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孤軍深入
草原各國的提前崩潰，直接影響到了阿爾法王國的移民工作，無數難民還在路上就慘遭獸人毒手。
成功抵達阿爾法王國的難民，不及事先預期的一半。尤其是走陸路移民的，損失最為慘重。
毫無疑問，這樣的結果，一眾沿海貴族最占便宜。
坐擁海運的便利，率先將自己的份額拿到手中，更多的貴族領主都只有干瞪眼。
事實上，現在大家也顧不上“難民”的小事。光明王國一崩潰，北疆一眾行省的軍事壓力瞬間暴增。
再次和獸人成為了鄰居，以雙方的恩怨，敵人任何時候殺過來都算正常。
局勢的突變，逼著王國再次召開軍事會議，就連哈德遜這名遠征將領，都被召回參加防務會議。
“北疆防線還沒有完工，前線那幫家伙都是干什么吃的？”
宰相紐芬蘭大公怒噴道。
早在大陸戰爭開始預演時，王國就重啟了北疆防線建設。王國劃撥建設資金、物資，邊界地區一眾領主負責落實。
在這方面上，阿爾法王國也是經驗豐富，已經總結出了一套經驗。
防線守護的是自家領地，不愁參與者不賣力。就算個別小貴族是另類，上面還有總督郡守盯著。
邊界地區的一眾領主，都是創業者一代，能力顯然不會差到哪里去。
遺憾的是防線建設進度依舊不及預期。
“宰相，大家已經盡力了。只是邊界地區人力資源有限，附近又缺乏足夠的建筑原材料。
尤其是石材最為貴乏，很多地區根本找不到采石場。我們只能燒制磚頭代替，這無形中又增加了工序。”
艾伯特伯爵開口辯解道。
這些都是現實問題，哈德遜可以作證，邊界地區確實缺乏建筑原材料。
不過這些都是一眾領主自己的鍋。趁著獸人帝國敗退，王國就一再將邊界線北移。
然而，等一眾封地貴族抵達之后，他們干得更加出色。
具體圈占了多少土地，哈德遜也不是很清楚。
反正聽說北疆的一個男爵領比內地的子爵領大，子爵領直接趕超伯爵領，伯爵領都能夠趕上某些小行省。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當年那條在哈德遜手中未完工的防線，現在已經淪為了王國的第三道防線。
本來就地廣人稀，這么一擴張之后，人力資源就更加貴乏了。
當然，這也不能怪大家貪心。
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誰也不知道大陸戰爭會這么快爆發。
要是晚上幾十年開打，等草原七國站穩了腳跟，這些地區就是人族腹心。
換哈德遜在北疆打拼，也不會放棄這種千載難逢的擴張機會。
“不是給你們派去了勞工么？
何況涌入的難民，也是由你們先挑人。
現在抱怨人力不足，你們早干嘛去了？
建筑原材料貴乏，那就筑土墻啊！
加入一些魔法材料進去，布置上魔法陣，防御力同樣不低。
拿了王國那么多預算，現在跑路叫苦，不覺得可笑么？”
德爾加多侯爵怒噴道。
為了給前線籌款，財政部可是勒緊了褲腰帶。現在交出的成果不及預期，他的心情自然不爽。
面對王國一眾權貴問責的目光，北疆幾個邊界總督，宛若霜打了的茄子。
人力貴乏、原材料不足，都只是拿出來推脫的借口，本質上還是一眾邊界貴族太窮了。
克扣防線建設經費，大家沒有膽子，但挪移資金卻沒有少發生。
前期的盲目樂觀，拖延了工程進度。大陸戰爭爆發之后，大家倒是積極了起來，但龐大的建設工程卻不是幾個月能夠完成的。
最核心的還是工期太緊了，尤其是局勢日益緊張之后，王國對工期的要求一再縮短。
“防線的問題，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想來他們也不是刻意為之，草原七國的提前崩盤，誰都沒有想到。
現在改變一下策略，將未完工部分先給湊上一些臨時防線，著重加強核心戰略節點的防御。
作為施工不力的懲罰，負責建設的一眾貴族領主，全部編入沿線戰略要地駐防。”
哈德遜冷漠的說道。
真相是什么，他已經沒有功夫追究了。
防線有沒有注水，誰用誰知道。
偷工減料，那就用命來還。
戰火一旦燃燒起來，所有的問題都會暴露出來。別看哈德遜表面上一臉嚴肅，實際上內心深處卻是絲毫不慌。
北疆幾個新收復的行省打爛了，還有北地五大貴族頂上去。從他們的領地開始，一直到王都沿途都是堡壘要塞。
這才過去幾年時間，只要不是豆腐渣工程，現在肯定是能夠用的。
何況大陸戰爭爆發之后，沿途的貴族領主還自發組織人手，對自家領地范圍內的要塞城堡進行維護加固。
全盛時期的獸人帝國到了這里，都要被磕掉幾顆門牙，何況是現在元氣大傷的獸人。
相比之下，西線的局勢更加復雜。
“元帥，北線大戰一觸即發，此刻是不是應該…”
不等奧蘭伯爵把話說完，哈德遜就打斷道：“王國自然要派出援兵，不過必須要有序進行。
同樣的兵力，分布在各省和派往北疆，所需的物資消耗可不在一個檔次上。
