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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斗室風云

第十三回斗室風云  這女子雖然身軀婀娜,貌美如花,說話的聲音,亦是嬌柔清脆,任何人見了這種女子,本都不應有畏懼之心,但她說話的語氣,卻是冷削無比,每字每句之中,都生像是隱含著一枝利箭,五煞莫北持燈在手,聽了這句話,不知怎地,心頭突地一凜,手也不禁一顫,手中的油燈,竟再也把持不住,筆直地落向地上。

  神手戰飛目光微轉,驀地反手一抄,將那盞眼看已將落在地上的油燈抄在手里,燈焰搖了兩搖,將熄未熄,神手戰飛手掌一托,平平穩穩地將燈托了起來,燈火又復熒然。

  吳鳴世心中暗嘆一聲,這神手戰飛的出手果然快得驚人,抬目望去,只見那當門而立的絕美女子,嘴角仍自帶著一絲冷削的笑意,一雙明如秋水的目光,閃電般地凝注在神手戰飛面上,又道:

  “你是誰?可就是北斗七煞?”

  神手戰飛哈哈一笑,轉身而立,目光凜然向這絕美女子身上一掃,朗聲道:

  “姑娘又是誰?與那‘北斗七煞’既然素不相識,尋他二人,又有何貴干?”目光動處,斜斜向那莫氏兄弟瞟了一眼,吳鳴世冷眼旁觀,不禁又暗中感嘆一聲,忖道:

  “這神手戰飛不但武功驚人,心智亦確非常人能及,這么一來,他話中雖未說出,卻無異己將誰是北斗七煞中的老大老五告訴了這女子。”須知神手戰飛一看這女子之面,就知道此人必定大有來頭,心中早就存下不愿得罪之意,等到那女子冷冷一問,問到他自己頭上,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說出示弱的話來,也勢不能說出誰是北斗七煞,但他久闖江湖,是何等厲害的角色,心念微轉,哈哈一笑,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幾句話來,不但已告訴了那女子自己并非她所找之人,也告訴了她誰是她所要找之人,而神色語氣,卻是不亢不卑,正是標標準準的老江湖口吻。

  只是他這種念頭,不但那聰明絕頂的吳鳴世,一眼便自看破,那七巧追魂和莫氏兄弟聽到耳里,肚里亦都有數,莫南、莫北心中暗哼一聲,怒氣大作,但心中卻又不禁大為奇怪,不約而同地忖道:

  “這女子與我等素不相識,更無冤仇,尋找于我,為的什么?”

  目光抬處,卻見那女子冰冷的目光,果然緩緩移到自己身上,莫南雙眉微皺,胸膛一挺,大步跨前一步,朗聲道:

  “兄弟便是莫南,不知道姑娘尋找于我,為著何事?”五煞莫北抬眼一望,只見神手戰飛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像是在暗中訕笑自己方才失手掉落油燈之事,心里不覺羞愧交集,竟將自己對這來如鬼魅行蹤詭異的女子的畏懼之心,忘得干干凈凈,胸膛一挺,亦自朗聲道:

  “你這女子,我兄弟與你素不相識,你深更半夜地來找我干什么?要知道…”

  那女子冷冷一笑,身形突地一掠,莫北只覺眼前一花,那女子便站到自己面前,他聲名頗響,武功不弱,可是竟連人家如何展動身形都未看出,心中一驚,膽氣便餒,下面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

  神手戰飛心念數轉,又是哈哈一笑,道:

  “這位姑娘與莫氏雙杰有何過節,不妨說出來大家聽聽,老夫戰飛…”哪知他話猶未了,那女子突地冷叱道:

  “你是什么東西,也配管我的閑事。”猛一回頭,目光在吳鳴世、那飛虹和戰飛身上一掃,纖手微抬,往門外一指,又道:

  “你們統統給我出去。”

  那飛虹、吳鳴世,面色個個一變,卻聽神手戰飛又自哈哈笑道:

  “在下如果如此一走,日后傳言出去,江湖中不知內情之人,還道在下等怕了姑娘,這卻有些不便,何況…哈哈,在下雖是無名小卒,這兩位兄弟,卻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恐怕不是姑娘能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哩!”

  那飛虹心中暗罵一聲:“這戰飛果然是只老狐貍。”

  目光一轉,方待答話,哪知吳鳴世卻已長身而起,哈哈笑道:

  “只要戰兄愿意出去,小可更無所謂了…那兄,你說可是?”

