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之后,塔羅牌就再也沒有動靜。
哈利艱難的把目光從自己的塔羅牌上拿開,掃視了一下被嚇得呆若木雞的人們。
“你們還等什么?”哈利吼道,“跑啊!”
他們全都立刻奔向出口,在門口擠成一團,接著有人突然沖了出去。
哈利聽見他們沿著走廊狂奔,心里希望他們腦子夠用,不至于一直跑回自己的宿舍。
那樣做機會太小了,圖書館和貓頭鷹棚屋要近得多,只要他們能躲進去——
“哈利,快走!”赫敏在奮力向外擠的人群中尖聲喊道,然后迅速往外竄。
哈利朝兩旁掃了一眼,其他人跑得那么快,他們消失在走廊兩端以前,他只能瞥見一些飛舞的腳后跟。
他動身朝右邊跑去,前頭有一間男生盥洗室,只要他能跑到,就能假裝自己一直在那里——
“哎呀!”有什么東西絆住了他的腳,他猛地倒下去,趴在地上滑行了六英尺才停下來。
有人在他身后笑起來。
他翻過身,看到馬爾福躲在一個丑陋的龍形裝飾瓶下面的壁龕里。
“絆腿咒,波特!”馬爾福說,“喂,教授——教授!教授!我抓住了一個!”
烏姆里奇匆匆轉過遠處的拐角,她氣喘吁吁的,但是臉上掛著高興的笑容。
“是他!”看到地板上的哈利時,她喜氣洋洋地說,“好極了,德拉科,好極了,哈,太好了——給斯萊特林加五十分!我來把他帶走??起來,波特!”
哈利站起來,瞪著他們兩個。
他從來沒見烏姆里奇這么高興過。她像老虎鉗似的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笑容滿面地朝馬爾福轉過身。
“你快去看看能不能再多抓幾個,德拉科,”她說,“叫其他人去圖書館——查一查里面有沒有上氣不接下氣的人——檢查盥洗室,羅曼諾夫小姐可以檢查女生盥洗室——你們去吧——還有你——”
馬爾福走開時,烏姆里奇用最溫和最嚇人的口氣加了一句,“你跟我去禮堂大廳,波特。”
哈利幾乎是被烏姆里奇半拉半拽著,來到了禮堂大廳,一路上,哈利還能看見鄧布利多軍的其他成員也被紀律稽查隊的其他成員或是拉拽著,或是被咒語綁縛著,一同被押解向禮堂大廳。
當哈利到達禮堂大廳的時候,發現這里擠滿了人。
鄧布利多一臉微笑的坐在教室席位的主位上,枯瘦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
麥格教授還有弗利維教授直挺挺的站在教師席前面,擋在鄧布利多面前,警惕又充滿敵意的望著禮堂里面黑壓壓的人群。
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興奮地前后輕輕搖晃著,顯然很滿意現在的局面。
而擠滿禮堂的人群里,站在最前面的是金斯萊沙克爾和另一個像警衛一樣的巫師,那個巫師外表強壯,硬直的頭發留得很短,哈利從來沒見過他。
禮堂里面的其他人似乎都是傲羅,穿著雖然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但每個人的腰板都挺得直直的,面無表情的臉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一看就好像是從腥風血雨中殺出來的。
長著雀斑,戴著眼鏡的珀西韋斯萊在墻邊激動地走來走去,他手里拿著一支羽毛筆和一卷厚厚的羊皮紙,顯然是隨時準備記錄。
跟在哈利身后的是鄧布利多軍的其他成員——
納威,赫敏,羅恩,西莫,迪安,張秋,盧娜…
大部分都是由那個海瑟薇羅曼諾夫押進來的,而且身上大都帶著十分明顯的傷痕。
大門關上以后,哈利惡狠狠的甩開了緊緊抓著他的烏姆里奇。
康奈利福吉怒氣沖沖地瞪著他,臉上露出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好啊,”他說,“好啊,好啊,好啊。”
哈利鼓足全部勇氣,狠狠地瞪了福吉一眼。他心臟跳得飛快,可是頭腦卻出奇地冷靜清醒。
“他正在返回格蘭芬多塔樓的路上。”烏姆里奇說。她的語氣里有一股很不得體的興奮勁。
“是嗎,是嗎?”福吉贊賞地說,“我得記著告訴盧修斯。好了,波特,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兒吧?”
