時候,我們想離開這個城市都難。”
“馬上走?”
奧西維亞點點頭:“沒時間了,快準備一下。”
霍法知道奧西維亞所言不假,從建筑高處看下去,遠處到處都是跑來跑去的士兵。
幾個士兵還在下面嚷嚷著聽不懂的西班牙語。
“可是,這要怎么離開呢?”
霍法喃喃道:“直接幻影移形去車站可以么?”
“不行,”奧西維亞當即拒絕,“幻影移形需要對目標地點了如指掌,但我沒去過這個城市的車站,不可能帶你們幻影移形過去。”
頓了頓,奧西維亞又說:“你沒聽見那些麻瓜士兵剛剛說的話么,他們現在正在找一個推著輪椅的少年。你們現在這模樣,只怕是一出去便會被發現。”
“霍法可以裝成女人。”西爾比興致勃勃地提議。
霍法一巴掌抽在他腦袋上,咬牙道:“你再提這事一遍我就把你從樓上推下去。”
奧西維亞面無表情:“無論怎么偽裝,你和你的輪椅都太顯眼了。”
“那要怎么辦?”
三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我騎在你肩膀上,可以么?”西爾比看向霍法,“然后拿袍子一罩,我們看起來就和一個成年人一樣了。”
“可以?”霍法緩緩地轉過頭,冷笑道:“你連小便都控制不住。你覺得我會讓你騎我肩膀上?”
西爾比翻了個白眼。
“這樣,你背著他吧,怎么都行,就是不能推輪椅。”奧西維亞說道。
這個提議霍法可以接受,于是他將西爾比從輪椅中抱下來,拉著對方冰冷萎縮的手臂,將他放到了自己背上。
而奧西維亞從衣兜中拿出一雙手套戴上,然后捻起西爾比那件裹尸布一樣的毯子往霍法背上一蓋。
再取出魔杖在霍法身上點了一下,頓時,那件毛毯就變成了白色的阿拉伯長袍。
西爾比的沉悶的聲音從毛毯里傳來。
“你真夠嫌棄我的。”
奧西維塔根本不理他,她從自己的挎包中抽出幾只化妝筆,在霍法臉上涂了涂,隨后她拿魔杖輕輕一點,吟唱道:“換頭改面。”
頓時,霍法感覺臉上多了數道褶子,借著余光瞄了瞄奧西維亞化妝盒里的鏡子,霍法發現自己已然變成了一個老頭,一個駝著背的矮小老頭。
真成百變小櫻了,霍法心想,一天換了四個造型。
“這樣就行了。”
奧西維亞摘下手套。隨意的敲了敲西爾比的輪椅,把輪椅變成了一個大手提箱,丟給了霍法。
“跟我去車站,誰也不要多說一句話。”
說完,她抓住了霍法的肩膀,啪嗒!
兩人幻影移形進入街道。
奧西維亞走在前面,霍法佝僂著腰走在后面。
一路上,德軍和西軍設下了無數道盤查的關卡。但并沒有人可以識破霍法的偽裝,奧西維亞給霍法的偽裝十分有效。
一行三人有驚無險的通過了層層疊疊的關卡,來到了位于山澗之中的格拉納達火車站。
但此刻,火車站旁邊已經站滿了德國的士兵,他們端著槍,前前后后地來回巡邏。不僅如此,霍法明顯能在周圍感知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魔力氣息。
這種魔力氣息十分古怪,但卻又有些熟悉。
奧西維亞皺著眉頭低聲說道:“這群麻瓜士兵里有巫師,幻影移形進去肯定會被發現。”
“走進去么?我現在這樣沒法買票。”霍法低聲說道。
奧西維亞踮腳觀察片刻后,說道:“你跟在我身后,不要有任何異動。”
霍法依言站定,奧西維亞上前幾步,將魔杖搭在手臂。隨后,她走到兩個站崗的士兵前,問路似的嘰里咕嚕說了幾句,一邊說一邊指著身后的霍法。
那兩個士兵立刻警惕,但隨后,奧西維亞魔杖微挑。
一縷白光閃過,兩個士兵渾身一震,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雙目無神,仿佛被勾走了魂魄一般。
奧西維亞對霍法揮揮手。
走過兩個表情癡呆滿足的士兵,霍法低聲問道:“剛剛那是,奪魂咒?”
