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開誠布公,交心夜談

　　“莉雅，你有時間嗎？”

　　深夜時分，莉雅埋頭桌前，手執羽毛筆，熟練的整理著黑石領的各項記錄，包括鑄鐵、貝思卡鋼、黑鐵、糧食等關鍵資源。

　　披著連帽斗篷的夏琪亞，出現在帳篷前，掀起門簾。

　　“獵手？”莉雅抬頭看了眼，慌忙站起來：“進來吧。真是抱歉，最近比較忙，沒有抽出時間來去看望你。”

　　掀開兜帽，夏琪亞甩了甩蓬松的長發，爽朗笑道：“沒關系，我和琳達和艾琳娜她們相處的很愉快。尤其是艾琳娜的廚藝——我從沒想到過，食物竟然也可以如此的奇妙，簡直美味到不可思議。”

　　“那就好。”莉雅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雜物，探詢著問道：“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們黑石領現在，實在是太忙碌了。”

　　“我正是為此而來。”夏琪亞大大咧咧的找了個木椅子做下，聳聳肩膀：“你們的膽量還真是大啊。獸人的襲擊即將來臨，你們應該選擇回到城堡，那樣才比較明智。”

　　莉雅微微一笑，沒有應答，目光審視著夏琪亞。

　　“我明白，其實我沒道理來指點你們。”夏琪亞的心里藏不住事情，但同樣的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但——你們的表現實在太奇怪了。抱歉，我說話很直，你們黑石領，似乎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樣。難道你們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擔心又有什么用呢？”莉雅苦笑著搖頭：“的確讓你說中了，獸人來勢洶洶。現在——就在森林的邊緣地帶，至少有三百名獸人。”

　　“三百！！”夏琪亞噌的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滿臉震驚：“居然有這么多？莉雅，你們不能再猶豫了，獸人的強大遠超…”

　　“但我們又能躲到哪里去呢？”莉雅安靜的看著夏琪亞，她明白夏琪亞對于獸人的了解，超過其他人。所以，她內心里，也希望能和夏琪亞開誠布公。

　　“城堡？那根本就不現實，獸人會毀掉這里的一切。我的領民們，將龜縮在城堡中，在饑餓和恐慌中崩潰。還有道談鎮——那里已經有農莊淪陷，無數的農夫們被獸人劫掠。那里的騎士團也徹底的崩壞了。”

　　“這…”夏琪亞也擰起眉頭，無奈的搖搖頭：“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或許，你們可以拋棄一些人。”

　　“不，我們不會拋棄任何人。”莉雅語氣堅決，那雙眼睛里也透著自信：“我們會以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的家園。”

　　“你們的力量…”夏琪亞瞇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她并不是只知道吃喝的傻瓜，雖然活動范圍很小，基本就局限在維羅妮卡的木屋附近，但前段時間詭異的雷聲，她聽的清清楚楚。

　　而同住的琳達和艾琳娜，似乎很緊張，連夜就穿上皮甲跑出房間。

　　“是的，我們的力量。”莉雅深深吸了口氣，做了個重要的決定：“獵手，這里只有我明白你的身世。你的獸人父親，值得尊敬。但是很抱歉，獸人并不會因為你的父親，在我們的心里發生變化。他們就是嗜血的屠夫，嚼骨的野獸。我們每一個人，都對他們痛恨不已。”

　　“可我們不害怕，因為我們有知識的力量。”

　　“知識的力量？”夏琪亞有些困惑：“那些文字嗎？又不能用來殺敵，只是貴族們炫耀他們所謂涵養的小裝飾。”

　　“你信仰圣靈嗎？”莉雅有些突兀的問道。

　　“圣靈？呵呵…”夏琪亞攤攤手道：“雖然你是信仰圣靈的貴族，但我可以很誠實的說，我厭惡圣靈，厭惡透頂。”

　　說到這里，夏琪亞猛然抬起頭來：“莉雅，你們想仰仗圣靈的力量嗎？”

　　“不。我也已不是圣靈的信徒。”

　　既然夏琪亞不信仰圣靈，那么莉雅就不懼怕暴露她的信仰：“我信仰的是另一位偉大、仁慈、睿智的神明。他的強大，不可想象，給予了我們力量，也給予了我們無窮的信心。”

　　“你是異教徒？”夏琪亞驚訝的瞪圓了眼睛：“你不是向往成為圣靈騎士…”

　　莉雅意味深長的望著她：“那早已是往事了。”

　　“你們…”夏琪亞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的妹妹，還有琳達，還有艾琳娜，以及那個可愛的露娜。你們不會…”

　　“沒錯。我們都不是圣靈的信徒。”莉雅滿臉坦然，眼里洋溢著點點星光，帶著一種驕傲：“我們因我們新神的智慧而驕傲，這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我們都受到了神明的賜福。”

　　“我想我明白了。”夏琪亞恍然大悟：“琳達那超乎想象的力量，就是神賜力量。怪不得，怪不得。”

