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人情世故
圣山之上，看著手中的求援信，庇護七世就暗自發愁。闌 大陸戰爭爆發雖然有他的一份功勞，但那也是國際局勢發展下的順水推舟，具體的大戰爆發時間并不受他掌控。
最起碼在反擊獸人的戰爭結束時，庇護七世并不清楚大陸戰爭會這么快爆發。
不然他也不會花大代價，將名義上的侄子，實際上的兒子送上王位。
盡管是一名私生子，那也是他最器重的兒子。
不是庇護七世打破世俗觀念，主要是晨曦教會有規定：教皇不婚。
沒有合法的兒子，父子之情那就只能靠私生子來滿足了。
最初他還想著，讓兒子來繼承教皇的位置，后來考慮到操作難度太大，恰好草原七國的出現讓他看到了另一種選擇。闌 教皇不能世襲，國王卻是一直世襲的。與其留下爭奪不確定的教皇之位，不如拿下世代傳承的王位。
哪怕口上喊著要復興教廷的榮光，實際上庇護七世比任何人都清楚，教廷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草原七國的求援，你們怎么看？”
庇護七世皺著眉頭問道。
教廷不是他一個人的教廷，想要出兵救援，就必須獲得教廷內部各大派系的支持。
要做到這一點并不難，教皇的兒子是國王，派系首腦們的兒子也是大領主，再往下可能就是中小領主。
某種意義上來說，光明王國就是翻版的教廷。全部都是量身定制的位置，差一點兒都不行。闌 后遺癥就是光明王國的戰斗力，可能拉胯了那么一丟丟。二代三代子弟的數量太多了，拼命的意志沒有那么強烈。
當然，他們也有自己的優勢，父輩投入的資源要豐厚一些。
從紙面上的數據來看，光明王國在人口、經濟、軍隊、高手數量等領域，都位居草原七國之首。
“陛下，草原七國中的光明王國，乃是我們在北大陸布局的重要一環。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舍棄。
為了將晨曦之主的榮光，重新撒向大陸，我們必須要督促人族聯盟立即采取行動。
要是議會上無法通過，那就讓光明王國暫時放棄大部分國土，擇險要地帶進行固守。
派出一支精銳部隊，幫他們保住至少一處據點，待大陸戰爭勝利之后，再聯合各國一起出兵幫他們收復失地。”闌 索倫主教義正言辭的說道。
典型的公器私用，卻沒有人發表異議。畢竟，類似的操作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前面大手筆的支援光明王國，同樣是教廷買的單。
相比一眾股份制的國家，教廷卻是妥妥的私有企業。只有晨曦之主一個老板，在場的眾人只是高級打工仔。
盡管晨曦之主多年不露面，很多人已經把教廷當做了自己的私產，可終歸要考慮信仰問題，不能真正化教為家。
“出兵沒有問題，可獸人就是一群瘋子，剛剛結束了一場戰爭，又這么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
想要幫光明王國守住一個據點，不光要考慮軍事上的問題，更關鍵的還是后勤。
草原上唯一的大型港口，目前在法蘭特輪王國的控制中，我們想要運輸物資過去，最近的路線就是從那邊中轉。闌 要保住光明王國，這座港口也必須要保住。這需要各國一起出力，光我們一家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聽了古雷的分析，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從地圖上可以看出來，要保住后勤線，居然比保住光明王國還要麻煩。
