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老婦人的聲音,金袍人心中大駭,這人顯然離得還遠,可如此距離的傳聲竟能壓制他的笑聲,這份功力算得上出神入化了,他甚至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人存在,而且聽她的言語似乎和面前這個年青人還有著極其深厚的關系,那一番話雖然說得狂傲,可她的確有那個資格,就像方才自己對付面前的眾人一般。
他是心中驚駭,聶宇的驚異也不在他之下,這是最為正宗的獅子吼心法,且其中蘊含的內息便是古門一脈,此人的修為還在師叔古風之上,自己從沒有聽師父師叔提起過門中還有這樣一位前輩,聽了她的言語若不是明顯的女聲他都要一位是鐵牛的師傅前來了。
此時大家的眼光都隨著金袍人看向北方的海面,在那里突兀的出現了一葉扁舟,這艘小船全長不過五米,船頭離著一個白發老婦,在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紅衣少女,看上去小船上沒有任何的動力裝置,可卻像是空間唯一一般,幾個閃動就到了眾人所在的大船面前。
“師傅!”那紅衣少女立刻飛身上船,呼喊著向聶宇撲來,此時他才看清這個紅衣少女正是自己的徒弟歐陽月兒,此時她是滿面的喜色,不過在看清聶宇的模樣之后又變成了擔心,最后全部化作濃濃的憤怒之情,上次自己前往黃金之城時師傅就已經把她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可如今卻不知他們身在何處,這個白衣老婦又是誰?歲月的痕跡無人可以抵抗,可從她雍容的氣度中亦能揣測其人當年的風姿。
“師傅是誰傷的你?是不是這個家伙!奶奶,你快來看看我師父。”月兒這段時間顯然又有了什么奇遇,在聶宇的眼中她此時的修為竟然只比李鐵牛差上一線,這是很等恐怖的進度!月兒說完便冷冷的盯著那個金袍之人一眼,便急忙對小船上的老婦人喊道。
“這個老東西,一天到晚說什么寶劍鋒從磨礪出,我看他是練功練傻了,這么好的徒兒差點就傷在別人手里,真是越老越糊涂,小子,剛才就是你在笑?是你傷了我徒兒?不對,憑你還不配。”老婦的身形無人能夠看清,前一刻身軀還在小船之上,下一刻已經來到了聶宇的面前,搭住他的脈門半天之后方才輕出一口氣,卻又立刻轉頭對金袍人質問道,可隨即便自己否定了這個說法,右手五指無比迅捷的在聶宇周身大穴點了起來,看得眾人都是一陣眼花繚亂。
方才老婦人要抓聶宇脈門之時,他下意識的便要抵抗,兩人在電光火石之間便換了幾招擒拿手法,聶宇此時雖是虛弱無力可招式的精華仍在,老婦人手上的招式也沒有運上勁力,可幾個變化之后他就知道就算在自己神完氣足之時也遠非此人對手,就算這個老婦人與自己極有淵源,聶宇卻還是一陣喪氣,內中的得失只有他這個當事人最為清楚,自己所創的這套小擒拿手在變化上全部都被對方所算中。
可就是這個下意識的反應讓老婦人的眼中露出了欣賞之色,才會說出剛才的話語,她口中的老糊涂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說的人肯定是聶宇的師傅馬老了,敢用這樣的口氣說師傅,再結合歐陽月兒剛才所喚的那一聲奶奶,現在他已經猜到了老婦人的身份,當下全神貫注的運氣配合起她的點穴手法來,一道道溫和卻又強勁無比的內息輸入聶宇的體內,溫潤著他已經開始萎縮的經脈,待到周身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全部點完,聶宇沉重之極的內傷至少恢復了五六分,雙眼又重新煥發出了神采,右肩的外傷也得到了極大的緩和。
“多謝師母為徒兒療傷,古門聶宇,拜見師母!”見了她這套“七十二峰齊點頭”的療傷點穴法,聶宇心中再無懷疑,上前一步便跪倒在老婦人的面前面色恭敬的參見,此時心中亦是感激莫名,為了給自己療傷,師母甚至不惜耗費自身的真元,否則哪來如此神效。
“多謝前輩為我大哥治傷!”這套神奇的療傷手法鐵牛自然也能識得,聶宇跪倒的同時他也隨之跪倒誠懇的說道。
“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修為,假以時日,你一定比那個老東西強,我救你是看你順眼,和你們古門沒有一點關系,你以后也不許叫我師母,那個憨小子,你的資質卻也不差,煉體訣四層,都起來吧。”老婦人大馬金刀的站在遠處受了聶宇的大力參見,顯然聶宇的猜測沒錯,可在聽她的言辭卻又對徒弟的這個稱呼很不樂意。
