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新一輪的改革浪潮
慶功宴會十天后才開，犯不著提前過去吸引外界的目光。從歲冬天出征到現在，一走就是大半年，哈德遜也感覺到了身心疲憊。
回到家中，剛和妻兒見上一面，還來不及深入交流，馬上又投入到了領地事務上。
這是亞斯蘭特大陸貴族們的宿命！
在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也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和義務。悠閑自在的生活是一種奢望，最少阿爾法王國的貴族沒有資格享受。
能力越強，帶兵出征的次數越多，和家人聚少離多的時間也越長。
放權是不可能的！
科斯洛家族這種新興大貴族，從開始就是圍繞著哈德遜而產生，本質上還是一個草臺班子。
領地中的高層管理人員，幾乎都來自于外聘，自家人中能夠勝任的寥寥無幾。
在這種背景下，哈德遜必須要獨斷專權，才能夠保證家族對地方的統治力。
放權，那是建立在制度完善，探索出了最適合自家的發展模式后，才有可能發生的。
人性經不起考驗。
哈德遜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考驗手下人的忠誠。
人都是會變的，即便是現在忠誠，也無法保證未來繼續忠誠。在不同的時期，人心態是不一樣的。
何況，從創業初期開始，領地中就充斥著多方勢力的間諜。
本著有價值不浪費的原則，這些人雖然被陸續被調離核心崗位，但依舊在為領地建設添磚添瓦。
有沒有隱藏更深的，誰也說不清楚。在不危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哈德遜不介意先裝糊涂，利用這些上好的牛馬給自己賣命。
翻越了一遍賬目清單，哈德遜的眉頭一皺。最擔心的事情，最后還是發生了。
領地日常行政開銷大幅度增加，幾項大工程的效率不增反降，明顯是管理上出了問題。
對一方勢力而言，伴隨著規模的擴大，管理效率下降實屬正常。
內心深處，哈德遜也是早有準備。雪月領和山地領加起來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不可能像以往那樣進行精細化管理。
可效率下降，也應該有一個周期過程，而不是斷崖式的下跌。
僅僅出去半年多時間，就出現了這么多的問題，要是時間長了，豈不是后果更嚴重。
幸好下面的官僚，水準還停留在初代版本，做假賬的水平有限，不然光從賬目報表上哈德遜也發現不了問題。
“我離開這些日子里，領地中沒有發生什么大事吧？”
哈德遜故作不知的問道。
官僚系統走向腐敗，這是無法避免的周期規律。任何一家勢力，在創業初期都能夠保持相對廉潔，發展到了后期又不可避免的走向腐敗。
作為一家新生的大貴族，哈德遜在家族中一言九鼎，對官僚的震懾力相對強悍，前期領地發展中幾乎沒有遇到這方面的問題。
“公爵，領地運轉一切正常…”
或許是見哈德遜眼神不對，回話的時候雅各布略微有些忐忑。
領地中出現的問題，他自然也所察覺，可現在是家天下時代，很多時候都是人情大于規矩。
作為外姓家臣，有些問題明明看到了，他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真是這樣么？”
“該不是我多出去幾年，這府里就要換個主人了吧！”
哈德遜的語氣雖然平靜，可落入眾人耳中，卻一個個都被嚇得半死。
“換個主人”，妥妥的誅心之言。
莫說哈德遜這種強勢的家主，就算是是一名弱勢的家主，也不可能在外出帶兵打仗期間被人奪權。
以下犯上的作亂，在亞斯蘭特大陸屬于絕對的禁忌。縱使能夠成功奪權，也要遭到王國的清算。
私心誰都有，但犯上作亂就夸張了。造誰的反，也不能造他哈德遜老爺的反。
再怎么串通一氣，哈德遜往跟前一站，隊伍也得土崩瓦解。
“公爵，我們…”
不等眾人解釋，哈德遜就揮斷道：“我不想聽那么多廢話！
最近這半年有些人飄的厲害，都快忘了誰才是這里的主人。
不管是什么來頭，只要喪失了忠誠，就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最后給你們一次機會，立即把領地中的蛀蟲揪出來，全部給處理掉。
如果做不好的話，我不介意讓能夠做好的人來做！”
領地中存在的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只不過被高速的發展把矛盾給掩蓋住了。
為了不影響領地的發展速度，哈德遜選擇了把問題押后處理，這一拖就到了現在。
人的貪心一旦激發出來，那就再也遏制不住。
哈德遜前面的寬容，讓這些家伙變得越發有恃無恐，最終欲望放大，開始在賬目上做手腳。
如果是普通貴族，沒準就被糊弄了過去。
