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曾經有一條河,叫幾何

　　甜美的微笑，柔順的金發，有點兒抿住的嘴唇，半露著珍珠一樣的牙齒。她的藍色眼眸有一種特別的魅力，有夢幻似的光芒，摻雜著愉悅的火花，還有求知的渴望。

　　透過那雙眼睛，似乎能看到她那純澈真摯的心靈。

　　愛麗絲，這一次我會保護好你的。

　　秦頌心里泛著感動的漣漪，就連眼睛里的光芒都變的柔和起來：“謝謝你，愛麗絲，謝謝你的信任。”

　　周圍沒有了其他人，愛麗絲也少有的露出靦腆的表情，小聲道：“我不知道其他人對你的感覺如何，但我見到你，聽到你的話，就仿佛…嗯，仿佛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是啊，曾在夢里無數次相見。用詞、邏輯以及對知識的理解和闡述，都來自同一個思想，自然會似曾相識。

　　“來，幫我把魔化棉晾曬在外面的石頭上。夜風會加快晾干的速度。”

　　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卻有種莫名的默契，秦頌拿起魔化棉，愛麗絲就會認認真真的把外面的石頭面清理干凈，用小木棍捋順抹平，一切就像事先溝通過一般。

　　晾曬完魔化棉，夜色完全深沉下來，昏暝的暮色將廢墟完全籠罩。秦頌的眼睛可以穿透黑暗，但愛麗絲就要吃力的多，腳下多是雜草和碎石。

　　“哎呀。”小心翼翼的愛麗絲，腳腕被一叢藤蔓給纏住，趔趄了一下。

　　“別著急，慢慢走。”秦頌微笑著扶住她的肩膀：“我來幫你。”

　　一邊說著，秦頌一邊蹲了下去。

　　“不，這怎么可以。”讓智者在面前蹲下，實在是太失禮了，愛麗絲連忙先他一步蹲下來，摸索著解著藤蔓。

　　“沒關系，愛麗絲。傲慢和狂妄，是原初惡念，就像腳下的荊棘藤蔓，會纏住我們的手腳。謙遜和博愛，才是高貴的品質，是破開藤蔓的利刃。”

　　秦頌利索的幫她扯斷藤蔓，把腳解放出來，才站起來伸出手去：“愛麗絲，拉住我的手，我的眼睛可以穿透黑暗。”

　　“嗯，謝謝你，秦。”在黑暗中，秦頌那雙跳躍的眼睛，無比的鮮明光亮，愛麗絲抿了抿嘴唇點著頭，毫不扭捏的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

　　“小心腳下的石頭。”

　　“嗯。”

　　“這邊有個坑，邁大點步子。”

　　“好的。”

　　任由秦頌牽著手，穿越著碎石、荊棘和藤蔓，愛麗絲望著那個高大的身影，心里有種暖暖的感覺。

　　如果說在初次見面時，還有些拘謹，那么現在，愛麗絲對智者有了新的認識。

　　謙遜、睿智又平易近人。

　　回到石屋之中，點燃蠟燭，愛麗絲望著略顯簡陋的擺設，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在夢里通知伙伴們，為智者提供一些家具。

　　秦頌卻不以為意，清理著那口充作桌子的箱子，把兩根蠟燭擺在角落上：“知識的運用，不僅需要時間的積累，還需要合適的工具。”

　　“對。”愛麗絲找了塊破面布，擦拭著桌面：“知識的確是很美妙的東西，還有知識的結晶。”

　　“愛麗絲。”全部清理完畢，秦頌拎著兩個木椅擺在桌前座前，和愛麗絲落座后才笑著道：“萬事萬物的起始往往是最難的，所以，在開始之前，我想提問你一個問題。”

　　“沒問題。”

　　意識到將要學習知識的愛麗絲，立馬打起了精神。

　　“你知道如何畫一個圓嗎？”

　　“畫圓？”愛麗絲擰緊了眉頭，在這個一切知識還處于萌芽階段，且傳播困難的時代，愛麗絲能夠讀書識字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對于幾何學完全不了解。

　　“技巧？熟練？”

　　秦頌微微一笑：“是工具。”

　　接著秦頌取過一條棉線，兩端各綁上一根木棍，以其中之一為圓點，流暢的在桌面上畫出圓的軌跡。

　　愛麗絲愣了一下：“這么簡單？”

　　“對！”秦頌把工具遞到愛麗絲的面前：“看似簡單，但這涉及到關于圓的知識。來，你可以試一下。”

　　“好的。”模仿著秦頌的動作，愛麗絲熟練的畫了個圓，忍不住贊嘆：“這的確很奇妙，兩根棍子，一條棉線，就可以畫出圓來。”

