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貿易萎縮
一份契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陰沉了起來。
這種赤裸裸的不信任，讓眾人心情非常不爽。
或許是看出了眾人的顧慮，幽暗之主一臉真誠的解釋道：
“抱歉，為了大家的安全，我不得不慎重！
萬一走漏了風聲，恐怕我們的人馬都來不及集結，就被各地的貴族給剿滅了。”
這是現實問題，同貴族集團相比，邪教集團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
道理是沒錯，但眾人絲毫不敢放松警惕，紛紛上前查驗契約是否存在問題。
顯然，這種不信任不是單獨存在的。在場的一眾邪教組織代表，相互之間誰也不放心誰。
契約簽訂了，但隔閡也埋下了。接下來的聯手，注定是以各自的利益為導向。
獵鷹王國，澳普利莊園。
來自王國各地的新興貴族代表們齊聚一堂，作為會議發起者的卡塔利諾子爵率先開口說道：
“諸位，今天邀請大家過來商量的話題有些沉重。
想必大家都感受到了，由老牌貴族把持的王國政府，一直都對我們充滿了敵意。
新一輪的王國法律修訂案中，再次出現了加征關稅的條款。一旦法案獲得通過，幾乎所有的行業都要遭到重創。
我們在議會之中席位占比不到五分之一，提案只要進入議會表決，通過幾乎是必然的！”
話音剛落地，室內氣氛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作為一個島國，注定了獵鷹王國的發展，要和大海脫離不開關系。
老牌貴族占據了王國八成以上的土地，因為固步自封，錯失了海洋貿易的紅利，白白將機會讓給了新興貴族。
沒有任何意外，吃到海洋貿易紅利的新興貴族集團，在短短數十年內就迅速崛起。
感受到權力地位遭受威脅的老牌貴族集團，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一方面積極參與海洋貿易，另一方面則利用手中的權力，為新興貴族們設立發展障礙。
在這種背景下，雙方的矛盾很快就產生了。
不甘心讓出手中利益的新興貴族，先是在海上發起了阻擊，讓老牌貴族們損失慘重。
接著又在政治上同老牌貴族集團對攻。從眾人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來，在政治博弈中他們落入了下風。
“尊敬的卡塔利諾子爵，國王現在是什么立場？”
米克洛斯男爵關心的問道。
新興貴族和老牌貴族兩大陣營對抗，國王的立場就顯得至關重要。
事實上，這場紛爭最初也是由國王引發的。
只不過獵鷹王室的力量有限，有能力挑起兩大陣營對立，卻沒有能力掌控后續的局勢發展。
新老貴族之間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問題。
現在雙方拿出來博弈的只是最具代表性的，內核本質還是生產模式的沖突。
老牌貴族嚴重依賴農業生產，新興貴族則是以商業為主導。
新興貴族想要獲得更大的商品市場，就必須擊垮傳統的生產模式，有些近似于資產階級革命。
區別在于獵鷹王國貴族集團實力太過龐大，資本從誕生之初就依附于貴族，兩者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合流。
“陛下，一直都在和稀泥。想要他站出來支持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卡塔利諾子爵搖了搖頭說道。
新興貴族集團是上任國王扶持起來，現任國王卻是靠老牌貴族支持上位的。沒有旗幟鮮明的站隊，已經算是對他們的支持。
可惜對新興貴族集團來說，這點兒支持完全不夠。想要拉平和老牌貴族政治上的差距，除非獲得國王的全力支持。
“大家就不要為難國王了，他本身就得位不正。靠著老牌貴族的支持，才越過了第二順位繼承人上位，怎么可能和我們站在一起呢？
敵人的利劍已經刺到了我們的胸口，現在最好的選擇是果斷采取雷霆手段進行回擊。時間拖的越長，局勢只會對我們越發不利！”
一旁的弗羅洛夫子爵冷笑著說道。
作為新興貴族中的少壯派，他最是看不慣老牌貴族們的作風，早就想要推翻這群既得利益者。
只不過新興貴族內部，很多人都忌憚老牌貴族的底蘊，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的情況不一樣，老牌貴族已經逼到了家門口，已經觸及到了各方的財路。