“別多說話。”奧西維亞淡淡道。
霍法閉嘴,但內心再度刷新了對這個學姐的認知,顯然,她并不是未來那種正常學院畢業的普通學生,她必然受過特殊的傲羅訓練,否則不可能將奪魂咒用得如此輕駕就熟。
在奧西維亞奪魂咒的幫助下,兩人一路走得順利極了。
然而就在霍法踩著老舊的臺階準備踏上火車之際。火車的踏板上,霍法看見了一張在地上被踩得亂七八糟的傳單。
傳單五顏六色,在綠色的地板上煞是惹眼。
剛開始的時候,他沒在意。可走了兩步,他卻又忍不住回頭一看,總覺得哪里有些莫名的熟悉。
他忍不住蹲了下來。
果然,在那張破破爛爛的傳單上,霍法看見了一個頗有些熟悉的國王腦袋,那腦袋周圍都是機械和槍炮。
傳單上還用英文寫著信半人國王,得無盡力量。
霍法眉頭深深皺起。
這傳單,他好像在倫敦見過,現在,卻在一趟西班牙的火車上又遇見了一次。
怎么會這么巧?
西班牙不是不允許說英文么,怎么還有人在這里發英文傳單?
沒等霍法多思考片刻,肩膀上的西爾比就被幾個拎著大包的人撞得側來歪去。
他在霍法背后壓低聲音道:“你在看什么,快點帶我走呀。”
霍法緩緩站起來,追上了前面奧西維亞的腳步。心里卻總是忍不住思考著那張傳單上看見的東西。
奧西維亞帶著霍法和西爾比穿過車廂走廊,最后停在了列車末尾的三等座位置。
這里到處都是背著大包,扛著行李的農夫,車廂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泥腥氣息。車座也是最普通的硬木椅子。
走到這里,奧西維亞找了個位置,拿出手帕和魔杖清理了片刻后,翹著二郎腿坐了下來。
霍法倒不在乎坐什么位置,他把西爾比從背后取下來,放在了奧西維亞對面,自己則坐在了他的身邊。
可西爾比卻低聲驚呼:“為什么要坐這種臟兮兮的地方,你不是有潔癖么?”
奧西維亞淡然道:“這里人最多,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有人想要找你,他們要花費更多時間。”
“你這是被害妄想癥,誰會來找我?”
西爾比嘲諷。
話音未落,一份報紙從空中盤旋地甩了出來,啪的一聲砸在了西爾比的臉上。
“被害妄想癥?”奧西維亞冷冷地說,“這是前天的報紙,說吧,究竟誰在追蹤你。”
西爾比和霍法同時伸頭一看。
這是一份好兩天前的報紙,在那份報紙的頭版上,他看到了好幾張黑白照片。
再仔細一看,霍法駭然色變,他立刻把那份報紙抄了起來。
黑白照片完全不能掩蓋那一股幾乎撲面而來的血腥味。
報紙上的文字霍法讀不懂,但猜也能猜出來上么寫了什么。
摩洛哥慘案!!
照片中,那個給自己介紹工作巫師雷蒙.勒布倫的尸體軟綿綿的倒在地下室中,腦門有一個大洞,鮮血在地板上干涸。
再看看報紙時間,就是兩天前。
雷蒙被槍殺了,就在自己離開摩洛哥的那一晚!
霍法感覺自己手腳冰冷。
又是槍殺。
和三個月之前的蘇聯魔法部部長同樣的死法。
“你到底在找什么鑰匙?”霍法放下報紙,面色蒼白卻果斷道:“是不是和那鑰匙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