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突然傳來細微又嘈雜的聲音,天狗山飛徹回過神來,發覺面上空空。
下意識的想要將天狗面具戴上,才發現手邊也是一空。
‘唔,瞧我這記性,已經不用帶著面具過活了…’
意識到這件事后,他迅速想起來自己這會兒是在干什么。
‘老了就是不記事兒…’
本來是在外面幫助安撫人心的他,被一個叫做阿邦的家伙偷偷塞了紙條。
那個阿邦他認識,是傳次郎的小弟,天狗山飛徹當時心下一驚,但還是不動聲色的收下了紙條,等上廁所的功夫將字條看了。
半夜,日和房間,關于那件事,再談!
糊里糊涂的,但他覺得自己懂了。
所以,避開了眼線,他晚上來到了日和簡陋的屋子里,墻壁和屋頂都是由木頭和藤蔓構成,小小的窗口可以看到綠油油的夜空。
屋子里只有一盞小小的燈,光線暗淡,對面三個身影坐著,臉面都埋在黑暗里。
不過從穿著和形態還是一眼就可以分辨身份,日和、傳次郎和河松。
對話貌似告一段落,他們正靜靜地等待自己的反應,天狗山飛徹眉頭微皺,有些摸不清楚情況,開口道:
“用得著這樣偷偷摸摸的?是哪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傳次郎的身影發出聲音,“大人,就是中途逃離的事情,至少要讓日和大人脫離明王的掌控,這么重要的事情您難道忘了?”
天狗山更加疑惑了,馬上問道:
“什么?我第一次聽說!等等…”
還不等他問完,對面似乎傳來一聲輕笑,然后畫面戛然而止,天狗山飛徹猛地睜開眼睛,真實的五感返回。
潮濕的木頭的味道,搖晃的感覺,以及行駛中破開水面的海浪聲。
“好像做了個夢…”
天狗山飛徹坐起來,看向窗外,漆黑一片,似乎有什么在黑暗中盯著他。
冷汗打濕了后背。
“看來和之國的人這邊沒什么問題,至少沒什么牽涉。”
天狗山飛徹所處船艙的外面遠處,布魯和安琪拉靜靜地立在空中,默默地看著天狗山再次躺下。
這里已經是接近紅土大陸的海域,布魯帶著安琪拉追上了這一艘船,然后依靠安琪拉的入夢手段,試探了一下天狗山飛徹。
結果還好,最主要的天狗山飛徹是完全不知情的。
安琪拉沒什么反應,只是歪著頭,看著布魯,但是眼睛處于失焦的狀態。
“話說安琪拉你沒從夢境里回來啊,又要我托運了?”
布魯無奈一笑,看來安琪拉還在夢游中,于是也不再言語,拉著她向著天際飛去。
一天后,根據泰佐洛提供的信息,布魯來到了某座小島。
這里位置偏僻、毫無出產,完全被海賊和不法分子占據,混亂中存在著秩序,最關鍵的是,這里有著地下世界的重要聯絡點。
酒館前,布魯一個人現身,黑色的斗篷遮蓋住頭臉和身體。
因為是解除隱身術現身的,兩個酒鬼被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其中一個大著舌頭喝問,“你你你…哪里來的?大白天的一身黑,這么突然出現,是想嚇死老子?啊?”
說著,就想往布魯身上湊,明顯是想找麻煩。
帽子下的布魯鼻頭微動,一只手閃電般探出,抓住那個人的腦袋,白光一閃,湊上來的酒鬼身體一顫,然后跟爛泥一樣倒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
另一人被連續驚嚇,酒已經醒了一大半,只感覺額頭冒汗,踉蹌著后退,一只手摸向腰間的手槍。
可斗篷下只有一句冰冷的威脅,“只是讓他冷靜一下,想拔槍?你的行為更加不友好,再動一下,死!”
一看這個高大的身影就不是好惹的,酒鬼感覺身體發軟。
“別…我不動!不過我警告你,和這家伙不同,我可是深層洋流的員工,在這里動了我,你絕對走不了!”