“徒兒謹遵師。。前輩之命。”看老婦人的神色,聶宇知道她與師傅之間肯定還有著什么矛盾,起身之后話剛說了一半見到她柳眉倒豎的樣子便立刻改口,師母年紀雖大可卻還是一副豪爽的性格,她明明稱自己為徒兒卻又不讓他如此稱呼,甚至連帶著對本門都有著一股怨氣,這些只有師傅能夠知道,為人弟子聶宇就不好多加言語了。
“嗯,這還像樣,那個金袍小子,剛才是你口出狂言要傷我徒弟?老身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自己掌嘴十下,二十老身出爛你的狗嘴再留下你一條胳臂,給你一分鐘,考慮吧!”老婦人見聶宇及時改口,不由微笑點頭,旋即便轉身對著金袍人冷冷的說道,言語之中更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渾然未將船上的太陽教眾人放在眼中。
這句話她說的是純正的英文,很多太陽教眾聽懂之后都露出了極度憤怒的神情,甚至有人就要上前拼命,幾個教中高手也圍到了金袍人的身邊。金袍人臉上的憤怒神情一閃而過,卻是立刻伸手阻止了教眾的喧嘩,雖然心中不忿對方的囂張,可他卻知道眼前的老婦人有實力說這樣的話,他歲數不大便能統領太陽教十余萬教眾,并將其整頓的風生水起自然也是個梟雄人物,此時心中思念電閃,硬抗肯定不是辦法,可要他在教眾面前自己掌嘴卻還是做不到的,眼前這個老婦人的實力遠勝自己,這一點不用交手他也知道,一時為難之極。
“前輩,聶宇雖然不肖,也斷不會墮了本門威風,此人雖是狂妄,可他手下之人卻是救了我這位兄弟的命,看在這點上聶宇斗膽請前輩放過他一遭,今日之事我必定會向他討回!”聽著老婦人的言辭,聶宇心頭感動的同時也不由有些好笑,當日為了間諜案自己與古德安兩敗俱傷,可事后師傅還要出面問罪,如今師母嘴上不許自己以門中稱呼相稱,護起短來卻和師傅有異曲同工之妙,自己身為古門這代的傳承之人,怎能托庇與他人之手?若不是師母前來,就算自己還有殺手這幫朋友卻是難保了,就沖這一點聶宇和太陽教的梁子也是架了,不過他要等到自己傷勢盡復之后親自向這個金袍人討回,如今出言相求也算是報了芭珠舍身救李鐵牛的恩情,正是兩不相欠。
“哼,你這算什么?男兒豪氣,英雄氣度?怎么都和那老家伙一樣食古不化?看著就討厭,你要逞英雄老身也不攔你,不過回去之后可要給我把功夫練好才行。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沒聽見我乖徒弟說放你們走嗎?還不快滾,等我改變主意你們一個也走不掉!”老婦人聞言卻是對著聶宇就是一陣訓斥,不過氣呼呼的罵完徒弟之后她又對金袍人一眾喝道,終究還是同意了聶宇的請求。
“請問這位夫人如何稱呼?”金袍人正在為難之間,聶宇此舉等于幫他解了圍,此時也顧不得去在意老婦人言辭的態度了,當下立刻示意太陽教眾人下船,而自己倒了船舷之后卻是回身對老婦人問道,語氣之中卻是不敢有半點的無禮。
“怎么,就憑你也配向老身叫陣?恐怕是你身后還有幾個老家伙吧,老身姓冷,回去問吧,要不是我這個徒弟犯呆氣,我才不會管你身后有誰,說不好老身連他們一起收拾,快滾!”老婦人說起聶宇還是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口氣極為不耐。
金袍人沒有再說話,立刻飛身下船,太陽教眾人分乘幾條快艇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金袍人一臉凝重的在思索著什么,老婦人說的不錯,雖然他現在是太陽教的教主,可父親與叔父依然健在,只不過早已不問教中之事了,如今既然有此等人物的出現少不得這趟回去就要立刻像他們問個清楚,同時他的心中也不敢小視聶宇,剛才他是傷勢沉重,若是日后此人一旦恢復便會是自己的平生勁敵!
“月兒,算了,你就陪在他身邊一段時日吧,等他傷勢一復原,你立刻給我回來,這瓶藥膏回去給他敷在右肩,一月之后便可恢復如初。”見金袍人一眾走的干干凈凈,老婦人便要喊月兒一道離開,可見她面上哀求的模樣,聶宇的傷勢又是很重,這才留下月兒在聶宇身邊,丟下一個玉瓶之后便飛身上船,那艘小船又在幾個跳躍之后便消失不見,只有聶宇恭送的聲音在海面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