大型港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上一次戰爭中大陸各國都是通過這種港口輸送戰略物資，完成了對獸人帝國的戰略打擊。
吃了一次虧，獸人不可能不吸取教訓。只要掌權者腦子不傻，都會拼盡全力拿下這座港口。
想要保住港口，免不了一場血戰。
要是不小心將場面搞大了，把獸人大軍的主力給吸引了過來，那就白白便宜了阿爾法王國。
為了一個光明王國，投入這么多的資源究竟值不值，大家在內心深處也權衡了起來。闌 “先派出五萬援兵，幫光明王國穩住人心。趁著戰火還沒有燒過來，盡可能的往光明王國輸送物資。
無論最后怎么選擇，光明王國保衛戰都是必須要打的。”
庇護七世無奈的說道。
現在已經不是教廷主宰一切的時代，大陸通行的游戲規則，他們也必須要遵守。
守住一個據點，保住光明王國的法統，為后期反攻收復失地奠定基礎，無疑是最佳選擇。
丟掉了基業組織流亡政府，等戰后人族聯盟支持復辟也是一個選擇，但這必須要獲得各方的認可才行。
認可的標準非常簡單：看戰爭期間的抵抗力度。闌 尤其是光明王國這種新創立的國家，在這種時候更需要好好表現，不拿出亮眼戰績來，可沒有辦法服眾。
類似的一幕，同時在大陸各地上演。有余力提供支援的大陸權貴們，都在權衡要不要繼續向大草原上投入力量。
相比之下，遭受精靈族和上古遺族威脅的國家，就要苦逼得多。
雖然大陸貴族是一家，但他們獨立出去的時間終歸是太長了，血緣親情約等于零。
哪怕是本家，也就剩下點兒香火情，遠比不上草原七國這種剛分出去的兒子、孫子、兄弟親近。
沒有情分，單純的從利益角度出發，大家就仿佛沒看到他們的求援信一般。闌 除了嘴上承諾出兵援助外，實質上的行動半點兒都沒有。
壓力通過人族聯盟議會，漸漸傳遞到了北大陸各國身上。中南部各國可以不管，他們這些鄰居卻不能坐視不理。
任由前線各國崩潰，戰火很快就會燒到自家頭上，誰也沒有辦法獨善其身。
確定了人族聯盟指望不上后，各國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阿爾法王國，等待著這個北大陸老大拿出方案來。
作為王國軍方的核心成員之一，哈德遜也拿到了第一手材料。哪怕遠離王都，他也能夠感受到一眾王公大臣們此刻的苦惱。
出兵和不出兵，完全是兩難的選擇。哪怕之前做出了觀望的決定，迫于現在的局勢和國際壓力，他們也不得不重新選擇。
沒有再次召開會議商討，就足以證明王國的高層有擔當，自己將壓力承受了起來。闌 知道歸知道，哈德遜才不會出來主動攬責任。在未來發展不確定的情況下，做出任何決策都有可能是錯的。
拿著之前的貴族會議結果當決策，出了問題大家還能夠一起承擔。要是擅自更改決策，引發的任何問題都得獨自承擔后果。
習慣性的將文件銷毀掉，哈德遜就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忙碌領地中的事物。
“伯爵大人，卡約子爵來訪。”
湯姆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哈德遜微微一笑說道：“請他到客廳稍事休息，我隨后就到。”
直覺告訴他，這是前面的謀劃發生作用了。就是不知道海戰的結果，最后究竟是誰勝誰負。
“卡約，好久不見！”
哈德遜一臉熱情招呼道。
兩人之間的交際其實并不多，就算是向皮爾斯總督告了一次黑狀外，那也是出于“好意”，為了避免卡約這位“好朋友”誤入歧途，他完全不心虛。
