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父子
黎明前的最后黑暗，克拉伊卡納島的詭異地形在暗幕中似有鬼怪在搖擺。
布魯的臉色凝重，帶著眾人快速撤離王都，他邊走邊說：“剛剛我去探查，結果發現是革命軍的大部隊，而且是蒙奇·D·龍親自帶隊，所以我選擇直接動手，不過最后還是驚動了守衛，估計現在革命軍已經有了反應。”
漢庫克也不是孤陋寡聞的偏遠皇帝，知道革命軍的強大，蹙眉擔心道：“世界第一罪犯，蒙奇·D·龍？這可不太好對付，記錄指針還要一個小時才能蓄滿，希望能趕得上。”
“嗯，希望王都那邊能拖久一點吧。”布魯回頭看向王都，遠處好像有一股陰云正在襲來。
王都，轟走了布魯，西凱阿爾十三世面露癲狂，命人將阿揚綁在大殿的正中，有兩指粗細的繩子綁的結結實實，架在一個十字架上。
“潑醒他！”
士兵拿著涼水潑在阿揚臉上，阿揚被水一激，醒轉過來，他意識一恢復，就全身肌肉鼓脹，眼睛怒睜，瘋狂掙扎。
西凱阿爾十三世嚇了一跳，但是繩子很結實，還有著鐵項圈手銬，根本不是阿揚能掙開的。
他發現掙脫不開，這才看到眼前瘦小的、披頭散發的西凱阿爾十三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心漸漸沉入谷底。
“哈哈哈哈，阿揚，你終于落在了我的手里！你殺我愛子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這一天！”
“我要讓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一個喪子的父親的憤怒！”
西凱阿爾十三世拿起匕首，砍向阿揚的胸膛，“當！”阿揚胸前覆蓋上武裝色霸氣，畢竟是新世界的海賊。
匕首脫手而飛，但是西凱阿爾十三世毫不在意，叫到：“拉菲奇，給我砍，我倒要看看你的龜殼能堅持多久！”
拉菲奇對于阿揚沒有憐憫，聽命直接一刀又一刀地砍著。
“叮！當！”像是在打鐵，在空曠的大殿回響，以及西凱阿爾十三世癲狂的笑聲。
阿揚知道說什么也沒有用，只能咬牙堅持，希望革命軍能夠趕緊來救他。
這一場折磨，從打破龜殼開始。
另一邊，革命軍集結非常的迅速。
薩博站在人群前，躍躍欲試，叫到：“龍大人，也帶上我吧！”
“薩博boy，戰爭你還不行，好好看船吧…”涂著紫色唇彩的伊萬科夫勸道。
但他話音未落，龍道：“帶上他，讓他見識一下也不錯。”其實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殺人的幽靈不知道在哪兒，把薩博帶在身邊更安全。
“額，好吧，薩博boy，記得跟緊我。”伊萬科夫無奈。
“歐耶，放心，我也能殺敵！”薩博舉起鋼管，露出豁了一顆的牙齒，剛剛的幽靈殺人事件是令他害怕，但是現在戰爭更讓他熱血沸騰，忘記恐懼。
“好，出發！”龍下令。
革命軍迅速開拔，在夜色中行軍，不到1個小時，就已經兵臨城下。
王都這時候一片寂靜，但是守城的士兵并沒有松懈，多年的戰爭令松懈的人都已經死去了。
看到革命軍人影幢幢的一瞬間，瞭望臺的士兵就吹起了號角。
“敵襲！”
“敵襲！”
整個城市開始熱鬧起來，不一會兒，城墻上就站滿了士兵。
龍望著快速集結的守衛軍，點點頭，血戰之下的士兵果然精銳無比，不過，終究只是剩下一城而已。
他右手一揮，披風飛舞，一陣狂風就從天際吹向城頭，城頭的士兵頓時被強大的風壓吹得動彈不得。
“沖！”伊萬科夫喊道。
一旁的薩博看著龍有如風神一般的力量，心馳神往，跟著伊萬科夫開始奔跑。
王宮內，開始傳來一陣陣慘叫。
“我錯了！”
“我沒殺你兒子，是老三殺的！”
“啊，好痛！”
阿揚終究是沒能堅持住，這會兒西凱阿爾十三世正持刀一塊一塊的在他身上剜肉，他的面色潮紅，一股股大仇得報的快感襲來。
“哈哈哈，痛苦吧！”
這時拉菲奇慌張跑進來，喊道：“陛下，不好了，兵臨城下！”