哈利拿定了主意,想要輕蔑地回答“知道”,當他瞥見鄧布利多的表情時,他已經張開嘴巴,將這個詞說出了一半。
鄧布利多只是微笑的看著他,和往常那樣云淡風輕的靠在座位上,輕輕的搖了搖頭,動作小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出來。
哈利說到一半改了口。
“知——不道。”
“對不起,你說什么?”福吉說。
“不知道。”哈利堅決地說。
“你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兒?”福吉不可置信的問道。
“對,我不知道。”哈利說。
福吉疑惑地看了看哈利,又瞧了瞧烏姆里奇教授。
哈利利用他這一瞬間的疏忽,又偷偷瞥了一眼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用最輕微的動作朝的點了點頭,還稍微擠了擠眼睛,做了個鬼臉。
哈利的心里突然安定了下來。
“那么你不清楚。”福吉用毫不掩飾的挖苦口氣說,“為什么烏姆里奇教授帶你來這間辦公室嗎?你沒有發覺自己已經違反了校規嗎?”
“校規?”哈利說,“沒有。”
“那魔法部的法令呢?”福吉生氣地換了個角度問道。
“起碼沒有違反我知道的法令。”哈利泰然自若地說。
他心里還在飛快地噗噗的直跳。
為了看看福吉血壓上升的樣子,說這些假話還是挺值得的,但是他看不出來,自己究竟怎樣才能逃脫他們的處罰,要是已經有人對烏姆里奇泄露了D.A.的情況,那么他這個領頭人也許就要馬上收拾行李走人了。
“那么,你是頭一次聽說,”福吉說,現在他的語調充滿了怒氣,“在這所學校里發現了一個非法的學生組織?”
“是啊,沒錯。”哈利說,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就像他一無所知,非常驚訝似的。
“部長,我覺得。”烏姆里奇在哈利身旁柔和地說,“如果我把檢舉人帶來,也許我們的進展會快一些。”
“是的,是的,去吧。”福吉點點頭說,烏姆里奇離開屋子后,他不懷好意地掃了鄧布利多一眼,“什么都頂不上一個好證人,對嗎,鄧布利多?”
“對極了,康奈利。”鄧布利多點點頭,聲音低沉地說。
大家等待了幾分鐘,誰也不看誰,然后哈利聽到身后的門打開了。
烏姆里奇從他身旁走進屋子,手里緊緊抓著秋張那個鬈發朋友的肩膀,那是瑪麗埃塔。
“別慌,親愛的,別害怕。”烏姆里奇教授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柔和地說,“現在沒事了。你做得很正確。部長對你很滿意。他會告訴你媽媽,你是個乖女孩。”
“部長,瑪麗埃塔的母親。”她抬眼望著福吉補充了一句,“是魔法交通司飛路網公室的艾克莫夫人,您知道的,她在幫我們監視霍格沃茨的爐火。”
“太好了,太好了!”福吉熱情地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呃?好了,講講吧,快點兒,親愛的,抬起頭,別怕羞,讓我們聽聽你的說法。”
“是,是這樣的…”瑪麗埃塔不敢看哈利等人,只能目不轉睛的盯著康奈利福吉,“上學期…大概十二月份的時候…赫敏突然召集我們…說哈利要教我們黑魔法防御術…然后我們就去參加聚會了…然后…然后…然后我們發現教我們的是——”
“剩下的我來吧。”烏姆里奇甜膩的笑著說道,“是這樣,部長,今天晚上,這位艾克莫小姐在晚飯后不久來到我的辦公室,對我說她有些事情要告訴我。她說如果我進入八樓的一間密室,就會發現一些對我有好處的事情,據說這間密室有時被稱作有求必應屋。我進一步盤問她時,她承認那里有某種聚會,并且說愿意帶我們去。”
“哦,是這樣啊。”福吉說,他帶著一副自以為和藹、慈祥的表情盯著瑪麗埃塔,“你去通知了烏姆里奇教授,親愛的,這么做可真勇敢。你的行為十分正確。好了,你愿意跟我講講在聚會中發生了什么事嗎?聚會的目的是什么?有誰在場?”
