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那啥,既然反抗不了,不如學會享受。
不過這并不代表洛威特就愿意坐以待斃,和死靈法師做交易,可是比和惡魔做交易更危險的事情。
深淵之母當然也清楚這一點,迷霧中,曼妙女性身影許久沒有動靜,沉默半響后,她才用帶著幾分嬌憨的無奈語氣說道:“所以妾身很討厭死靈法師呢…你們這群人,毫無底線可言。”
洛威特對此不為所動,甚至有些想笑。
一個鬼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太婆,也好意思裝這幅小女兒姿態?
不過她說得不是這件事,而是…
嗡!!
粗糲沉悶的嗡鳴聲驟然響起,以祭壇所在地為中心,整個黎明之城上空驀然浮現一張銀白天網,震散云層,威勢驚人。
同時,一座座島嶼土地上不斷飄出銀白碎屑升上天空,匯聚為道道光柱,和大網交融。
隨即,光柱和靈魂網同時開始扭曲,前者好似被一只大手壓扁抹平,靈魂網也不斷彎曲,沿著一道看不見的橢圓空氣墻蔓延交織,最終形成一個鍋蓋狀游走著無數星辰碎屑般的光幕,扣在黎明之城上方。
來黎明之城做生意的商人貴族此時一臉茫然的看著身周的白色光點,這些從地下溢出來的東西好似沒有實體,輕易穿過了他們的身體,匯入光幕。
隨后…
嘭!!
咔擦!
好似玻璃破裂的響聲從天空傳來,眾人抬頭一看,只見在光柱和天網覆蓋的內徑內,一只由黑色與紅色不詳能量組成、疑是人類手掌的東西擎天一舉,按在了上面。
頓時,密密麻麻的裂痕浮現在四面八方,散發危險白光。
但此刻,地下滲出碎屑的速度陡然加速,好似奔騰的河流一般瘋狂沖向蒼穹,那手掌明明按進去了數十米有余,可此刻似乎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不斷顫抖嗡鳴,被一點一點擠了回來。
隨即,光幕銀光流轉,龜裂縫隙迅速愈合,銀色碎屑匯聚成的光帶慢慢變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天地縛鎖陣!”
女子語氣中帶上一絲嘲弄:“你一直拖延時間,就是為了完成這個?!”
眾所周知,法術是通過靈魂能量驅動法術回路產生的。
這其中除了作為燃料的靈魂能量,更重要的是法術回路。
它決定了法術的效果以及上限,雖不能說越是復雜的法術回路釋放出的法術威力越大,但越是復雜的法術回路,釋放出的法術威力越不可能小。
然而一個法術回路是由1到無上限的法術紋路組成;而每一道法術紋路的變換拆解又會產生1到無上限種可能性。
不是法師,根本支撐不起這般復雜的運算。
單一法術已經如此,組合魔法那可想而知。
以洛威特當初開發的連環尸爆·MKII舉例,足足四重法術回路相互嵌合,還只是一個三星法術!
如此繁瑣的過程,若是每一次施法都要重新構建法術回路,耗費的心神可想而知。
法師也頂不住。
所以大部分法師施法,都是使用前人計算整理完成趨向穩定的固化法術回路,將其保存在靈魂里,像電腦軟件一樣,需要時直接打開。
最大程度上減少施法時需要的計算次數,降低施法壓力。
而這種東西,就是符文印記,也被稱之為法術印記!
凡人眼里神神秘秘的魔法咒語、吟唱、手勢、施法材料、儀式什么的,其實都是教你打開軟件、搭建這些法術印記的方法。
那么問題來了。
既然能將法術印記保存在靈魂記憶里,那有沒有一種可以保存在現實物質中,完全不需要計算或者只需要計算一次以后就能隨時使用的傻瓜式符文印記呢?
答案,當然有!
黑騎士體內的符印不就是這種東西嗎?