王國籌集的戰略物資有限，僅僅只有上次大戰爆發前的三分之一。
現在大陸各國都忙于自己的戰爭，根本就顧不上我們。接下來我們只能用有限的戰略物資，打一場無限的仗。”
涉及到王國戰略，老丈人的面子也不夠用。
大家可以短時間內爆兵，卻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爆出戰略物資來。
為了戰爭勝利，一些犧牲必不可少。只是有些事情可以做，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內心深處有放任北疆被打爛的想法，但在具體行動上，哈德遜卻是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不然一眾北地貴族，能夠生撕了他。這種拉仇恨的事情，還是交給“迫不得已”好了。
未完成的防線，只是背鍋俠一號。戰略物資不足，屬于背鍋俠二號。
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背鍋俠出現，證明不是哈德遜老爺不努力，實在是客觀條件不允許。
“元帥，既然戰略物資不足，那就在北疆速戰速決吧！
先集中兵力擊潰獸人大軍，再…”
不等希羅公爵把話說完，哈德遜就直搖頭。
“公爵閣下，在實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速戰速決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
獸人又不是傻子，為什么要和我們決戰？
他們只要拖住我們的主力，為西線的兩大異族創造時間就足夠了。
草原上的情況，閣下比我還熟悉。假如獸人大軍不和我們決戰，王國軍隊有可能深入大草原和他們決戰么？
不要忘了上一次戰爭中，為了反攻大草原聯盟消耗了多少戰略物資。
光王國這點兒物資儲備，我們拿什么去逼他們決戰？
何況我們還沒有時間，西線的局勢隨時有可能全面崩潰。以莫西公國的實力，頂多在兩大異族的夾擊下堅持兩個月。
留給王國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個月。
全國動員一個月，大軍集結趕赴前線再花費一個月，戰后回援西線最少也得二十天。
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留給大軍和獸人決戰的時間，一共就那么十天時間。
這仗怎么打？”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哈德遜的一句“這仗怎么打”，直接讓所有人啞口無言。
真實的情況，只會比理論推演更加嚴重。
從紙面上的數據估計，王國目前的軍事實力，也就和獸人帝國相差無幾。
在場的眾人就算沒有帶過兵，耳聞目染之下也懂幾分軍事，非常清楚倉促之下和敵人決戰的后果。
哈德遜這位用兵最強的主帥說不行，其他人就更沒把握了。
希羅公爵此刻把問題拋出來，明顯是北地一眾貴族承受不起壓力，想要他快點兒想辦法解決。
只是沒想到哈德遜不僅不買賬，反而在進行深度分析過后，直接來一句：“這仗怎么打”？
毫無疑問，這個問題大家都回答不上來。要是大家知道怎么打，也輪不到哈德遜上位了。
目前為王國提供戰略物資的，主要還是未受戰爭影響的中南部行省。從王國的角度出發，這些行省的安全遠比北疆更重要。
一旦這些后方行省發生變故，北疆打得再好都沒用。缺乏戰略物資支撐的王國，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事實上，王國內部的壓力始終都存在。如果不是哈德遜剛剛在西線取得大捷，內部的爭議還會更大。
現在無人抨擊他的戰略，那是西線打得太漂亮，戰損比讓人挑不出刺來。
盡管局勢在不斷惡化，但那不是哈德遜的鍋。盟友的表現不給力，那屬于非戰之罪。
匆匆結束了王都會議，哈德遜就直奔前線。妄圖給他施加壓力，以改變現行的戰略，那純粹是想多了。
北疆一眾貴族意見再多，也改變不了獸人殺到家門口的事實。想要王國主力向北集結，又要面臨戰略物資不足的困境。
兩個改變不了的現實問題疊加在一起，很多人都開始懷疑，哈德遜此前提出的“先北后西戰略”，純粹就是為了上位用來忽悠他們的。
懷疑沒有用，軍方在北邊的戰略傾斜，那是有目共睹的。
王國大把的撒錢在了防線上，要說哈德遜這位主帥不支持北線，明顯不能令人信服。
除了哈德遜這個當事人之外，唯一的知情者就是凱撒四世了。只是大家一起分的贓，在王國戰略變化上，他也扮演了不光彩角色。
目前局勢惡化，那就只能先苦一苦北邊的貴族領主。風險和收益成正比，前面圈地擴張玩兒的多嗨，現在就要承擔多大的風險。