他的故意將說的很大聲,已經引起了幾個路人的注意,更加引起了酒館里的人的注意。
很快,酒館的半腰門被撞開,幾個強壯的酒保擠了出來,一眼就盯著了那個黑色斗篷的身影。
那個酒鬼似乎膽氣足了,拔出槍指著布魯道:
“是找麻煩的!他殺了…”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瞳孔就劇烈放大,槍指的方向已經沒了人影,可腦后似乎被什么抓住了,然后視線里就一片血紅。
“說了動一下,就會死!”
布魯瞬間移動到酒鬼的身后,拍了一下酒鬼的腦后,酒鬼就七竅流血而死,這一舉動比幽靈還詭異。
似乎是結束了微不足道的舉動,沉穩的聲音傳出。
“他要開槍打我,我已經自己處理了。”
幾個酒保明顯有點嚇住,沒有貿然出手,而是聲色俱厲地問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來找烏米特的,你們是他的手下?”
布魯答非所問,領頭的酒保表情卻有些變化,也不管剛剛死的人,而是試探著問道:
“你找我們老板,是有生意要談?”
“是需要談一下,不過不是生意,而是關于售后服務的,烏米特在哪?”
“老板在哪兒,我不知道,不過你說的什么售后服務,應該是貨物出問題了吧,這個我可以帶你見我們的主管。”
“主管?也行,帶路吧。”
幾個酒保不敢太靠近,但還是隱隱地把布魯圍在中間,一路帶著布魯往酒館深處走去。
布魯無所謂,他的感知早已覆蓋,并不怕偷襲,包圍對他來說也沒有意義。
至于殺個人,都屬于正常操作,在這里不會有人覺得有什么問題。
其實還是不得不這么做,烏米特這家伙似乎是聽到了什么風聲,最近低調得很。
泰佐洛在新世界的勢力還沒有鋪開,這茫茫大海,還真是難找一個人的蹤跡。
至于這個島,就是線索里烏米特最后出現的地方。
不同于外面的雜亂吵鬧,越往里越是安靜奢華,空間不小,看來是個適合大老板享受的地方。
最后來到一個會議室一樣的地方,人不少。
西裝革履的主管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外面的動靜,在一幫保鏢的護衛下,坐在正中。
雙方對視,先是沉默幾秒,然后主管語氣不善地先開口道:
“到了這里還不露出真面目,我看你是專門來找麻煩的!給我拿下!”
話音未落,十幾個保鏢瞬間朝著布魯撲過來,心里早有準備,身邊的幾個酒保只是稍微錯愕,第二時間就跟上發起進攻。
主管這邊,也落下來一道柵欄,鐵桿粗壯,將房間分為兩處,望著入籠的野獸,主管的嘴角揚起殘忍的笑容。
布魯的尾巴輕顫,發出一聲輕笑。
“呵,不長記性!”
空間轉移!
黑色的爪子帶著寒光,陡然出現,主管還在等著看包圍的布魯的反應,可等來的只有脖子上的劇痛,以及無與倫比的窒息感。
鐵柵欄的另一邊,一群人撞成一團,在最后失去了目標,等再次找到那個黑色身影的時候,卻驚駭地在另一邊發現了。
野獸和主管關到一起了!
等看到那只將主管如同布娃娃一般提起的,遍布幽藍色毛發的手臂,他們的驚恐達到了頂峰。
尖銳的爪子已經刺進了主管的脖子,鮮血如注,那一張肥臉漲成了絳紫色,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只有手腳在胡亂地拍打。
“接下來,我問,你答,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聽懂了就眨兩下眼睛。”
主管泛白的眼睛重獲希望,猛地眨了兩下眼睛。
噗通。
“咳咳咳”
沒有人敢動作,只有主管跪在地上咳嗽,大口地吸氣。
“烏米特在哪里?”
幽幽的問詢聲,主管的大腦終于有了氧氣思考,抬頭是一雙綠色的豎瞳,想起剛剛掐住自己的毛茸茸的手。
一瞬間,主管就認出了面前人的身份,然后驚恐的表情再次浮現。
“你是…”
咽下后半段話,那雙綠色的眸子似乎更加嚴厲了,他趕緊道:
“大人!我是真不知道啊!不過,我知道您想問什么,是那一船被劫持的人吧!”
“看來你知道什么,根據你的回答,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主管不敢質疑布魯的承諾,迅速回答道:
“我哪里敢!您要是早點露個臉,我也不至于冒犯您!關于那一艘船,是老板親自去辦的,我也就知道有這么個事兒。”
說完他又有些為難,布魯不耐道:“這點消息,不夠!別吞吞吐吐的!”