當然,刻在他們體內的只能叫符印,而深淵之母此刻念出名字的,才稱得上…
魔法陣!
“天地縛鎖陣?”
“好古老的稱呼。”
洛威特弓著身子,面露微笑:“在我學習魔法的時代,這個法術名為封魔禁咒、也有人叫它封天禁地縛鎖咒!”
一種不是禁咒甚至不是大咒,卻在法師界留下赫赫威名的魔法陣。
它需要兩顆幾乎不會枯竭的龐大能量源作為陣法核心才能施展,一旦完成,兩枚能量源互相循環,形成一座天然的能量監牢。
任何攻擊都會先經由法陣轉化去和兩顆能量源形成的穩定力場碰撞后才會落到承載體上,而以能構建這個魔法陣的能量核心的強度推算,大部分情況下,100的攻擊效果,能實際對法陣造成的破壞不到5。
然后,最煩人的一點是,這東西是能量形成的監獄,可以直接從那龐大的陣法核心抽取能量自我修復,并且速度極快!
也就是說,被關在籠子里的東西、又或者是想打開籠子沒有鑰匙的人,都必須以超過法陣轉化上限的攻擊連續不斷持續轟擊光幕積累傷害,才有機會打破牢籠。
深淵之母看得出來。
洛威特是以黎明之城的地脈之力配合那張怪異的靈魂網充當的能量源,和那些她見過的,以一顆恒星加一顆行星形成的監牢完全沒有可比性。
可她自己也不是死靈界中的自己。
這只是她的一段靈魂回響,連神念都算不上的殘次品。
死靈法師這一脈詭計多端陰險狡詐卑鄙無恥膽大妄為是出了名的,捕捉主宰者的神念進行研究妄圖突破的人不是沒有過。
這對他們來說幾乎沒有損失,卻很沒面子。
因此她多留了一個心眼,只用了一段靈魂回響前來。
想著要是沒問題的話再傳遞神念,慢慢謀劃。
可沒想到。
“你預判了我的預判?小瞧你了啊,小法師。”
深淵之母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以區區高等大法師的靈魂強度溝通地脈之力加以融合,除了你,黑夜與黎明之主,恐怕也就那些圣十議會的老家伙能夠做到。”
現在她的回響已經被大陣鎖定,要么自我消散,要么毀掉祭壇。而交易里,洛威特可沒有幫她建造第二個行宮的選項。
“多謝主母大人夸獎!”
洛威特一直躬身保持禮數。
雙方有過協議,但都知道對方不會遵守約定,所以誰能搶占先機,誰就能吞下最大一塊蛋糕。
這句話一出,洛威特明白,深淵之母算是服軟了。
也不對!
她要是愿意隨時可以透過祭壇一巴掌將自己拍死,別說這簡易版的封魔禁咒擋不住,真正的星球大陣也擋不住。
不過那樣一來,這個世界的位置就會暴露在所有死靈界主宰眼皮子底下,深淵之母雖然可怕,但沒到骸山大帝那種存在即是一個時代的統治性。
為深淵而戰,也要填飽自己的肚子才行啊。
“哼!”
對此,深淵之母輕哼一聲,換了個姿勢。
透過迷霧,洛威特只能看見一道讓人噴鼻血的曼妙身影側躺在祭壇上,一只骨龍飛進去,落在她掌下承歡。
輕輕撫摸骨龍的腦袋,深淵之母說道:“那便問吧,你想知道什么?”
“擺出這么大的陣仗,想來妾身不回答你的問題,你是不會放我走的。”
“主母大人言重了,我也只是為了安全起見,封魔禁咒不僅能隔絕內部對外部的干預,也能隔絕外部對內部的窺探。”
洛威特終于站直起身,微笑道:“畢竟我無法保證,骸山大帝是否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東西。”
這只是一個口子,一種聊天的開端。
可誰曾想,深淵之母忽然慍怒,脆生生的說道。
“你還敢提這事?!!”
洛威特:“…”
我做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