  那飛虹神色之間,本無表情,口中卻道:

  “這個自然只要戰兄帶頭,我便立刻出去,神手戰飛能夠如此,我七巧追魂那飛虹更無關系了。”

  吳鳴世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

  抬頭一望——只見那女子的一雙剪水雙瞳之中,竟露出詫異之色,不禁暗中一笑,忖道:“這女子想必是被我們之間的關系弄糊涂了。只怕她再也想不到同在一間斗室中的人,其間關系,竟會如此復雜。”七巧童子以心智靈巧,名聞天下,他這一猜,正是猜得一點也不錯。

  須知神手戰飛,七巧迫魂那飛虹,俱是江湖武林中極負盛名的人物,那女子自也聽到過他們的名字,原本以為這些人既然和那莫氏兄弟同處一室,一定必定會和那莫氏兄弟一致聯手對付自己,以他們在武林中的聲名地位,莫說不知道自己是誰,就算知道自己是誰,也絕不會低聲下氣地就此一走的,她自是不知道這些人之間的干系,此刻見了這種情況,心下不禁大奇,一時之間,竟呆呆地愕住了。

  此刻這間斗室之中,人人都有不同的心思,那飛虹心中忖道:

  “這女子身法詭異,必定大有來頭,那神手戰飛老奸巨猾,不愿意招惹此人,我又何苦來趟這趟渾水,何況‘北斗七煞’與我素無交情,他們的死活,與我半分關系都沒有。”

  吳鳴世卻在心中暗忖:

  “這神手戰飛想脫身事外,我卻偏偏不讓他安逸,哈哈,此刻他面上的表情,真是好看得很,以他的聲名地位,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弄得起這個人,當頭走出去…”轉念又忖道:

  “只是他若真的走了,我也不能離開這里,那裴玨與我雖是初交,但卻極為投契,我怎能讓他一人留在這里,萬一這女子和莫氏兄弟動手之際,誤傷了他,我豈非終生有愧。”

  莫氏兄弟面面相覷,心中各自想道:

  “這女子身法詭異,武功像是極高,難怪這些家伙都不愿招惹她…奇怪的是,她竟像是和我結有深仇,我卻連她的面都沒有見過,唉!事已至此,我兄弟定要想個辦法對付她,萬一敗在她手上,日后傳說出去,北斗七煞豈非威名掃地?”

  那神手戰飛卻在心中冷笑一聲,忖道:

  “這那飛虹方才與我擊掌為盟,此刻竟就和那姓吳的小子一起用言語擠兌于我,他們以為我萬萬不會當頭走出這間屋子,哼哼,我卻偏偏要走出去給他們看看,日后縱然傳說出去,武林中人也不會相信我神手戰飛會怕了一個三綹梳頭,兩截穿衣的無名女子。”

  這些念頭在各人心中俱是一閃而過,神手戰飛冷冷一笑,將手中油燈,放到桌上,回頭笑道:“那兄與吳兄既如此說,那么…”

  五煞莫北雙眉一軒,突然接口道:

  “戰兄、那兄俱都不必出去,還是我兄弟出去的好,反正此地地方太小,身手也施展不開。”一拂衣袖,大步向門外走去。

  那絕美女子微一定神,亦自冷笑道:

  “你若喜歡到外面去死,也未嘗不可。”

  莫南亦自大步前行,此刻突地駐足問道:

  “姑娘與我等究竟有何仇恨,不妨先說出來,也許…”

  那女子冷笑接口道:

  “北斗七煞不是貪淫好色,就是窮兇極惡,我早就想除去你們這批禍害了。哼!你們怎配與我有什么仇恨。”

  五煞莫北一層雙眉,冷叱道:

  “你又是什么東西…”話猶未了,突地雙手一揚,身形卻電也似地竄出門去,神手戰飛低呼一聲,倒退三步,只見十數點銀星,閃電般自眼前掠過,擊向那絕美少女的身上。

  就在這同一剎那里,莫南亦是跺腳縱身,掠出門外,反手一揮,銀星電射,這“北斗七煞”仗以名揚天下的“北斗七星針”,端的非同小可,他弟兄二人發出時雖有先后,但眾人眼前只覺得銀光百縷,卻根本分不出先后來。

  那絕美女子柳眉一揚,纖腰輕折,輕輕滑開五尺,吳鳴世方自暗嘆一聲:“好快的身法。”目光動處,卻見這數十點銀星余勢未歇,此刻竟齊地擊向那臥在床上,兀自暈迷未醒的裴玨身上。