“其實是一個不確定的消息,因為自從老板親自去辦那件事之后,就失去了音訊,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從上面收到消息了。”
“不是躲起來了?”
“不是,我這個級別,老板就算要躲起來,這一舉動本身也瞞不過我,所以根據我的推測,最起碼是有什么事情把他拖住了,而且無法聯系外界。”
“聽上去是失蹤了?”
“額…差不多,新世界瞬息萬變,誰也保不準會出事。”
布魯沉默了,直到耳邊傳來安琪拉的聲音,“沒有撒謊的波動。”
向著旁邊點點頭,布魯再次看向主管,主管立刻冒汗,他知道,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到了。
連忙再次求饒,“我說的都是全部的實話啊!大人饒命!”
布魯確實不打算殺他,他還有利用的價值,不過不代表什么都不做,他不會讓海運公司的人覺得他是個仁慈的形象。
正好試試他新開發的能力,在主管驚恐的眼神中,布魯握住了他的手臂,白光一閃,一截手臂就這么被掰了下來。
“啊!!!”
主管以為布魯要折磨自己,已經嚇得大叫,但是想象的疼痛并沒有襲來,看向自己的手臂,卻只看到光禿禿的一截。
他的手臂還是沒了!
布魯饒有興趣地看著手上的一截手臂,斷口很平整,一開始沒有異狀,但很快就滲出鮮血。
‘果然還是無法做到手術果實那樣的效果。’
這一招其實原理很簡單,就是將人的某一個部件整齊地彈出來而已,不過遠不如手術果實的能力。
利用手術果實能力分離的部位,在脫離身體后,仍然可以保持活性,甚至存在一定的智慧。
但布魯彈出來的部分,就和切下來沒有太大的區別。
‘用彈力分離的靈魂可以單獨存在與聯系,但是肉體卻不行嗎?’
這里面需要研究的東西太多了,布魯暫時不打算繼續深究,不是什么目前非要不可的能力。
而且用這種能力把肢體分離,其實消耗的體力也差不多他動手物理上打斷了,實戰的價值不大,尤其是對上有武裝色霸氣的對手。
而且這種分離基本上沒有劇痛,出血不多,只會有之后的鈍痛,其實不利于打擊敵人。
比如這會兒嚇尿的主管,已經不慘叫了,只是在地上蠕動著。
不過這種詭異的手段倒是在心理上更加震懾人心,毫無煙火氣地,就將人的手給卸了,想想就害怕!
另一邊的打手們早已面色慘敗,拍打著緊關的大門,呼喊著開門,一刻也不想留在這里。
布魯深究不了他們是不是什么大惡人,但也不打算放過他們,于是都和主管一個待遇,每個人卸了一只手。
之后接不接的上,就看他們自己的運氣了。
將這一處聯絡點一窩端了,布魯把主管拍飛向泰佐洛的位置,至于怎么發揮主管的價值就看泰佐洛的了。
十天后,布魯又搗毀了五個聯絡點,審問頭目,留下五處全是殘疾人的現場,不得不說,雖然截肢術實戰價值不大,但用起來意外挺順手的,還不臟手。
黑暗世界里已經開始彌漫起恐慌情緒,傳聞有一個窮兇極惡的野獸,專門吃人的手腳,嘎嘣脆!
這導致黑市里風聲鶴唳,轉移的轉移,關店的關店,消停了好一陣。
但也有消息靈通的人,知道了事情的一角,據說是深層洋流烏米特得罪了明王,正在被清算。
一開始沒人敢相信,烏米特這一個黑暗世界的皇帝,會倒得這么快。
但是等各地的運輸業務漸漸陷入停滯,并且烏米特的失蹤被證實之后,人們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黑暗世界的一角已經崩塌!
作為始作俑者的布魯,對這一趟的行動結果卻很不滿意,烏米特真的是失蹤了,同樣失蹤的,還有那一艘船的人。
這下日和他們真的是生死不知了。
‘這種重要人物,最起碼得做一個生命卡,掌握在手中。’
布魯反思著,至于失蹤案,這件事情暫時是沒辦法推進了,之后只能盡量封鎖消息了。
逼仄,黑暗,潮濕。
曾經的黑暗世界皇帝,這會兒成為了階下囚。
飛揚的眉頭這會兒耷拉著,茂密的胡須打著綹兒,身上只有一件粗布衣服。
“喂,吃飯了,放在門口了!”