從關稅上加征的每一個銅板，都是在從他們身上放血。明顯是老牌貴族見自己吃不到肉，就想要掀翻桌子重新洗牌。
“弗羅洛夫子爵，我們的力量對上老牌貴族，并沒有多少的勝算。
大家發展的時間太短了，中下層力量或許能夠超過老牌貴族，但是高手數量上差距依舊不小。
真要是走到那一步，很有可能就是身死族滅！”
奧貝斯坦男爵憂心忡忡的說道。
這是大多數新興貴族的心聲，如果有壓倒性的力量，他們早就采取行動了。
“風險越大，收益越高！
何況我們已經沒得選擇，除非大家愿意將手中的利益拱手讓人，從此給老牌貴族們當牛做馬。
事實上，牛馬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他們太過貪婪了，不光要我們賣命，還貪圖我們身上的血肉。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放手一搏。老牌貴族實力確實雄厚，但他們的力量太過分散了。
我們不需要一次性消滅所有人，只要行動之后第一時間控制了王都，后面對這些老牌貴族分化瓦解就行了。
大家可以放心，享受了這么多年的生活，他們就算還是獅子，也是錦衣玉食的獅子，戰斗力早就不復巔峰。
等奪取政權后，我們完全可以利用整個王國的資源，培養屬于自己的高端力量。
弗羅洛夫子爵充滿誘惑力的鼓吹，讓很多人變得猶豫了起來，反對的立場已經不再那么堅定。
“子爵閣下說的不錯，現在我們要發動政變其實并不難。
老牌貴族的力量分散在各地，我們的力量大都集中海上，完全可以在同一時間采取行動，直撲王都而去打各方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政變只是第一步，占領王都之后才是真正的挑戰。不光要面臨老牌貴族們的反撲，還要考慮國際干涉。
參考以往的慣例，超過八成以上的軍事政變，最后都引發了國際干涉。
另外兩成的例外，也是源于國際局勢大變，各方顧不上進行干涉。”
米克洛斯男爵的話，再次喚醒了大家的擔憂。
國際干涉，可比老牌貴族們的反撲嚴重大多了。人族聯盟一旦判定他們的政變不合法，那就是災難的開始。
各國甚至都不需要出兵，僅僅只是一道“禁止通航令”，就能夠讓他們逼到絕境。
“這個問題，大家可以放心。南大陸和中大陸很快就要亂了，到時候各方就顧不上我們了。
我們可以等到了信號，再采取雷霆手段。在此之前，大家只需要找借口把力量集結起來即可。”
卡塔利諾子爵的話，讓眾人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這明顯是早有準備！
如果沒有親自參與策劃，怎么可能知道南大陸和中大陸要出亂子呢？
按照人族聯盟的行事風格，從來都是大陸戰略優先。哪怕只是一個沒落王國發生動蕩，引發的外界關注都會比獵鷹王國高。
當年，獵鷹王國建立主要是人族力量太過弱小，對奪取大陸霸權并沒有多少信心。
為了保住人族傳承，才向海外發起了擴張。獵鷹王國的前身，只是幾個后備行省，充當著大后方的角色。
帝國崩潰，人族分裂之后，才有了獵鷹王國。
不過當時人族已經奪取了大陸霸權，獵鷹王國的戰略價值也跟著下降。但總體上依舊扮演著大后方的角色，為人族在大陸爭霸中貢獻了一份力量。
一直到最近這些年，人族變得越發強勢，奠定了戰略上的勝利后，獵鷹王國才漸漸淡出了大陸舞臺。
海洋貿易發展起來后，為了悶聲發大財，獵鷹王國也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低調的時候沒人注意，一旦搞出了事情，還是會吸引外界的關注。
尤其是“政變”這種敏感事件，最是能夠幫大家喚醒回憶。
最好的選擇就是多搞點兒事情出來，吸引各國的注意力，省得他們都把視線放在自家身上。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轉眼距離魔獸基地重啟，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看著無數懷孕的母獸，成群結隊的在養殖基地遛彎，哈德遜很是滿意。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幾個月之后就有出現魔獸嬰兒潮，時間拉長到幾年后，又是一支魔獸大軍。
事實上，已經有部分魔獸開始產仔，只不過占比不是很高。大部分魔獸的懷孕周期都不短，當然鳥類魔獸例外。
