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從繭一樣的花枝包裹中綻放!
花枝、花葉、花瓣像雪片一樣零落,植物枝條的斷面滲出了淡紅色的透明汁水,帶著淡淡的血腥味,隱隱約約還能聽見玫瑰花的慘叫聲。
穿著極具特色洞洞裝的蘭斯洛特上扎滿了花刺,手提一把明黃如玉的透明細劍,凌空翻,單膝落地。
這是一把有味道的細劍…
“你的變形術還有特點。或者說,我大概能夠感受到,你對水元素的親和力很強。”
穿著玫紅色樸素連衣裙的玫瑰夫人端坐在如臨大敵的蘭斯洛特前的一張法式鐵藝拉花茶桌邊,
右手如蔥的尾指輕輕翹起,淡雅又雍容地品嘗著一杯似乎是紅茶的東西,
英式的四層懸掛式托盤里,馬卡龍之類的茶點一應俱全,左手一把中式鏤空檀香木扇不著痕跡地遮掩了一下鼻子,
“這座園子里所有的液體都是我的玫瑰花們渲染過的,不會輕易受你擺布。我的確沒有想到你會用這種水脫困…”
“你到底是誰?!!”
蘭斯洛特五指交替起伏努力握緊了那把有味道的劍,全外松內緊,保持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在他的視域里,這個女人周周的氣機與整個玫瑰園連在了一起!
更關鍵的是,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似的東西正在玻璃幕墻后的溫室里來回忙活著!同樣構成的東西還頂替了他的外貌,奧西維亞的外貌,在溫室里忙活著,而瓊克爾等人完全一無所知!!
“我是奧坦絲夫人,約瑟芬·博阿爾內的女兒。闖入我花園的不速之客,我知道你和這個小姑娘是來干什么的,就不用你們自報家門了。
你們不守規矩,老婦人我小懲大誡,不過分吧。只是讓你們做個夢給老婦人看看,還用花藤擬幫你們打了掩護,也不耽誤正事。不算過分吧!?
何必那么大的敵意呢?順便說一句,你小子找魔法陣漏洞的本事著實不錯,可惜棋差一招。”
“老婦人”自居的艷麗中年女氣定神閑地喝著紅茶,
“以示誠意,你的東西先還你。那把尿做的劍能扔遠一點嗎?別臟了老婦人我的花園。”
蘭斯洛特有些顧慮本來還想動手,意識海中的那尊圣杯搖曳了一下。蘭斯洛特大概明白他擔心的東西已經被圣杯系統遮掩過去了。
接過花枝裹挾遞過來的靈杖大劍,雷擊橡木子,蘭斯洛特想了想,從善如流地將尿劍扔向了遠處的一株玫瑰根部。
尿劍在半空中就舒展化作了一攤健康的明黃色液體,流入那處土壤之后便看不見了。
玫瑰夫人臉色一會兒青一會紅,看不出喜怒,最好還是決定愉快地展開了交流。
“里面有花枝擬幫你們遮掩,你也不用忙,就這樣陪老婦人我說說話好了。坐。”
蘭斯洛特客隨主便,奧西維亞氣息平穩,應該一時半會兒出不了大問題。
謝過玫瑰夫人的好意,連吃了兩口馬卡龍,實際上東西一進入嘴巴就被他用結晶化的魔力包裹著藏在腹腔里了。
一邊吃,蘭斯洛特一邊手動拔著玫瑰花刺。玫瑰夫人本有意看笑話來著,蘭斯洛特卻是一拔一大片,一拔一個準。
實際上經過蘭斯洛特的嘗試,這種玫瑰花刺對于血和魔力都有極強的吸附,不過好就好在蘭斯洛特是體可以液化,入的玫瑰刺實際上是浮在一個個小水坑里。
不一會兒就被用一層眼難以分辨的水膜包裹的手全部拔了下來。
“你夢境里那些戴著告死鴉面具的醫生正在應對一場瘟疫?哪里來得這么認真負責的醫生?
我印象里的麻瓜醫生都只知道灌腸,放血,切除闌尾,開萬靈藥,解剖焚化尸體…
還喜歡帶鳥嘴的防毒面具,所以被稱作告死鴉嘛…”
“夢想源自生活,但是高于生活。沒有發現我的魔法天賦之前,我一直夢想成為一個醫生。”
蘭斯洛特從容不迫地回應著,
“現在是嶄新的二十世紀,沒有魔法的醫生的醫學水平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我父親的好友華生醫生就是一位才華出眾,醫德優異的醫生。
現在已經沒有醫生戴那種沒有任何防護作用的告死鴉面罩了。您是多久沒有出門了?”
蘭斯洛特面帶古怪地盯著這位“老婦人”,
“奧坦絲·歐仁妮·塞西爾·德·博阿爾內,亞歷山大·德·博阿爾內和歐仁妮·德·博阿爾內的獨女,拿破侖·波拿巴的繼女,
拿破侖之弟荷蘭國王路易·波拿巴之妻,荷蘭皇后——霍頓絲皇后,拿破侖三世之母?