要是大家穩一穩。不占領那么多的土地，現在的國防壓力也不會有這么大。
戰錘大平原上，哈德遜率領遠征軍大搖大擺的前進，沿途的異族軍隊那是望風而逃，唯恐反應慢了丟掉小命。
奧古斯堡戰役打掉了上古遺族聯軍的傲氣，恐慌情緒已經在各族中蔓延。尤其是那些在前線全軍覆滅的種族，情報全部來源于小道消息，受到的影響更大。
大量的兵力匯聚到了德克拉斯行省，大家才有了一絲安全感，只是軍心士氣依舊不高。
小種族的共同特點，就是大家的關系近。不是親戚也是朋友領居，戰場上死上千兒八百，全族都要跟著震動。
為了穩定人心，各族王者紛紛抵達前線。大大小小一百多個種族王者匯聚，妥妥的百族聯盟。
“情報都打聽清楚了，敵人對外號稱十萬大軍，實際上也就三萬多大軍，最多不超過四萬人。
人族就這么點兒兵力，敢跑到我們的地盤上叫囂，完全沒有把聯盟放在心上。
我提議大家立即盡起大軍，將他們圍殺在戰錘大平原上，讓人族知道我們的厲害！”
大嗓門的巨人王率先叫囂道。
眉宇間的仇恨，配上他巨大的身影，看上去就令人膽寒。
“報仇的事情先不急，敵人都進入了戰錘大平原，一時半會兒又不會跑掉。
我們對敵人的了解太貴乏，除了兵力數量和統帥外，幾乎一無所知。
冒然進行決戰，誰知道這是不是敵人的陰謀，別忘了他們可都是騎兵。
在平原上，我們中的大部分種族，都跑不過敵人的精銳騎兵。
看似是以二十萬對陣三萬多敵軍，沒準到了真正交手時，敵人反倒是用高機動性獲得了局部優勢。
人族丁口眾多，折損幾萬軍隊也無妨。可是我們不行，要是再次遭遇大敗，恐怕在場大部分種族都會承受不起。”
聽了陰影王的話，各族王者紛紛附和。復仇很重要，但種族延續更重要。
同人族強行兌子，就算是贏得勝利，也是血虧。
奧古斯堡的痛，已經讓不少種族傷了元氣，誰也不想來第二次。
“那也不能一直等下去啊！
敵人的行軍速度很快，沿途還有抵抗武裝為他們提供便利，從行軍路線上來看，他們明顯是想穿插到南征軍團的后方。
要是不進行阻攔，敵人直入奧頓公國，同莫西公國的軍隊前后夾擊南征軍團，很有可能再現奧古斯堡之殤！”
巨人王憤憤不平的說道。
復仇的事情，必須要拉著聯盟一起干。沒有盟友幫忙，巨人一族那幾千兵力，可不夠敵人打的。
畢竟，像他這種天賦秉異的王者，在巨人一族中也是極少數，數量最多的還是普通巨人。
單純從實力上來看，普通的成年巨人，就堪比低階騎士。
可惜成也體型，敗也體型。遠征軍中裝備了大量的魔法弩，他們這些好幾米高的大塊頭，在戰場上就是活靶子。
只有少數巨人強者，才能夠依靠強悍的防御力，無視敵人的小微魔法弩攻擊。
略微遲疑了一下，眾王者還是點了點頭。南征軍團的安全不得不考慮，萬一被敵人給前后夾擊了，誰也不敢保證不會重演奧古斯堡的大敗。
“敵人距離奧頓公國還有近一千里，按照他們目前的行軍速度，還需要十幾天功夫。
后方又湊出了五萬大軍，預計五天之后就會和我們匯合，再加上從各地匯聚過來的兵力，到時候我們的總兵力將再次突破三十萬。
為了保險起見，匯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后，我們再同敵人進行決戰好了。”
見陰影王做出讓步，略微猶豫了一下，巨人王也緩緩點頭。
“報仇”這種事，肯定是兵力越充足越好。現在的敵人是大陸名將，再怎么謹慎也不為過。
只是在內心深處，巨人王總感覺不對勁，就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將發生一樣。
大軍不斷深入敵后，哈德遜變得越發謹慎了起來。不光安排了大量的探馬，隔三差五還讓貝爾斯登出去晃悠一圈，看敵人的大軍是否向這邊運動。
可惜現實截然相反，莫說是見不到敵人的主力，就連安排小股部隊襲擾，敵人都懶得做。
多做多錯，不做不錯。
敵人按兵不動，哈德遜也暗自犯愁。這次帶的都是騎兵，他可對攻城拔寨沒有興趣。
要是敵人一直不動，他就真的只能帶著軍隊進入奧頓公國，同莫西人夾擊對方的南征軍團。
可問題是這么一來，遠征軍也在敵人的包圍圈內。要是無法在短時間之內取得突破，同樣會陷入敵人的四面圍攻中。
“三百里之外，敵人有一支數萬人的軍隊，正在向德克拉斯行省匯聚。
貝爾斯登，你確定沒有看錯？”
哈德遜驚訝的問道。
三百里的距離，對兩支大軍來說，已經是一個安全距離，但這要看對什么軍隊而言。
普通騎兵奔襲三百里，能夠直接將戰馬累趴下，可是遠征軍不一樣。
擁有哈氏魔法藥劑，戰馬狂奔三百里，依舊可以生龍活虎。
“哈德遜，你這是懷疑本熊不識數么？”
面對貝爾斯登的質問，哈德遜尷尬的一笑。幼熊的數學天賦，完全不需要操心。
“熊堡”的賬本，貝爾斯登都能夠看懂，何況只是預估敵軍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