可惜這都是哈德遜玩兒剩下的，連貝爾斯登都能夠看賬本，何況他這個主人。
事情鬧大了，那就到了該清洗的時候。
不用想也知道，敢這么肆意妄為的，多半是關系戶。
大概率會清查到他的親信頭上，里面多半還會有科斯洛家族的成員。
可以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牽扯這么廣，這種注定要得罪一大幫子人的事情，自然沒有人想干。
包括哈德遜自己！
真要是清查到自家嫡系身上，都是為他在戰場上立過功、流過血的，讓他如何處理？
殺了，那是不近人情，不符合時代的主流。
不殺，又是對制度的破壞。
他這個領主老爺帶頭不遵守規則，下面的人就更不會把規則當成一回事。
兩種處理方式，都不是什么好選擇。在這種背景下，就需要有人出來做惡人。
政務部沒有在問題初期進行處理，拖到現在這種時候，那就活該他們背鍋。
受五國聯盟擊敗地心種族的影響，南大陸各國是大受刺激。
在外面混，大家都是要面子的。
北大陸和中大陸的國家都擊敗了入侵者，他們這些人族支柱還沒有搞定敵人，讓大家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一跺腳，一發狠，各國紛紛加緊了攻勢。
效果是杠杠的，動了真格的南大陸各國，以實際行動向外界證明了自家的實力。
尤其是領頭的法蘭克帝國和伊利比亞王國，在大戰之中表現的格外搶眼。
另外三個老牌王國，在最后的反擊戰中，也有不俗的表現。
大戰落幕，和平時代再次開啟，只是兩大陣營之間的火藥味，卻日漸濃郁起來。
幸好此刻雙方都不想開戰，各國高層紛紛出手壓制，才避免了沖突升級。
阿瓦拉特王國。
作為上一輪改革浪潮的領軍者，此刻再次被推到了風頭浪尖。
前面的改革雖然不徹底，但在提升軍事能力的問題上，還是發揮了積極作用。
從阿爾法王國引入的全民預備役制度，沒有讓阿瓦拉特王國走向強大，卻解決了他們的數量問題。
在面對地心種族入侵時，完成預備役訓練的地方貴族，在大戰中率先吃到了紅利。
貴族是一個既然頑固，又善于學習的群體。
見識到了新制度的好處，大家的抵觸情緒，也就沒那么強啦。
經歷大戰之后，活下來的貴族領主，紛紛自發加入到改革隊伍中。
當然，這些人不能算真正的改革派，他們的改革只是為了提高自家私軍的戰斗力。
哪怕是小變化，對艾爾頓八世來說，也是值得欣喜的。
自他繼位之后，就發起了聲勢浩大的改革運動，這是為數不多的成果。
甭管怎么說，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貴族私軍的實力增強，也是王國軍事力量的增長。
“陛下，可以推進下一步改革了。
從大陸各地搜集的情報看，無論是聯盟中的各國，還是那些異族都有改革的意向。
前些日子查理三世，在貴族議會上發布了改革征詢意見稿。
其中包括推廣全民預備役，改革營商環境，促進魔法工業發展…
阿爾法王國那邊，凱撒四世以舉辦慶功宴為由，將各地的大貴族召集到王都，大概率也是為了改革之事。
這些頂尖強國都在求變，我們就更不能固步自封！”
格雷納梵公爵信心十足的說道。
從發起改革到現在，此時的局勢是對改革派最有利的。
外界，全大陸都吹響了改革的號角。
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為了種族更好的傳承下去，各族必須要卷起來。
內部，吃了一次血淚的教訓之后，貴族領主們深刻認識到：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不然容易上演“人沒了，錢沒花”的慘劇。
哪怕是最頑固的保守派，在反對改革的時候，立場也出現了松動。
“公爵，這次改革我們冒進了，最好是有成功的案例好跟著學習！”
艾爾頓八世神色凝重的說道。
改革派掌權之后，先后發起了數十項改革，其中成功的幾項全部都是抄襲強國的經驗。
反倒是結合自身實際，搗鼓出來的改革措施，全部以失敗告終。
吃了虧，肯定要總結經驗。
深入研究之后，艾爾頓八世發現國內的貴族具有嚴重的媚外思想。
一般來說，只要是大國率先實行，且取得不錯效果的改革措施，大家的抵觸情緒就要輕的多。
對改革派獨自弄出來的改革措施，大家的立場則截然相反，很多貴族根本就不認為他們能夠成功。
對一個國家來說，統治階級具有這種思想，肯定是一個悲劇。
可是對改革派而言，這卻是一條捷徑。
最少在照抄強國措施的時候，能夠爭取這部分具有嚴重媚外情節貴族的支持。
只要能夠改革成功，過程并不那么重要。
“陛下，除了法蘭克、伊利比亞和阿爾法王國外，其實我們還可以學習莫西公國和獵鷹王國。
雖然他們的綜合國力不及三大國，但他們的內政改革，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看這次地心種族入侵就知道，國力弱小的莫西公國，居然比中大陸三國先擊敗敵人。