“我這里繳獲了他們的筆記。”說著,烏姆里奇揮了揮魔杖,幾本厚厚的筆記本不知道從哪飛了出來,輕飄飄的落在康奈利福吉面前。
“部長您看看。”烏姆里奇說道,“看看這些筆記本上,用算術公式代替拉丁文和古代如尼文學習咒語,學習儀式魔法,這是惡魔巫師的行為!還有這些筆記,什么革命,什么改革,還有什么生產資料分配,什么封建地主,這都是一些毒瘤思想!鄧布利多在從魔法上和思想上毒害這些小巫師!”
“你也許還記得,部長,我在十月份向你報告過,波特曾經在霍格莫德的豬頭酒吧和許多同學會面——”
“這件事情你有證據嗎?”麥格教授插了一句。
“我有威利威德辛的證詞,米勒娃,當時他正巧在酒吧里。他身上確實纏了很多紗巾,但是他的聽力完全沒有受到損害。”烏姆里奇洋洋自得地說,“他聽到了波特說過的每一句話,急忙直接趕到學校向我報告——”
“哦,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他才被免除了對他制造的廁所污水回涌事件的起訴!”麥格教授揚起眉毛說,“我們的司法系統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波特與這些學生聚會,”烏姆里奇教授接著說,“是想說服他們加人一個非法團體,這個團體的目標是學習一些咒語,詛咒和聯系如何召喚惡魔,還傳播毒瘤的思想,意圖顛覆魔法部!”
“我認為,你會發現自己在這一點上搞錯了,多洛雷斯。”鄧布利多輕聲說,半月形眼鏡耷拉在他高聳的鼻梁上,他正從眼鏡上方盯著烏姆里奇。
哈利望著鄧布利多。他想不出鄧布利多該怎么說才能替他解圍,如果威利威德辛確實聽到了他在豬頭酒吧里說過的每一句話,那自己就完全沒有出路了。
“啊哈!”福吉說著又在踮著腳蹦蹦跳跳了起來,活像是一只小丑,“好啊,為了給波特解圍,又編出新的奇談怪論了,請讓我們聽聽吧!那就接著講吧,鄧布利多,接著講啊——是威利威德辛在撒謊嗎?還是那天在豬頭酒吧里的,是波特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要么就是往常那種簡單的解釋,說什么時間逆轉了,一個死人復活了,還有兩個無形的攝魂怪?”
珀西韋斯萊放聲大笑起來。
“哎呀,講得真好,部長,講得太好了!”
哈利真想踢他一腳。可他驚訝地看到,鄧布利多也在溫和的微笑著,“康奈利,我既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哈利那天是否在豬頭酒吧,是否想招募學生參加黑魔法防御小組。我不過是想指出,多洛雷斯暗示那樣一個小組在當時是非法的,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如果你沒忘記的話,直到哈利的霍格莫德聚會兩天后,魔法部取締所有學生社團的法令才生效,所以他在豬頭酒吧時沒有違反任何規定。”
珀西看上去就像被很重的東西迎面敲了一下,福吉才跳了一半就張大嘴巴不動了。
烏姆里奇頭一個回過神來。
“這些都不錯,校長。”她親切地笑著說,“但是如今我們實施《第二十四號教育令》已經將近六個月了。雖然第一次聚會沒有違法,但從那以后所有的聚會肯定都是違法的。”
“而且我們還繳獲了一份名單!”烏姆里奇氣急敗壞的說道,讓哈利驚駭的是,她從衣袋里抽出了釘在有求必應屋墻壁上的名單,把它遞給了福吉,“一看到這份名單上有波特的名字,我就明白我們是在和誰打交道了。”
“太棒了,”福吉說,臉上又綻出了笑容,“太棒了,多洛雷斯,我來瞧瞧,哦,天哪!”