牢外傳來碗筷放置的聲音,烏米特眼睛一亮,他趕緊爬到門后,打開小窗口,將飯菜拿進來。
說是飯菜,其實只有一個干面包,一碟咸菜,以及一杯水。
完全談不上美味,只能說餓不死,不過烏米特吃的卻挺美味的,尤其是那碟小菜,他之前沒見過,很是清新可口。
“下次能不能多給點這個小菜啊!或者把水換成啤酒?”
墊了個肚子的烏米特有了力氣,朝著外面喊著。
“有命吃就不錯了,還敢奢望更多?要是我的話,早就給你一刀剁了!”
“和這家伙廢話干什么!”另一個看管的人低聲道。
“嘖,也是…”
烏米特聽著外面漸漸遠去的對話,心里漸漸沉了,他知道,等自己沒有了價值,一定會死!
還好,之前他機智,利用信息差,算是穩住了自己一條小命,多活一會兒。
上層船長室里面,日和坐在主位,左右是傳次郎和河松,下面還站著還有幾個武士。
一個武士匯報了烏米特的情況,最后問道:
“問不出什么了,要不要上刑?雖然我們武士不擅長,但也可以干。”
傳次郎揮手拒絕,“沒必要,雖然他說是布魯的合作伙伴,但可以看得出來,他絕對和布魯不是一伙的,這家伙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河松道:“確實,擊沉我們船的那些人雖然實力還行,但比不上我們武士。”
阿邦在下面叫道:“沒錯!要不是我們不擅長海戰,早就砍死他們了!怎么會死那么多人!”
說起來死人的事情,大家都義憤填膺,恨不得把烏米特大卸八塊。
那天風暴漸起,烏米特突然發起襲擊,沒想到接舷戰很快就敗退了,烏米特惱羞成怒,直接發起炮擊。
雖然很快擊漏了運輸船,但卻被反過來奪了烏米特自己的船,烏米特也正式成了階下囚。
武力上占了優勢,但風暴無情,船又壞了,日和這邊當時非常緊急,船上一千多人岌岌可危,拼盡了最后的努力,也只有一半的人逃出生天。
還好當時沒手快把對方航海士給砍了,根據他的指點,才逃離了風暴,要不然除了河松,真的全部得葬身魚腹。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這筆賬我們總會算回來的!先聽聽日和大人怎么說吧。”
等傳次郎制止了大家的吵鬧,日和點點頭,道:
“那個幫助了我們的航海士,在確認路線信息正確的情況下,一定要好好對待,還有那幾個熟練的水手,現在的航行我們只能靠他們了,你們也知道之前的長手航海士也在風暴中失蹤了。”
經歷了這些事,日和也漸漸成熟起來,先強調了下紀律性,見眾人都沒有反對意見,然后說起接下來的事。
“烏米特交代的東西半真半假,這不著急,之后可以慢慢驗證,反正現在我們也沒有聯絡手段。
這艘船上的聯絡方式是不能用了,之前我聽拉切特說過會被竊聽什么的,容易泄露行蹤,聽說那個龐大的黑暗世界里,有很多勢力對我們和之國感興趣,被盯上就麻煩了。”
說到這里日和的臉上露出擔憂,還不知道其他的和之國民眾,會不會也有這樣的遭遇。
阿邦看了眼傳次郎,見他微微點頭,問道:“那我們接下來去哪里?想辦法聯系明王?”
“暫時沒有聯系手段,而且明王那邊估計已經被盯上了,貿然聯系說不定會重蹈覆轍。”
“那怎么辦?”
日和露出懷念的笑容,道: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想到了一個去處。小時候我的父親經常說起他的結拜兄弟的事情,而且在烏米特的口中已經打聽到了消息,父親的義兄——白胡子,現在正是新世界的皇帝之一,我們去找他就可以了,他的領地很多,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大家一聽是光月御田的大哥,都沒有意見。
于是,和之國公主投奔大伯的冒險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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