　　秦頌笑瞇瞇的問道：“你有什么發現？”

　　愛麗絲擺弄著手里的工具，觀察著桌面上的圓，凝眉沉思，忽然眉頭舒展開來：“我明白了，中間的點！圓的軌跡，都和這個點的距離相同，就是棉線的距離。”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一語就道出了圓的本質。

　　“棉線越長，圓就越大。”愛麗絲的眉毛揚了起來：“假如我第二次把中心木棍放在圓的軌跡上，那么再畫出來的圓，軌跡就會經過第一個圓的中心。”

　　“沒錯！”秦頌心里感嘆著，果然沒看錯，是個畫圖的好苗子啊。

　　“城堡起于基石，粗壯之樹，源自種子。所以，愛麗絲，我們第一步，就是要制造最基礎的工具。而畫圓工具，就是其中之一。”

　　“好的！”愛麗絲完全被知識給吸引住了。

　　皇家海軍的刀劍都是精鋼，算是營地里最好的材料。在秦頌的指導下，愛麗絲熟練的捏合著軟化的金屬。

　　很快，第一個幾何工具——圓規誕生了，筆頭、轉軸、支腿和筆尖，構造簡單，卻有著無與倫比的意義。

　　接下來就是直尺，以拉直的棉線作為直線參照，用刀劍精準的切割修剪，經過棉線的連續對折，進行40等分，一個刻度為80的直尺完美制造。再以80刻度直尺為底板，經過測量，補充20個刻度，標準100等分的直尺就此誕生。

　　再然后就是直角三角板，根據勾三，股四，弦五的勾股定理，用直尺測量棉線，標記刻度，同樣完美制造出來。

　　圓規、直尺、三角板，作圖三大工具，就此全部出爐。

　　望著擺在桌上三個閃爍著金屬光澤，具備幾何美學的工具，愛麗絲的眼里發散著熾烈的光芒，在秦頌的指導下，她學會許多聽起來很簡單，卻有著嚴格規律的知識。

　　這很重要，在愛麗絲的手工制作中，精度不高一直都困擾著她。但現在，有了精準的測量工具，那么精度問題，將會順理成章的提高一個檔次。

　　而秦頌之所以傳授這項知識，就是因為標準化是工業發展的重要基礎。

　　尺規作圖的潛力無限，每一個著名的數學家，都是尺規作圖的高手，比如做出17邊形的數學大神高斯，其中牽涉到復雜的數學原理和幾何理論。

　　只是很可惜，曾經有一條河，叫幾何，淹死了很多人，秦頌也是其中之一。

　　秦頌所能做的，就是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莉雅學習了數學，愛麗絲修習了幾何，兩個姐妹完全可以互相幫助，互相借鑒，共同發展。

　　當然，完全依靠手中制作，棉線估算，精度仍舊有限。不過要制造一些標準化的工具，幾乎沒有問題。

　　“秦，這就是知識的魅力嗎？”愛麗絲愛不釋手的擺弄著作圖工具，腦海里開始暢想如何使用它們，幫助自己提供精度。

　　“這只是知識的基石，愛麗絲。就像一顆種子剛剛萌芽，要想長成參天大樹，需要無數人用智慧來澆灌。”

　　“不過。”秦頌莞爾一笑：“就算是基石，也有無窮的妙用。接下來，或許我們就可以開始制造一些簡單的武器了，比如——能夠釋放魔化棉威力的武器。”

　　“現在就可以了嗎？”

　　時間已到了深夜，就連蠟燭都換了兩次，愛麗絲仍舊興致勃勃，滿臉期待。

　　秦頌的確不需要休息，但他還要回歸本體，關注大局，只得微笑道：“愛麗絲，學習的確使人快樂。但也必須要勞逸結合，現在天很晚了，或許神明在夢中等待著你也說不定。”

　　“啊，對了！”愛麗絲嘻嘻一笑道：“秦，你說的有道理。那就等明天吧。”

　　“呃…”隨后愛麗絲就注意到，石屋里只有一張床鋪，面色顯得十分尷尬，當然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而是覺得有些兩難，總不能讓智者把床鋪讓給她吧？

　　秦頌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你就在這里休息吧，我要去觀星了。”

　　“觀星？”

　　“是的，在漫天星辰的輝映下冥想，人的心思才會完全沉靜下來，才能體悟知識的美妙。”秦頌一副逼格滿滿的表情，長身而起：“睡眠對于我來說，并不重要。”

　　“唔…”愛麗絲抿著嘴想了一下，同時心里有些好奇：“秦，讓我陪你一會兒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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