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霆沒回答顧夫人,而是站起身,自己離席了。
顧夫人看著他的背影,知曉他心中所想,既無奈又無力。
盛棠對顧夫人道:“我去看看他。”
說罷,她追了上去。
顧世霆去了書房。
盛棠進門的時候,見他坐在書桌后,身子趴在書案上,又可愛又委屈。
她走到了他身邊,輕輕摸了下他的頭發。
他不曾抬頭,也知曉是她。她的氣息,她手掌的柔軟,都是他清楚的。
他的聲音很低:“你是不是覺得,我既廢物又懦弱?”
盛棠伸手,重重在他頭上打了下。
顧世霆不得不坐直了。
盛棠面容噙了三分冷冽:“誰講你是廢物的?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什么東西你看一眼就會。
我告訴你顧世霆,我擁有特別強大的記憶力,但是我并不是什么東西學一遍就通透。你的本事,不是你記性好,而是你有強大的能力。
這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做不到的,你是天之驕子,比絕大多數人都優秀。誰敢這么說你,你就大嘴巴抽死他!”
然后,盛棠又重重在他腦袋上打了下,“連你自己都不許這么說!”
顧世霆原本感覺陰霾密布,此刻卻終于露出了一點微笑。
他被打了兩下,反而打舒坦了。
盛棠的話,撫平了他心中的褶皺。所有的困難,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見他開心了點,盛棠又道:“你不想用藥,就不用。”
顧世霆此刻有點遲疑了。
盛棠認真道:“現代人生活壓力那么大,誰身上不帶一點病?你這個又不是絕癥,不要命的,只需要自己注意點就行。
有這個病不方便,那就更沒事了。這個世上,不方便的人或者事多著呢。比如我還想天天坐私人飛機到處玩,我也不行啊,難道這不是得了窮病嗎?”
顧世霆笑出聲。
他似乎從未如此考慮過。
盛棠在他的世界里,打開了一條嶄新的路。
她不是在教他逃避。
很相反,她在教授他積極。積極接受自身的不足,把煩惱這些不足的精力,用在自己的長處上。
怕黑又能如何?他在明亮中可以睡覺,又不會影響他的睡眠。
夜里不能出門,那又能如何?他還有其他人比擬不了的。
顧世霆伸手,抱住了盛棠的腰,讓她貼近他。
他揚起臉看著她:“棠棠,你為什么這么好?”
盛棠經歷過太多。
她見過很多人鉆死胡同,把原本一手好牌打爛;她也見過原本條件很一般的人,最后過得很幸福,事業很成功。
人是不能認死理的。
每個人的生活里,都有很多求而不得的東西。得不到,還非要去掙扎,最后會失去原本擁有的。
就像顧世霆,他現在有個很好的身體,怕黑而已。
真用藥治療,萬一藥的副作用對他更大,他不怕黑了,卻失去了健康,豈不是更加得不償失?
“因為你很乖啊。”盛棠笑道,手指輕輕穿過他微涼的頭發,“你要是哪天不聽我的話,我就不對你好了。”
顧世霆:“......”
棠棠內心深處,仍當他是孩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