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大不敢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插嘴,屋內的氣氛陷入沉默。
良久顧七嘆息一聲道:“柳江,黃衛營的事情暫且先交給你代管。”
這是要將張阿大徹底撤職了?!李長順覺得這個懲罰未免有些太嚴重了。
柳江倒是明白顧七的意思,只是阿大到底是和他們一起出來的兄弟,要是因為這件事徹底失去了機會,柳江心里也有幾分不忍。
張阿大渾身僵直的肌肉再聽到顧七說完這句話之后突然就松懈了下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臉色傻白,渾身濕透。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受不了打擊才落得這般模樣,只有張阿大自己知道,在片刻的悔恨之后他竟然隱隱松了一口氣。
是的,他真的松了一口氣。
就像是這些天一直壓在他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的重石終于落了地。
相較于死刑落地的那一刻,人最難熬的恰恰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會不會死,終日惶惶不安,隨時面臨著被判刑的恐懼。
“那阿大要先調去哪里?”到底是于心不忍想了一會,柳江還是打算再問一問。即便不能管著黃衛營,以阿大的能力和之前的功績至少安排一個大頭目的位置還是不成問題的。
“先送去學堂,等他哪天能學會看賬本了再回來。”顧七道。
什么!
張阿大瞪大眼睛,整個人瞬間清醒。
去學堂看賬本,那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李長順忽然覺得牙酸的厲害,七爺太狠了。罰什么不好,罰人去學堂念書看賬本,這不是要了阿大的老命么。
要他說,被關學堂還不如打一頓痛快。
顧七蹙眉看著這幾人的表情:“怎么,不愿意去?”
張阿大神色痛苦的張了張嘴,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算了。”顧七嘆息一聲:“你既然不想學就別學了。”
“七爺,我...”張阿大不知道要如何說。
他其實想學,可是真的學不會,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辦。
“既然你不想讀書,想習武嗎?”顧七又問。
“想!”張阿大這次沒有猶豫。
“去王家村吧,建工的事情你來負責。完工后我給你找個師傅單獨教你。”顧七平靜道。
“七爺!你不生我氣了?”張阿大這會兒根本顧不上驚喜,而是有些茫然,事情怎么就突然峰回路轉了?
顧七沉默了一會兒,并沒有再說什么,轉身離開。
翻身上馬后,顧七一個人走在官道上,忽然意識到,張阿大的這件事,或許犯錯的并不是張阿大,而是她自己。
每個人都有其特性,強行把不合適的人放在不合適的崗位上必然會出現問題。好在為時尚短,雖已經出現了一些苗頭,但也沒有釀成大錯。
還未過申時,官道上來往的行人不少,偶爾還有少量的車馬同行。
顧七記起前段時間跟著鏢隊回來的幾家商戶里有兩家是帶了活物回來的,幾頭毛驢還有兩匹馬,另外還有兩家去時沒有帶車馬,人到了江州府后才開始置辦馬車,回來時足足帶了二十輛車的貨,聽說這兩家這次不但將貨物賣出去了,連帶著那二十兩馬車也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