具傳聞于1837年10月5在瑞士去世,享年54歲。
如果你們是同一個人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讓波拿巴家族沉淪纏綿,無法自拔的母女兩個都是巫師!
你的麻瓜份‘死后‘的很長一段,至少半個世紀的時間都待在這里?奧坦絲夫人?”
“我必須稱贊你,雖然你很無禮,但是至少歐洲貴族家譜你知道的全的。
事實上法國皇室的家譜混亂的讓我都有些頭疼,想想看我繼父的弟弟應該是我的叔叔,但是他卻是我的丈夫…”
美艷的婦人故作尷尬,掩飾地啜飲了一杯紅茶,似乎是想壓壓驚。
“您為什么要讓這株花枝擬喝這么多樹汁呢?直接像我剛才那樣澆在根部不是更加物盡其用?”
雷擊橡木子延展生長成了一件覆蓋蘭斯洛特全的木質鎧甲,僅僅露出了自己的眼睛和口鼻,靈杖則化作了一條流水質地的辮子被他抓在手上把玩著。
“你這是什么意思?”
“美國很開放,哪怕是巫師的裙子也會露到小腿的上半部分,您雖然年齡較長,但是作為走在潮流最前沿的法國人,你應該會入鄉隨俗才對,但是你的裙子直接就拖到地上了。裙子下面是花枝吧?
雖然你的表現足以亂真,但是我把最后的一點致幻質的花刺拔出來之后,我就能觀察到!
你的喉頭雖然起伏,但是內里聽不到吞咽聲,你的頭發雖然會飄動,但是全部是以縷為單位的,那不是頭發,那是一根根花枝!”
蘭斯洛特用右手指著溫室中的那三個花枝擬形,說道:
“我相信你的魅惑術的大頭都用在掩護里面那三個擬形上了,畢竟成年巫師的手段怎么樣也比我們的手段高明。
防著他們才是大頭。我說的對不對啊,玫瑰夫人?讓我猜一猜,你的真在哪里?”
蘭斯洛特不待對方回答,做勢左右環顧,等到對方把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右手和腦袋上的時候!
流水質地的鞭子燃著月華之火刷在了奧西維亞被包裹著的那個繭上!
頃刻間寸斷的花枝在火焰的炙烤下猶如斷頭的蚯蚓一樣動扭曲著!
如水的鞭子一卷一拉,洞洞裝,渾光乍泄的奧西維亞連帶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一起包進去的法老貓米諾陶斯就被拉進了蘭斯洛特的懷里。
“你!”玫瑰夫人,眼看就要發飆。
長鞭化作大劍,月華之火燒灼掉一人一貓上的花刺,木盔自行生長將他們用合適地姿勢固定在了蘭斯洛特的背上。
想象中蜂擁而至的花藤沒有出現。
“你這是做什么,老婦人我還想拉著你一塊看看這個默默然小女孩的夢境里有些什么呢。”
蘭斯洛特不為所動持劍緩步旋轉后撤,漸漸的將右側肩膀貼到了溫室的玻璃上。
“你說的是對的。老婦人我呢的確是用花枝擬在和你說話,但是這也是人之常嘛。
老婦人我能年紀大了,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不好看的樣子,這樣做很合合理對不對!”
玫瑰夫人的解釋怎么聽都是合合理。年紀大了,不服老嘛!
這很正常啊。
中世紀一些極端的老女巫頻繁地綁架年輕女子,就是為了養著拔她們都毛發煮復方湯劑喝!
女巫吃人的謬論也就是這么傳出來的。
但是花枝擬絕對不是一般的魔法。
能夠如此惟妙惟肖地控制另一件物體,那至于一個生物!這樣的魔法不是任何變形術可以達到的。
這種魔法就像是給另一件實物注入了自己的靈魂!
想要做到這樣的事,并且獲得悠長的生命,就蘭斯洛特所知,只有一種魔法可以辦到!
那就是真的給那件事物注入自己的靈魂,不論它是否完整!
毋庸置疑,這是一種高明,危險,并且極端苛刻的黑魔法!
“魂器!這些玫瑰花是你的魂器!奧坦絲夫人!或許我們也可以稱呼你為,最早以建設玫瑰園聞名的玫瑰皇后——約瑟芬·博阿爾內!”
“你在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明白啊!胡亂猜測的年輕人,可不討女孩子喜歡啊…”
玫瑰夫人的微笑依然精致,美艷,風姿綽約,但是那種寒意是怎么也掩飾不了的。
蘭斯洛特期待著的那種花枝如群蛇列陣,暴雨齊飛的畫面真的出現了!這次對面要下的是殺手!
“下次再聊,夫人。”
蘭斯洛特點頭示意了一下,沉肩用力,猛地撞碎了溫室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