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碗筷,顧七照例取了紙筆準備在院子里練字。
有了之前風清的提醒,這兩日顧七一直老老實實的練習筆畫。將一點一橫一撇一娜寫滿了一張又一張的紙,總算初見成效。
風清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接過顧七手里的筆,在紙上,寫下一個永字。
道:“今日便先練這個字。”
顧七見永字正好涵蓋了所有基礎筆畫,確實是用來給新基礎最實用的字,便乖乖點頭:“好。”
只剛落筆,風清伸出一手輕扶了下顧七的肩膀。
見顧七疑惑抬頭,風清微微一笑道:“寫字周身要正。另外你握筆還是重了些,毛筆不是匕首,不需要花這么大的力氣。”
顧七無奈搖頭:“一時改不過來。”
“那便慢慢來。”風清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顧七握筆的右手:“我來教你。”
“你...”
“放心。”風清嘴角擒著一抹淺笑。
指了指自己和顧七之前除了手之外相隔著的五六寸空襲的身體距離道:
“只是教你寫字。”
顧七挑眉,既然你都明說了不用負責,那我就不客氣了。
“那便開始吧”
有人幫忙指正,確實要比顧七一人瞎練有用很多。
很快一個永出現在紙上。雖比不上風清一開始寫的那個行云流水蒼勁清逸,卻也算端端正正像模像樣。
顧七深感欣慰,覺得自己脫離文盲的日子指日可待。
“感覺如何?”風清問。
“確實是和我自己來不同。”顧七認真想了想點頭道:“那你再帶我寫一次,讓再我感受下。”
“好。”風清揚起溫和的弧度,握著顧七微微松開的手再次收攏。
待又一個字落紙上,風清問:“這次如何?”
“好像有些明白了。”顧七點頭,隨后朝風清擺擺手:“你先松開,我自己來。”
“”風清。
所以,是用完就丟嗎?
第二日下午,木匠家如約將柜臺分批送過來,實木的柜體分量足,體型大,六十多個柜體,來來回回足足送來一下午才搬完。
顧七事先已經讓做工的師傅,在商市內各處用墨斗彈線將大致區域劃分開來。因此在柜臺擺放的時候并不需要非多少工夫,只要依照彈線的位置卡著尺寸來,就能形成一個個分類小區域。
這些小區域又組合成形成一個大區域,這一部分就成顧氏商市的主要自營區,占據東北方向的最佳位置,能讓所有從東門和北門進來的客人目光所及的第一眼視線都落在這個位置上。
處理完這些,隨后顧七又安排人將另外剩余的柜都體布置到周璃選中的那塊位置上。
當然這一塊區域也要分成了兩個部分。其中小一些的部分屬于周氏布行和胭脂坊,另一部分大一些位置更好的則專屬于瓷器,茶磚和煙絲。
兩個小區域之間專門留有一道足夠寬闊能讓客人通行得走道用作區分。畢竟周璃也提了,周氏本家的生意與他現下的私產不同,自然不適合再放在一起。
在沒有工業革命沒有互聯網沒有監控系統的時代,人員站點分配就成了關鍵中的關鍵。
常規超市習慣的統一收銀結算模式在顧氏商市沒辦法使用。
好在現在的人工陳本不高,多雇傭些人手,以柜臺半自選模式營業,便也能解決這個問題。
將所有柜體布置完后,風清結算了剩余銀錢問顧七:“其他區域的柜臺要開始定做了嗎?”
“不急。”顧七搖頭:“既然是試營業,也不拘樣子,這幾日先將我們頂下的貨物放進來看看成效,在做其他打算。”
“那周氏的貨物?”
“過些時日,周璃自然會派人送過來。”顧七想了想又道:“顧氏自營區的營業員,我還是希望以女子為主。最好是些能說會道的婦人。
前兩日我讓秦娘子幫我在村子里留意幾人,也不知道有沒有消息了。”
“小旗村雖富庶,但也不是家家日子都好過,眼下已過了農忙,你給的工錢合理,愿意回來的人定然不少。”風清道。
“我倒不是怕沒人來,而是擔心沒多少婦人愿意過來。”江陵郡的民風還算開放,何松鎮的街面坊市各處都能見到婦人出來做營生,但最終這里還是男權社會,能真正能不顧身邊人冷言冷語愿意出來拋頭露面的只能算少數。
畢竟做帶有銷售和服務性質的營業員和給主人家做幫廚打短工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即便顧七給同樣的工錢,且做營業員遠要比在廚房忙活腌制醬肉更輕松體面,大多數婦人還是會寧愿選擇去做又苦又累的幫廚,只因這活計旁人不會說閑話。
其實是很可笑的理由,可現實卻偏偏就是如此。莫說是現代這樣的封建社會,即便在顧七前世的現代文明社會,還是又很多女人,也最終都屈服在了一句人言可畏之下。
這些都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改變的,顧七搖搖頭確定不再多想,只道:“且看看吧,實在不行就多招一些男工。只是要年紀小些的。等召集后還要抽個功夫做個集中培訓。”
“其實也還有其他的辦法。”風清道。
“什么辦法?”
“現在賬面上還有不少銀兩,不如去鎮上找牙婆買幾個合適的丫頭來,年歲小的花不了多少銀子,且有賣身契在,又是從小教起的,做事也能規矩些。”
“買人?”顧七一下子有些不適應。不過片刻后卻也接受了。
渝州府旱災嚴重,在逃荒路上,顧七其實已經見過了太多因為一口糧而將自己老婆孩子賣掉的人家。特別是那些沒成年的女娃子,最艱難的地方,半斗苞米,一筐紅薯就能換兩個。
明明是活生生的人,簽了死契后就如同畜生一般被隨便發賣,最終是死是活都沒人在意。
“那就明天去鎮上看看吧。”顧七想了想認同了風清的辦法。
現在這個世界,可不是簡單的一句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就可以輕易改變的。
官家律法只說不能逼良為奴,卻并不禁自愿為奴。然而一句在家從父,出家從夫便讓那自愿兩個字顯的格外諷刺。
既然如此,來自己這里堂堂正正的上班賺錢,總要好過被人買去污穢骯臟的地方。等她們年歲大了,攢夠了體己前,想要退休了,再還了她們的賣身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