比如說：獅鷲。
在配種完成后，沒過多長時間就生下了蛋，目前已經孵化了出來。
不得不承認巨龍血脈的強大，原本一窩獅鷲蛋頂多孵化一兩只獅鷲，剩下的都因為血脈濃度不足淪為野獸，現在卻是清一色的魔獸。
唯一的問題就是產蛋數量銳減，遠遠趕不上當初。
不過這也是小問題，有了之前的孵化經驗。現在完全可以多湊點兒蛋，再一起進行孵化。
類似的操作還有很多，全部都是經驗的積累。論起亞龍獸的繁衍經驗，山地領現在已經躍居大陸首位。
主要是馬克西姆的功勞，別的巨龍在龍騎士的有限生命周期內，頂多發情一次，有的一次都沒有。
短短數年之內發情兩次，完全就是傳說中的事情。正常情況下，能夠讓巨龍在短時間內進入發情期的，也就母龍了。
假如有心怡的母龍挑逗，哪怕剛剛發完情，也可以很快開啟第二春。
外界都在猜測，馬克西姆被某條無良的母渣龍給耍了。甚至有人在暗中尋找這條不存在的“母渣龍”，就是為了能夠讓她再渣自己的龍一次。
“公爵大人，昨天晚上有巡邏隊成員在外面撿到一封書信，落款上是牛頭人，收件人是您！”
湯姆的話，搞得哈德遜是一臉懵逼。
“難道獸人又想要玩兒陰謀了？”
不過這也不合理啊，通敵的罪名很大，但也要看落在誰的身上。
區區一封書信，就想要栽贓他勾結獸人，說出去都是一個笑話。
放眼整個大陸，誰不知道他哈德遜老爺，打擊獸人最積極了！
給一名擊殺獸人數量最多的統帥，強行扣上“勾結獸人”的罪名，誰會信啊？
用來陷害牛頭人差不多！
就算是真有勾結，那也是他哈德遜老爺在分化瓦解獸人帝國，絕不是什么通敵。
順勢接過書信，初略的掃視了一遍之后，哈德遜頗有幾分哭笑不得。
感情牛頭人是慫了，想要睦鄰友好，才特意寫了一封互通商貿的書信。
基于雙方生產力的差距，這種更有利王國的商業貿易，哈德遜完全沒有反對的心思。
當然，書信上是互通商貿，實際上還是走私貿易。
無論是阿爾法王國，還是獸人帝國，都是要面子的。
暗地里走私貿易隨便做，沒有人會去較真，但明面上誰都不會放下禁令。
“湯姆，派人在暗中放出消息，牛頭人有意放寬對走私貿易的限制。
事情做的隱蔽一點兒，不能讓人抓住尾巴。這種事情，不能和我們扯上任何關系。”
回信是不可能的，這種授人以柄的事情，哈德遜才不會去干。
再說了，區區牛頭人一族，也不配他去平等對待。
書信內容是真是假，讓底下的走私販子們試探一下就知道了。真要是放開了邊界上的限制，走私貿易將變得越發便利。
這種擴大市場的行為，哈德遜一直都持歡迎態度，唯一可惜的就是獸人太窮了。
看征稅情況就知道了，雪月領征收的特別出口關稅，金額已經連續兩年沒有增長了，甚至今年還出現了小幅度下滑。
剛開始哈德遜還以為誕生了蛀蟲，在征稅系統內部搞了一次反腐行動。貪污的官僚逮住了不少，可對稅收下降卻沒有太大的影響。
明明參與者在增加，但稅收卻在不斷減少，最核心的因素就是：買家沒錢啦！
現在的走私貿易，已經從最初的錢貨交易，變成了現在的以物易物。
任何東西一旦市場供應的多了，價格就不可避免的發生下滑。
原來價值連城的皮草，現在都快要淪為白菜價。牛羊馬匹之類的牲口，在近東地區同樣不值錢了。
很多走私販子回來，出于對市場前景的不樂觀，都向哈德遜這位大領主繳納實物充抵稅款。
如果不能進一步打開獸人帝國的市場，未來這種近乎掠奪性的貿易，只會變得越來越難做。
事實上，就算是獸人帝國全面開放市場，以他們的生產力水平，走私販子們的好日子也沒有幾天。
以往的時候，雙方能夠維系一種平衡，那是因為獸人帝國能夠不定期的過來掠奪。
靠搶劫來的財富，抹平了走私貿易中的逆差。
現在沒有東西可搶，雙方貿易的結果，就是獸人帝國的財富在不斷流逝。
要有精通經濟學的，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獸人帝國正在面臨的危機。
可惜這是一個崇尚武力的時代，作為統治集團的獸人皇族、王族，根本就沒有把經濟上的問題當成一回事。
尤其是那幫剛崛起的王族，在過去的日子里，他們一直都是窮光蛋，根本就沒有發現這有什么不對。
一個個都計劃著，等帝國恢復了元氣，就帶著大軍去把阿爾法王國手中的財富搶過來。
別人沒有發現問題的本質，只當是軍事實力不足，無力出去搶劫導致的，作為敵人的哈德遜，那就更不可能去提醒了。
敵人嘛，還是傻點兒更好！
以物易物好啊，這意味著獸人帝國內部的商業貿易，將被壓低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