“看看他們給自己起了什么名字?”福吉輕聲說,“D.A…鄧布利多軍!這是你的軍隊鄧布利多!”
“不!不對!”哈利焦急的說道,“不對,這個意思是——”
“我很高興你能為我辯解,波特先生。”鄧布利多打了哈利的話,“這很高尚,但這張紙上明確寫著,鄧布利多軍,而不是波特軍。”
“你?”康奈利福吉驚喜的喊道。
“沒錯。”鄧布利多愉快又漫不經心的說道。
麥格教授和弗利維詫異的看著鄧布利多。
“這是你組織的?”康奈利福吉又欣喜若狂的問道。
“是我組織的。”鄧布利多說。
“你招募這些學生參,參加你的軍隊?”
“當然,我們已經訓練過一段時間了。”鄧布利多點點頭說,“而且說實話,這些孩子都很聰明,訓練已經有了一定效果了。”
“那你確實在密謀反對我!”康奈利福吉嚷嚷道,胸脯劇烈的起伏著。
“沒錯。”鄧布利多高高興興的說道,“我已經受夠了看到一個個庸人坐在魔法部部長的位置上了。”
“不!”哈利喊道,站在最前方的金斯萊飛快地給他遞了個警告的眼色,麥格教授睜大了眼睛告誡他,但是哈利突然領悟到了鄧布利多的意圖,他不能讓他這么做。
“不——鄧布利多教授——”
“噓…”鄧布利多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唇邊,“噓…”
“韋斯萊,這些你都記下來了嗎,他說過的話,他的口供,你記下了嗎?”
“是的,先生,我想是的,先生!”珀西殷切地說。他飛快地做記錄時,鼻子都濺上了墨水。
“他想建立一支軍隊對抗魔法部,他想推翻我,這一段記錄了嗎?”
“是的,先生,我記下了,是的!”珀西一邊說一邊高興地瀏覽著記錄。
“很好,那么,”福吉說,現在他高興得容光煥發,“復寫你的記錄,韋斯萊,馬上把副本送給《預言家日報》,要是派一只速度快的貓頭鷹,我們還能趕上今天早上的那一版!”
珀西飛快地跑出屋子,用力關上了身后的門,福吉朝鄧布利多轉過身:“你現在要被押送到魔法部,在那里你將被正式起訴,然后把你送往阿茲卡班等待審判!”
“啊,”鄧布利多輕輕地說,“是啊。不過,我覺得我們也許遇到了一個小小的困難。”
“困難?”福吉說,他的聲音仍然高興得直發抖,“我看不出有什么困難,鄧布利多!”
“嗯——你好像有種錯覺,以為我會——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哦對,束手待斃。恐怕我是根本不會束手待斃的,康奈利。我一點也不想被送進阿茲卡班。當然了,我能逃出去——但是多浪費時間啊,而且坦率地說,我想起自己還有一大堆事情呢,我倒是更愿意去做那些事。”鄧布利多輕松的站了起來,同時揮了揮手,似乎在示意麥格教授和弗利維教授靠邊站。
出于對鄧布利多信任,麥格教授往旁邊挪了挪,弗利維教授也一樣。
烏姆里奇的臉色越來越紅,她看上去活像被灌滿了滾燙的開水。
福吉盯著鄧布利多,臉上的表情傻乎乎的,就像突然被打蒙了,而且簡直不能相信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很好,多洛雷斯烏姆里奇。”鄧布利多沖烏姆里奇笑了一下,“我看到你吸取了我的意見,把魔法部近三分之二的傲羅都帶了過年,這很好…但我沒記錯的話…我建議你把魔法部所有的傲羅都帶過來。”
“夠了!”烏姆里奇惡狠狠的吼道,“逮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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