　　“那只是她的冰山一角。”莉雅微笑著眨眨眼：“真正的琳達，比你想象的要強大的多。只是，她怕嚇到你，所以一直都在小心的控制著。”

　　“哈？”夏琪亞咽了口唾沫，現在的她就已經不是琳達的對手了，沒想到居然還隱藏著實力，著讓她有種莫名的挫敗感。

　　“還有艾琳娜。恐怕，在漆黑的夜晚，你也不是她的對手。”

　　“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廚娘？”夏琪亞滿臉的不可思議：“天哪，莉雅，你不是在逗我吧？”

　　“我沒有說謊。”

　　夏琪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的挫敗感更加的強烈，過了好半晌才苦澀一笑：“莉雅，是我小瞧了你們。”

　　“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隱瞞。”莉雅滿臉的歉意，走過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只是怕嚇到你。”

　　“真的嚇到我了。”夏琪亞輕輕的嘆了口氣：“那么柔弱的小姑娘，笑起來像蜜糖一樣。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來，她們竟然都勝過我。要知道，我是從生與死的搏斗中磨練出來的。不過，莉雅，我想——你們仍舊阻擋不了獸人。”

　　“因為，我了解獸人的秘密。”

　　“獸人的秘密？”

　　“對，可怕的秘密。”夏琪亞露出回憶的表情，緩緩講述起來。

　　在和獸人父親生活的那段時間里，她幾乎每天都聽到父親向先祖的禱告，那是他幼時就耳熟能詳的先祖信仰。

　　父女倆因為共同的處境，互相接納。而父親在教授她武技的同時，也無數次讓她向先祖祈禱眷顧，這能讓她永遠心懷希望，保持斗志。

　　她也因此了解了許多關于獸人先祖的秘密。

　　據說獸人的元祖，是從一塊搏動的肉塊中產生的，那被稱作鮮血搖籃，恩賜之血使獸人的體魄強健，不懼野獸，從而成為叢林霸主。

　　數千年的演變中，獸人聚落越發的壯大，遍布叢林之中。他們獵取食物，供養著鮮血搖籃，使他不斷的壯大，從而分裂出更多的鮮血搖籃。

　　恩賜之血，可以保證后代不受疾病的糾纏，茁壯成長。這對于夭折率很高的獸人來說，十分重要。

　　那被視為獸人的生命之源，先祖的偉大恩賜。

　　年邁的獸人，也會主動將身體投喂鮮血搖籃，那被視為最高貴，最值得稱頌的回歸榮耀，并成為先祖的一部分，永遠庇護獸人。

　　分裂的鮮血搖籃越多，獸人的聚落就越興盛。相反，因為某種神秘的條件，先祖會不間斷的進入沉眠狀態，停止分裂搖籃。

　　當獸人長老會，再也聽不到先祖的回應。那些鮮血搖籃，就會逐漸的枯萎，導致獸人數量滑坡式下滑。

　　夏琪亞的父親，就是上一次獸人之潮時，被人類俘獲的。而在當時，許多長老無法得到先祖的回應，督軍萊德不得不放棄進攻，返回元祖沉眠之地，并無畏的將他強大的軀體，投入先祖的懷抱，試圖喚醒先祖之靈。

　　至于成功與否，夏琪亞也不清楚。

　　但她的父親告訴她，終有一天，先祖之靈在組人的祈禱中，再度復蘇，那個時刻，就是報仇雪恨之日。

　　“莉雅，只是邊陲的黑石領，就有三百名獸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獸人的先祖蘇醒了，他們再度強盛起來。”

　　莉雅靜靜的聆聽完，搖頭道：“不，或許更多。這三百名獸人，只是前哨而已。其中還有皮膚呈現血色的恐怖獸人。”

　　“鮮血勇士！那是鮮血勇士。”夏琪亞幾乎跳起來：“莉雅，聽我的。放棄抵抗吧，鮮血勇士體內有先祖之力，他們不懼怕任何的傷害。就算琳達勝過我兩倍，憑借她的拳頭，也沒有勝算。”

　　莉雅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抬起眼睛，以平靜的聲音道：“我們已斬殺了一名。”

　　“你們？？”

　　“以及三十名獸人戰士。”

　　夏琪亞的眼里寫滿了震驚，下意識道：“這不可能。就憑你們五個人，我的天哪，莉雅，你又嚇到我了。”

　　“我親手用劍刺穿了他的頭顱。事實上，的確如你所言，他很強大，傷口能夠自行愈合。但他并非無敵的，腦部受損，是無法修復的。”

　　“而且，我們并不是五個人。我們還有更強大的力量。”

　　“騎士團？”

　　“不，是知識的力量。”

　　“莉雅，你一直重復的知識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夏琪亞的心中向往自由，但骨子里卻遺傳了獸人對于力量的崇拜。

　　她有著極強的好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