  他大驚之下,脫口而呼,但那“北斗七星針”本是以機簧弩筒射出,是何等驚人的速度,莫說他此刻遠遠站在旁邊,就算他站的遠較此刻近些,也萬萬無法將這數十點銀星一起擋住。

  眼見這三筒二十一口“北斗七星針”,便要一起打在裴玨身上,裴玨縱然功力絕世,也無法禁受得起,何況他根本武功平常,此刻更是暈迷未醒,這二十一口銀針若是擊在他身上,怕不將他擊得有如蜂巢一般。

神手戰飛亦自心下大驚,暗道一聲:“罷了。”吳鳴世已大叫著撲了過去  哪知那女子目光動處,臉色亦是一變,脫口叫道:“原來是你。”身形已在這一叫聲之中,倏然一折,后退著的身形,竟又突地向前一掠,微抬纖掌,雙掌一圈,那數十口電射而前的銀針竟也突地轉變了個方向,投入那絕美女子的一雙羅袖之中,有如泥牛人海,晃眼便無蹤跡。

  吳鳴世全力而撲,身形有如離弦之箭,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砰”地撲到裴玨身上,心里只望自己的身形能比那數十口銀針稍快一步,須知他雖然生性飛揚跳脫,靈巧機變,卻是至情至性之人,此刻但求救得裴玨性命,卻已將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

  哪知他感覺之中,那些銀針不但沒有擊在裴玨身上,卻也并未擊在自己身上,心中方自一愣,耳邊但聽得神手戰飛與七巧追魂齊聲驚呼道:“萬流歸宗!”

  他心中不禁又是一愕,微一扭腰,回首望去,只見那神手戰飛與七巧追魂并肩而立,目定口呆地望著那絕美女子,面上滿布驚訝之色,而那絕美女子卻呆呆地立在床頭,目光瞬也不瞬地望在裴玨身上,面上竟也滿布驚訝之色。

  這一切變化,在當時確是有如在同一剎那間發生,須知這些武林高手的動作反應,俱是快如閃電,絕非常人能夠想象的。

  但此刻一切動作竟突地全部凝結住了,吳鳴世、戰飛、那飛虹,一動也不動地立在當地,呆呆地望著那絕美女子,而那絕美女子卻也是一動不動地立在當地,卻是在呆呆地望著臥在床上的裴玨,彼此心中,各各驚訝交集,只是彼此心中驚異的原因不同而已。

  吳鳴世、戰飛、那飛虹呆呆地愣了牛晌,不約而同地輕喟一步,道:

  “閣下可是冷月仙子?”

  哪知這絕美女子卻也輕喟一聲,低語道:

  “真的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吳鳴世、戰飛、那飛虹不禁又齊地一愣,卻見這絕美女子緩緩轉過頭來,冷冷說道:

  “他受的是什么傷?怎么受的傷?他是你們的什么人?你為什么要拼死救他。”她說頭兩句話時目光望著戰飛、那飛虹兩人,語氣冰冷,后兩句話卻說得溫和無比,目光也已轉到吳鳴世身上。

  吳鳴世定睛望去,只見這身懷武林之中無上內功心法“萬流歸宗”、“攝金吸鐵”的絕美女子目光之中,此刻竟是滿含關切之意,心中不禁大奇!暗中忖道:

“我這裴玨兄雖然生性智慧,都大異常人,但卻是個幼遭孤零的少年,武功又極平常,卻又怎會和這名滿天下的武林異人冷月仙子有著關系?”須知  裴玨以筆代口,向他自敘身世之時,并未將自己和冷月仙子艾青間的一段遭遇說出來——他又怎能說出來呢?

  是以吳鳴世此刻,心中自是大為奇怪,竟愣愣地忘記答出話來。

  神手戰飛目光一轉,大步走了過來,向這絕美女子當頭一揖,哈哈笑道:

  “在下們不知道閣下就是艾仙子,卻也不知道艾仙子竟是我兄弟的盟主大哥裴大先生的朋友,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哈哈,真是該死,真是該死。”

  那絕美女子突地一愕,低語道:

  “盟主大哥…裴大先生…”目光驚異地在神手等三人面上一掃,緩緩轉回頭去,望著裴玨,亦自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絕美女子正是草莽武林之中,惟一能得到那“萬流歸宗”心法傳授,十數年來,被武林中人稱羨不絕的神仙俠侶的冷月仙子艾青。