西凱阿爾十三世的雙目血紅，笑道：“哈哈，守住！讓我再多折磨這個混蛋一會兒！”
拉菲奇望著大殿中的血人，和皇帝瘋狂的神態，一時不知道怎么辦，他一直只是皇帝養的寵物，只會聽令行事，但遲鈍如他，也知道現在西凱阿爾十三世的狀態不對。
“可是…”
“沒有可是，拉菲奇！只要我殺死這個混蛋，這個國家怎樣我都不管了！就算是滅亡了又如何！就當是為我兒陪葬了！”
“你要是害怕，就回歸森林吧，說到底，只是個狒狒！滾吧！”
西凱阿爾十三世只是宛如惡魔地折磨著阿揚，如棄弊履一般放棄了拉菲奇。
拉菲奇聽到主人的絕情話語，只感受了到從生下以來最大的痛苦，他想說，他不怕，他可以為皇帝戰至最后一滴鮮血，就像王國的騎士一樣。
作為人類模仿者的他，最終，也模仿了人類的感情，他為西凱阿爾十三世的瘋狂而心痛，為國家的垂危而心痛，更為自己被主人遺棄而無所適從，他流下了他狒狒一生中的第一次眼淚。
“陛下！”拉菲奇模仿人類的怪異的語調中飽含著痛苦。
“哈哈哈，痛苦吧，死吧！”…
他的陛下已經不在了，現在只有一個瘋狂的老頭。
“主人！”
他的主人已經不在了，他成了自由的。
“父親！”
他說出最深處的念想，那個瘋狂的老人似乎被觸動了，空洞的眼神似乎也閃出一絲神采，手上的刀停止了。
“拉菲奇，你，叫我什么…”
“父親，您是我的父親啊！”拉菲奇淚流滿面，聲嘶力竭。
西凱阿爾十三世看著這個跪倒在地，自己從小養大的狒狒，好像第一次從那張猴臉上看到了人類的表情。
“我從小被您養大，您就是我的父親，雖然我是個狒狒，但是讓我為您而戰吧，我不會回去森林，我不要，我要守護您的國家，為王子復仇！”
“哐當！”西凱阿爾十三世手中的刀落在地上，怒睜的眼睛似乎有些濕潤，是久違的“父親”稱呼讓自己恍惚了嗎，還是這個真情流露的狒狒打動了自己？
西凱阿爾十三世不知道，剛剛的癲狂興奮漸漸褪去，看著拉菲奇的淚水，他破碎的內心好像得到了一絲絲的救贖，那是剜下多少阿揚的肉都得不到的真實！
阿揚的氣息漸漸散去，他的熱血鋪滿了大殿，拉菲奇跪在血漿里，嘴里喊著父親。
“啪嗒！”西凱阿爾十三世走向拉菲奇，像以前一般撫摸他的頭頂，似乎又看到多年前自己的兒子和拉菲奇在花園中玩耍的情景，人類模仿者善于學習人類，如果沒有戰爭的話，是多么好的人類伙伴啊，王子最喜歡和拉菲奇一起玩了，那時的歡聲笑語猶在耳畔。
西凱阿爾十三世慘笑：“哈哈哈哈哈，苦了你了，孩子，如果沒有戰爭，我的兒子不會死，你也不會拿起刀劍，哈哈哈哈，都晚了啊！”
“陛下…”
“叫我父親吧，你是我的兒子，我從小養大的你，怎么會不是我的兒子呢？”西凱阿爾十三世的話像是慈祥的父親一般溫厚。
“父親！那讓我…”拉菲奇又振奮起來。
“但是，走吧！我的國家不用你守護，我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不想再失去一個兒子了，走！”西凱阿爾十三世一腳踢翻拉菲奇。
在這最后的時候，拉菲奇確實成了他的救贖，所以他更不愿意拉菲奇為這個腐朽的國家死去。
“父親！”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父親的身份命令你，走吧，拉菲奇，你自由了，你沒有仇恨，等我死了，這個國家覆滅，你也沒有牽掛，以最自由的姿態活下去吧！這是你父親唯一的要求！”
說完西凱阿爾十三世似乎陷入回憶，說道：“你以前不是說要保護王子一起去大海上冒險嗎？還要做他的航海士，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就落下淚來。
“…”拉菲奇不愿意離開，可是他讀懂了父親的眼神，那是即將死去的眼神，他必須做些什么！
他必須做些什么，挽救這一切！
就在這時，布魯的身影像是閃光劃破了他的腦海。
“父親，我不會走的！等著我！”拉菲奇沖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