獵鷹王國孤懸海外，沒有遭到地心種族入侵，但他們的改革一樣亮眼。
成果主要體現在財政上，自《改革憲章》發布后，他們的財政收入就急劇增加。
去年的財政收入，就已經超過戰前的巔峰時期，并且還在高速增長。
一方面是海洋貿易的發展，另一方面則是魔法科技的進步。
在戰爭期間，獵鷹王國向大陸各國出口了大量的布匹、軍械，足以證明他們生產能力的強大。”
格雷納梵公爵耐心的解釋道。
不是他不想學習三大國，著實是這三家不好學。
比如他們之前學習的阿爾法王國，在奪取大量的草場之后，現在已經開始重點發展騎兵了。
北大陸那么玩兒，肯定沒有任何毛病，可南大陸不一樣。
除了平原大地之外，還有密布的水網，以及各種山地丘陵。
復雜的地形，限制了普通騎兵的發揮。即便上要發展騎兵，那也是發展魔獸騎兵。
南大陸各國都在干，但這種吞金巨獸的物資消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一個魔獸軍團每年的開銷，足以養活二三十個步兵軍團。
并且這個開銷還是一個虛數，真實的開銷，具體要看飼養的魔獸是什么。
除非生產力更進一步，不然各國的魔獸軍團發展到現在，基本上已經臨近上限。
畢竟，魔獸是要吃肉的。
為了發展魔獸軍團，各國都在被動發展養殖業，連帶著每年的糧食消耗量跟著增加。
某種意義上來說，上一次大陸戰爭突然爆發，也有這些魔獸的一份功勞。
決心大力發展魔獸軍團的法蘭克人和伊利比亞人，都需要大片的土地，用以種植糧食、飼養牲口。
法蘭克人和伊利比亞人可以這么干，不等于阿瓦拉特王國也可以這么干。
沒有足夠的軍事實力從異族手中奪取土地，直接斷了他們的魔獸軍團強國路。
最強的幾家都學不了，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從剩下的國家之中挑選學習的對象。
效果肯定不及三大國那么有說服力，但人家成功的經驗，卻是擺在大家的眼前。
“派出考察團去兩國調研，看能否借鑒一些有用的！”
艾爾頓八世想了想說道。
在以往的時候，莫西公國和獵鷹王國都入不了他們的眼，大家都不是一個檔次的選手。
看原來的大陸十大王國排名就知道，自始至終都找不到獵鷹王國的身影。
即便是戰錘王國覆滅，出現了空缺的位置，還是沒有給他們補位的機會。
哪怕他們的軍事實力不弱，經濟實力也很強，大家依舊選擇性的無視。
類似的陪襯還有很多，比如說：前面覆滅的“傭兵王國”、“凱瑞爾王國”…
不同于獵鷹王國，這些國家除了頂著王國的名號外，自身實力早就掉了隊。
名號僅僅代表著過去他們輝煌過，或者說王室有一個顯赫的祖宗，又或者是從某個親戚那邊繼承了一頂王冠。
伊利比亞王國。
“各國都在采取行動，我們也不能一直閑著。
亞斯蘭特大陸藏龍臥虎，從這次戰爭的情況來看，王國在很多方面都有所欠缺。
這些問題不解決掉，莫說是和法蘭克人爭奪人族第一強國的位置，怕是連現在的國際地位都會被人給搶去。
種種跡象表明，阿爾法王國的軍事實力已經和我們非常接近，隨時都有可能超越過去。
阿爾法王國那群瘋子有多好戰，你們都是清楚的。
等了幾百年才誕生一個哈德遜，要是不搞事情，他們就不是阿爾法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獸人帝國接下來是有苦日子過了。
若是他們運氣不好，淪為了阿爾法王國成長的養料都不奇怪！”
國王波爾多八世一臉嚴肅的說道。
最近的一百多年時間里，伊利比亞王國從來都是保二爭一，偶爾還能逆襲一波。
雖然這種超越是短暫的，很快又被法蘭克人趕超過去，那也是做過人族第一強國的。
競爭不過老對頭法蘭克帝國，大家還能夠理解；要是被阿爾法王國趕超，那可就臉丟大發了。
一旦發生這種事，往后他們再想召集小弟和法蘭克人分庭抗禮，那就是在做夢。
“陛下，既然大家都在改革，那么我們也跟進吧！
王國整體向好，大的框架沒必要改變，但細節上卻需要進行變動。
比如說：阿爾法人的預備役制度，就值得我們進行借鑒。
一群農夫成不了大氣候，但是在兵力不足的時候，也能夠勉強湊合一下。
又比如所：法蘭克人的新經濟…”
奧爾莫斯宰相順勢說道。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這是事先商議好的，故意在這種時候拿出來。
改革的理由非常充分，不是什么變法強國，而是競爭對手在變法。
在這個大爭之世，伊利比亞王國不想掉隊，那就只能選擇跟進。
如果想要完成對法蘭克人的逆襲，那么光跟進不行，還必須要走在競爭對手的前面。
臨時性的突襲，直接打了保守派一個措手不及。
想要開口反對，又擔心此時的阻擾，導致王國在新一輪的競爭中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