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那五十人既然是小可的手下,食宿自然是由小可來安排。”顧七頗給面子。
這么好說話?
事情順利的讓劉守正愣了愣,仿佛你來我往前面的刻意回避都是錯覺,難道從一開始這小子都只是沒聽懂,而不是不打算配合?
這荒唐的想法一從腦子里冒出來,劉守正就控不住的越想越多,看向顧七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熾熱。
“賢侄純善。此番麓山郡的危機,由賢侄鼎力相助,定能安然度過。”
“大人不是說,若要將麓山郡管轄下的主河道都盡快看顧起來,至少需要數百河工嗎?”顧七輕笑。
劉守正聞言瞳孔微縮,提了聲量道:“難道賢侄還有其他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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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亂世。渝州以北,三年大旱。
一眼望去,縱目所及之處,已無一處綠意,竟全然是些光禿禿的被折去枝葉的土樹干,看的讓人心里發慌。
顧大年一邊劈柴一邊偷偷打量著獨自在一旁生火做飯的七丫頭,便越看越覺得自己這個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小閨女有些怪異。
可要說具體怪異在哪里,顧大年還真說不清楚。
一路逃荒下來,走了有大半個云州俯,那些一起從顧家村逃出來的如今死的死傷的散的散不見了蹤跡,自個兒的老伴和大兒子大兒媳也不知道去了哪處,還活著沒。
可憐了自個兒那才三個月大的孫子還未叫上他一聲爺便早早去了,如今只留了他和七丫頭兩人,還不知道這往后路是要走的多遠,這糟心的日子還能熬上幾日。
“爹,這柴劈完了這捆就別劈了,留著些力氣明早要走的路還長。”
“這怎么能行我昨日答應了鎮上周家的管事要給他們家送去五捆柴過去。一捆柴便值三個大錢,五捆能得十五個大錢。如今我這才劈了三捆還差兩捆哩。”顧大年絮絮叨叨。
大旱三年渝州俯的糧食貴的好似金豆子,往常里十來文能買上兩斤的苞米面如今都漲到了八十文一斤足足翻了十六倍還無處可買。
顧大年口中的十五個大錢最多不過買上三兩苞米面還不夠他自個兒填上一日的肚子卻整整要忙上兩日才能賺得。(Ps:1斤換算成16兩)
正常年歲里這種賠本的活計是沒人要做的,可換到如今卻是人人都搶著干。
顧大年能尋到這份活計還是因年輕時與那周家管事有過一星半點的交情這才求得。
顧七見顧大年不聽也不惱只是神色如常的道:“我今早去鎮上討要吃的碰巧瞧見周家后院的院門敞開著,里頭停著兩輛馬車和一輛驢車。
周家的幾個奴子正忙著打包裝箱往上頭堆物件只怕不出明日周家便也走空,你這五捆柴想來周家是不會要的。”
"這可怎么辦才好!"
顧大年一聽這話便著急了,連帶著言語的口氣都有些哆嗦:“青山昨兒個清早才于我說的好好的呀!怎地今天就反悔了。
周家是咱這臨平鎮上的大戶,聽青山說周家的老宅在鎮上都有上百年光景,咋就說搬就搬呢,閨女你可是看晃了眼,
那周家老宅后門外有一棵兩人粗的老梧桐,梧桐邊是有一口百年老井,井口上刻著一個大大的周字,閨女你看清了沒?”
柳青山說的就是周家到那個管事。早前是顧家村鄰村柳家的大兒子,和顧大年差不多年歲。兩人是兒時的玩伴,穿開襠褲時沒少一起上山捉兔子下河摸魚。
等年歲大時,顧大年便一心撲到田頭做活,而柳青山則被家里頭送出去送到周家的鋪子里伙計,跟帳房的先生學進出盤算的手藝,當年出去時不過十二的半大小子到如今四十有余才坐上周家外院管事兒、的位置。
顧七是知道顧大年口中周家后院的那棵梧桐的,只可惜早兩年就掉光了葉子如今更是枯的看不出了樣子了。若不是年歲太久那些錯雜的老根都扎的太深,只怕早就被逃難到鎮上餓瘋了的災民給刨了吃的精光。
至于梧桐邊上那個刻著周字的老井三年前就干了水,如今黃土都快蓋過半了。
眼看著快過了晌午,顧大年依舊在一旁絮絮叨叨問東問西,顧七自顧自的燒著火也沒作答。好在顧大年也不在意自家閨女回不回他話,他只是覺得有些話堵在胸口不說說他心里難受。
其實顧大年前頭就相信了閨女說的話,知道周家是真的要逃,也知道自己劈了一日的三捆柴定是賣不出去的。
可是有些事就是如此你信歸信卻一時半會兒就是接受不了。
顧七知道顧大年是心里頭難受便也不打斷他由著他念叨,只等鍋里的野菜葉子燉樹根煮透了煮爛了才道:
“爹,樹根煮爛了。咱先墊了肚子,等下午我我就將這三捆柴背去周家問問。他們若還要便留下若是不要了,我再去別家問問”
“要是賣不出去可怎么辦?”顧大年蹙著眉焦心道。
“不管賣的出賣不出,明兒個咱都得走了”顧七將鍋子里的樹根湯盛了一碗給顧大年,又往里頭多填了兩勺野菜葉子。
“又要走,咱這是要往哪里走也!又能走到哪里去吆!"顧大年說著不免哀聲嘆氣起來,他們已經走了三個月了從顧家村走到柳縣,又從柳縣走到如今的臨平鎮,都走了大半個渝州府了,怎地還沒走到頭呀。
“哪里有吃的就往哪里走,哪里有活路就往哪里走。”顧七的聲音有些空,好似不是在說給顧大年聽而是在說與自己聽:
“臨平鎮上的住戶如今已經空了六七成了,若是老天爺還不下雨,只怕臨平鎮外的小安河也撐不上幾個月了。
爹,山腳下的樹根前幾日就被災民挖光了,就是這臨平山上的也所剩無幾了,明早定是要走的。”
“可不是,想活著就得走,眼瞧著走到閻王殿那天也算是到頭了。”
這種喪氣話顧大年不是第一日說了,顧七從穿來那日起便斷斷續續的聽著顧大年說著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