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臥榻之側,心腹之患
依稀記得后世流行的黑曜石，是一種二氧化硅，通常是火山熔巖流出來的巖漿突然冷卻后形成，不具備晶體結構。在后世，也沒多大的工業價值，反而在人為的炒作中，成為制造工藝品的原料。
而如果是煤，那性質就不一樣了。雖然在前世，煤炭的重要位置被石油取代，但限于石油的儲量，儲量更大，開采更容易的煤炭仍在各行各業廣泛應用。
工業離不開鋼鐵，鋼鐵離不開煤炭，兩者之間緊密相關。愛麗絲的金屬特質，擁有巨大的潛力，但前提就是要有充足的鋼鐵，否則都是空談。
不過現在來談搭建熔爐大煉鋼鐵，完全是紙上談兵。第一是沒有工業基礎，第二是秦頌也一知半解，記憶中倒是見過煉鐵的高爐，但搭建高爐需要耐火磚，這是基本常識。而耐火磚又是個巨大的難題。
沒有耐火磚，就無法達到煉鐵的溫度，達不到溫度就無法得到高品質的鋼鐵。工業發展一環扣一環，需要各個行業技術儲備，才能順利實現。
秦頌很有自知之明，不過就算不能用煤煉鐵，但取暖這個最基本，也最普遍的用途，完全可以考慮。寒冬臨近，秋收解決了飲食問題，那么煤礦就可以解決取暖問題。
只談工業，不談民生，是行不通的。只有黑石領變的繁榮，人丁興旺，衣食無憂，鑄造穩固的基礎，才能放心大膽的邁開步伐。否則就憑黑石領這些歪瓜裂棗，對生活毫無期望的農奴，簡直是癡心妄想。
世界很大，時間很長，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
等等，好像沒有蛋。
在秦頌胡思亂想的時候，愛麗絲已經翻身上馬，意氣風發的準備親自去看看那奇怪的黑石，會不會給琳達帶來什么靈感。
不過琳達卻有點兒猶豫：“愛麗絲，我聽說，西邊并不安全。”
“為什么？那里有兇猛的野獸嗎？”久居城堡的愛麗絲，顯然對于外界的情況并不是那么了解。
“我并不害怕野獸。”琳達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愛麗絲：“是流放者，也有強盜。”
“什么？”愛麗絲吃了一驚，盡管西邊非常荒涼，但也是黑石領的領地，那些流放者和強盜怎么敢，這樣大搖大擺的…然后，很快她就明白琳達為什么欲言又止了，這里是帝國邊陲，無人問津的地方，剿滅強盜，完全依靠領主自身的武力。
而黑石領早已不復往昔，黑石峽谷越聚越多的強盜團就說明了一切。事實上，在賈羅特生前，就曾三番四次的請求道談鎮的執政官波爾·杜特派遣騎士團，和黑石騎士團一并清剿盤踞在咽喉要道的強盜團。
但是很遺憾，波爾·杜特拒絕了提議。賈羅特戰死，黑石騎士團凋零之后，剿滅強盜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是的，愛麗絲。”琳達嘆了口氣：“從今年春天，就有一個流言。說那些流放者和強盜們，要在西邊建立一座流放者小鎮。他們不愿意繼續蝸居在山洞中了。”
“小鎮？我的天哪！”愛麗絲眉毛一擰，臉色瞬間變的鐵青：“這些該死的強盜，真是太膽大包天了！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敢建造城鎮！琳達，我們回去，等卡瑞克叔叔回來，我要親自求證此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秋收在即，一伙強盜虎視在旁，怎么能讓人安心？
身為黑石領的主人，愛麗絲感覺受到了巨大的羞辱，她畢竟只是個孩子，沒有城府和心機，此刻唯有一腔怒火在胸中燃燒。
卡瑞克是在日落之后返回城堡的，半車劣質鐵錠被送到工作間門口之后，他的好伙計埃里克就告訴他：愛麗絲不知因為什么事情發了脾氣，正在會客廳里等他。
滿腹疑惑的卡瑞克匆匆忙忙的趕到會客廳，看到了愛麗絲正臉色陰鶩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卡瑞克叔叔，西邊的強盜是怎么回事？”見到卡瑞克進來，愛麗絲目光灼灼，連珠炮般的發問：“那些強盜的膽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了？就在我們的領地上，公然建造城鎮？”
原來是這件事，卡瑞克心中一凜，對于強盜建造城鎮的事情，不止他知道，莉雅也知道，但是黑石領實在沒有剿滅強盜的能力，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自流。
“愛麗絲，你先別著急。”卡瑞克的語氣有些慚愧，更多的是無奈：“黑石領的處境，你是知道的。我們沒有能力去剿滅他們，這件事莉雅心知肚明。不過，你別擔心，我們和那些強盜團私下里達成了協議，他們不會滋擾我們，而我們也不會去攻擊他們。至于西邊的土地，本來就荒無人煙…”
“就算是寸草不生的荒漠，那也是我們的領地，是我的祖先用鐵和血換來的。”愛麗絲明白卡瑞克說的是事實，但是她的心里卻咽不下這口氣：“我們已經容忍了他們在黑石峽谷藏身，可是建造城鎮，這太過分了，這是公然挑釁領主的尊嚴，遲早會成為心腹之患。”
卡瑞克一陣默然，他很理解愛麗絲的心情，自己的心里又何嘗不覺得恥辱。莉雅為了此事，也曾大發雷霆，一度決定玉石俱焚，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她不能為了沖冠一怒，徹底毀掉黑石領最后的基業。
“愛麗絲，我理解你的感受。”卡瑞克只能耐心的開導：“可是黑石領承受不起一次戰爭的。在見識神明的造物之前，我曾滿腹憂愁。但是現在，我們看到了希望，只要熬過這段時間，當我們再一次強大起來，失去的一切終將奪回。”
“抱歉，卡瑞克叔叔。”愛麗絲的眼里隱約閃爍著淚花，那種難言的屈辱讓她感到無比的委屈，輕輕的吸了吸鼻子：“你說的一切我都明白，我只是心里有些兒不好受。”
無能狂怒是沒有用的，冷靜下來的愛麗絲，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現在才知道，莉雅為了黑石堡背負了多少屈辱。
卡瑞克松了口氣，他最怕的是愛麗絲一怒之下失去理智。見她的情緒低沉，難免有些心疼：“這不是你的責任，愛麗絲。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沒有你，我們的處境只會更加的糟糕。是你和你的神明，帶來了曙光。會有那么一天的，相信我。”
愛麗絲緩緩抬起眼瞼，語氣平靜：“鐵錠呢？我們的鐵錠運回來了嗎？”
這個彎拐的有點兒大，卡瑞克愣了一下，連忙點頭：“都運到工作間門口了。”
“好的。”愛麗絲點點頭，再抬起來時眼中充滿了斗志：“多準備一些蠟燭吧，我要連夜趕制鐮刀。”
憑借白天的魔力恢復，可以勉強打造四把鐮刀，遠遠不夠。但是再加上一個晚上，產量就能夠翻倍。
卡瑞克失聲道：“愛麗絲…”
“不必勸我，我們必須保證充足的鐮刀。”盡管愛麗絲每天都很期待在夢中和神明相見，但是肩膀上的責任，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