  那日她玉掌輕揮,十四口“北斗七星針”原物奉回,將“北斗七煞”中的三煞莫西擊斃之后,回到房里的床上,還以為床上睡著的是裴玨,是以心中毫無半點防范之心,哪知她身側的人輕輕一動,她竟發現那不是裴玨,而是她這數年之中,無時無刻不在逃避著的那人,只是她發覺已晚,便在驚駭之中,被那人點中穴道,帶著她掠出窗去。

  那時天色尚暗,她被那人抱在懷中,連半分掙扎之力都沒有,心中急惱交集,卻也無可奈何。等到那人解開她穴道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她武功不及那人,心智更不及那人奸狡,但那人百密一疏,卻又被她乘隙逃走——試想能使冷月仙子終日逃避,連抵抗都無法抵抗之人,又該是何等角色,這其中又該包含著一個傳奇復雜的故事,只是這故事冷月仙子自己若不說出,別人也無法知道而已。

  冷月仙子艾青雖然武功絕世,對此人卻是不但厭惡,而且畏懼,逃走之后,晝伏夜出,生怕自己又落到那人手上,這數月以來,她食不知味,寢不安席,時時幽怨地暗問自己:“我什么時候才能不怕他的糾纏呢?”只是這問題她卻連自己也無法答復,只得暗暗禱告蒼天,讓那人快些死去。

  除了逃亡之外,她還想找到裴玨,那卻并不是完全為了那兩本令天下武林中人垂涎不已的武功秘笈,而是她對這生具天性的孩子,不知怎地,竟然有些懷念,只是人海茫茫,她又怎能找到那像是一片浮萍般在人海中飄泊的裴玨呢?

  這日她深夜之中,孤身而立,看到前面的一間房子,在夜已如此深的時候,還有燈光,她心中有些奇怪,縱身掠了過去,但心念轉處,不禁暗罵自己:“艾青呀艾青,你此刻已落到如此下場,怎的還想多管人家的閑事。”

  一念至此,她便倏然頓住身形,轉身欲去,哪知目光動處,卻突地望到這間茅舍的柳木門板之上,竟畫著一個白粉圖記,星月之光,斜斜地照在這門板上,她便清清楚楚地望見這圖記竟是一個七角之星,心中不禁一動:“原來北斗七煞在這里。”轉念又忖道:“若不是那三煞莫西,我怎會落到那該死的人手上。”暗咬銀牙,縱身而入,只是她卻再也想不到她無處可尋的裴玨也在這茅舍里面,更想不到裴玨竟會變成“盟主大哥,裴大先生”。

  此刻她心胸之中,驚疑交集,愕愕地站在床前,竟將那莫氏兄弟都忘記了,緩緩俯下身去,在裴玨的傷處仔細望了幾眼,輕輕一嘆,道:

  “傷得怎么這樣重,只怕連骨頭都碎了。”

  神手戰飛哈哈一笑,反手取下插在背后的折扇,刷地展了開來,輕輕搖了兩搖,一面笑道:“裴大先生傷勢雖不輕,所幸只是外傷而已,在下雖不才,對治這肋骨之傷,還有三分把握,艾仙子只管放心好了。”

  冷月仙子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方純白手帕,輕輕抹了抹裴玨額上的汗珠,一面搖首微喟道:“世事變化,真不是人們可以預料得到的,我初次見到他時,他還只是個到處受人欺凌的少年,想不到僅僅幾個月的日子,他竟變成了你們這些成名人物的盟主大哥。”

  她語聲微頓,又自轉向吳鳴世含笑道: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短短幾個月里,他到底有著什么奇遇?”這真是教人心里奇怪得很,語氣輕柔,竟和方才的冰冷肅殺,截然而異。

  吳鳴世微一定神,沉吟半晌,方待答話,哪知目光轉處,門外突地人影一閃,他語未出口,那冷月仙子已自冷叱一聲:

  “你們還沒走呀?”柳腰輕折,衣袂飄飄,吳鳴世只覺眼前一花,便已失去她的蹤跡。

  神手戰飛一搖手中折扇,緩步走到門口,門外夜色將盡,晨曦微明,一片魚青之色中,三條人影,電射而去。

  他冷冷一笑,回過頭來,道:

  “這莫氏兄弟兩人倒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煩了,明明已可逃走,好生生地卻又跑回來做甚,此番落人這位女魔頭手中,只怕——哼哼!”目光一轉,皺眉又道:

  這日她深夜之中,孤身而立,看到前面的一間房子,在夜已如此深的時候,還有燈光,她心中有些奇怪,縱身掠了過去,但心念轉處,不禁暗罵自己:“艾青呀艾青,你此刻已落到如此下場,怎的還想多管人家的閑事。”

  一念至此,她便倏然頓住身形,轉身欲去,哪知目光動處,卻突地望到這間茅舍的柳木門板之上,竟畫著一個白粉圖記,星月之光,斜斜地照在這門板上,她便清清楚楚地望見這圖記竟是一個七角之星,心中不禁一動:“原來北斗七煞在這里。”轉念又忖道:“若不是那三煞莫西,我怎會落到那該死的人手上。”暗咬銀牙,縱身而入,只是她卻再也想不到她無處可尋的裴玨也在這茅舍里面,更想不到裴玨竟會變成“盟主大哥,裴大先生”。

  此刻她心胸之中,驚疑交集,愕愕地站在床前,竟將那莫氏兄弟都忘記了,緩緩俯下身去,在裴玨的傷處仔細望了幾眼,輕輕一嘆,道:

  “傷得怎么這樣重,只怕連骨頭都碎了。”

  神手戰飛哈哈一笑,反手取下插在背后的折扇,刷地展了開來,輕輕搖了兩搖,一面笑道:“裴大先生傷勢雖不輕,所幸只是外傷而已,在下雖不才,對治這肋骨之傷,還有三分把握,艾仙子只管放心好了。”

  冷月仙子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方純白手帕,輕輕抹了抹裴玨額上的汗珠,一面搖首微喟道:“世事變化,真不是人們可以預料得到的,我初次見到他時,他還只是個到處受人欺凌的少年,想不到僅僅幾個月的日子,他竟變成了你們這些成名人物的盟主大哥。”

  她語聲微頓,又自轉向吳鳴世含笑道: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短短幾個月里,他到底有著什么奇遇?”這真是教人心里奇怪得很,語氣輕柔,竟和方才的冰冷肅殺,截然而異。

  吳鳴世微一定神,沉吟半晌,方待答話,哪知目光轉處,門外突地人影一閃,他語未出口,那冷月仙子已自冷叱一聲:

  “你們還沒走呀?”柳腰輕折,衣袂飄飄,吳鳴世只覺眼前一花,便已失去她的蹤跡。

  神手戰飛一搖手中折扇,緩步走到門口,門外夜色將盡,晨曦微明,一片魚青之色中,三條人影,電射而去。

  他冷冷一笑,回過頭來,道:

  “這莫氏兄弟兩人倒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煩了,明明已可逃走,好生生地卻又跑回來做甚,此番落人這位女魔頭手中,只怕——哼哼!”目光一轉,皺眉又道:

  “吳兄,你和裴大先生既屬知交,可知道他究竟是何來歷,怎的和這位女魔頭亦是素識?”

  七巧追魂冷然接口道:“這只怕連吳少俠也不知道吧。”

  語聲方落,門外突又人影一花,眾人一齊轉目望去,只見那冷月仙子艾青竟又閃電般掠了進來,面上竟然滿帶驚惶之色,嬌軀一轉,極快地關上房門,突又反手一揮,風聲一凜,桌上的油燈便應手而滅。

  眾人眼前一暗,心中一愣,只聽門外一個森冷的口音,帶著冷削的笑意,一字一字地說道:“想不到吧,又讓我找著你,其實你又何苦如此苦苦逃避,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難道我還會找不到你。”語音起處,仿佛還在很遠,說到一半時,眾人只聽得房門“砰”地一響,一條人影,穿室而過,可是等到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卻又已去得很遠,眾人面面相覷,房中靜得連呼吸之聲,都清楚可聞,冷月仙子和那穿室而過的人影,卻都走得不知去向了。

  東方雖已泛出魚青,但房中卻仍暗得很,眾人呆呆地愣了半晌,各各心中,還是思潮紊亂,驚疑交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手戰飛干咳一聲,緩緩道:“那兄,你可帶著火折子,唉,近年來我的確老了,目力已非昔日可比,吳兄,你年紀尚輕,你可看清后來那人的身形嗎?”

  只聽吳鳴世長長一嘆,半晌沒有回答戰飛的話,那七巧追魂卻已走到桌旁,將桌上的油燈點起來了,只是此刻晨光已現,油燈雖然點起,卻已遠不如夜深之時的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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