“確實有些日子沒見了，伯爵閣下還是那么風采照人，著實是令人羨慕。”
卡約故作感慨的說道。
他對哈德遜的感觀很是復雜，經歷了好幾個階段，先是鄙視，接著是密切關注，再下來是仇視，到了現在更多的只能是仰視。
“哈哈…”闌 “你現在可是大忙人，總督閣下可是將行省中的政務都交給你處理。這次過來，該不是湊巧路過吧？”
哈德遜半開玩笑的說道。
東南行省中的政務確實不少，可大部分都是沒有意義的重復瑣碎，唯一需要操心只有那條建設中的血月防線。
不同于其他地區的貴族，能夠靈活變通，阿爾法王國的貴族更喜歡認死理。
認定了黑森王國威脅到了東南行省的安全，哪怕是大陸戰爭爆發了，防線施工都沒有停下來。
當然，敢這么任性折騰的，也就富庶的東南行省一家。
本來就是王國最富裕的行省，前不久又增加了一座大型魔晶礦，大家有本錢一面備戰，一面施工。闌 何況修筑血月防線，本身就是對魔晶礦的最好遮掩。每天都有大量的勞動力調動，要是不去統計，很難發現異常。
哈德遜貢獻的那支獸人奴隸，現在已經從官方數據上被抹去了。明面上給出的理由是：水土不服、瘟疫、工程塌方。
實際上一個個都進入了礦洞，解鎖了新的職業。除非魔晶礦喪失了開采價值，不然他們很難再出現在外界的視線中。
“伯爵閣下，我這次來是請您幫忙的。一股神秘海盜突然出現在東南沿海，同家族海軍打了一仗。
目前我們已經開始搜尋海面，大致鎖定了敵人的位置在毒龍島海域。想來伯爵大人也聽說過，此地留下的傳聞。
為了拔出這顆毒瘤，還東南沿海一個清凈，請伯爵閣下出手相助！”
卡約子爵的話音剛落地，哈德遜就陷入了沉思之中。“毒龍島”的傳說，在東南行省可是大名鼎鼎。闌 古老相傳，此地乃是上古神靈囚禁惡龍的流放地。島上毒蟲勐獸遍地，稍有不慎就會丟掉小命。
又有傳聞中說，此地乃是一座神靈祭壇。受上古大戰的影響，荒廢了下來。
還有傳說，此地乃是一座藏寶地，埋藏著富可敵國的寶藏。
甚至還有人說，這里聯通著深淵入口，凡是靠近過的人，都會遭受各種不幸。
亂七八糟的故事一大堆，真假已經無法進行考證，但是船舶進入這片海域后發生意外的概率，確實非常高。
打量了一番卡約子爵，找不出作假的成份，哈德遜微微一笑。闌 海盜事件都是他一手搗鼓出來的，敵人目的地是毒龍島，事先根本就沒人知道。
這么短的時間內，道爾頓家族應該不可能將計就計設下陷阱。
大陸上被人設計坑殺的龍騎士不能說沒有，但著實是不多，并且還都是陽謀。
陰謀詭計暗算人容易，暗算圣階的巨龍可沒有那么簡單。這些超凡生物，對危險的嗅覺可是非常靈敏的。
就算是有陷阱也沒用，對神秘寶藏之類的，哈德遜老爺直接無愛。
自己發現的，沒準還會去查探一番。其他人的邀約，一概敬謝不敏。
貪婪是原罪，哈德遜可不相信有天降餡兒餅，又恰好砸到自己頭上。闌 即便是真有寶藏，對他來說也是錦上添花。財富可以從戰爭中攫取，上一次戰爭中積攢的財富，消耗的七七八八，新一輪的戰爭又快來了。
各類秘術、知識傳承，陸陸續續他也收集了不少。雖然很多都是一筆帶過，但開闊眼界還是夠了。
同在東南行省混，道爾頓家族不可能不知道，謹慎的哈德遜老爺從來不和人組隊尋寶。
不進入地宮、秘境，僅僅只是在外面晃悠，想要伏擊一名龍騎士，簡直就是做夢。
當年，反擊獸人的時候，人族聯盟組織了大隊高手過去伏擊馬克西姆，都讓他給熘走了。
別看時間只過去了兩三年，馬克西姆的實力卻是今非昔比。遇到同樣陣容的敵人，就算是打不贏，也不會像當年那么狼狽。
放下巨龍的偶像包袱，學習貝爾斯登的悶棍打法，甚至還有可能尾隨著隊伍完成反殺。闌 何況，目前的局勢也不是對他出手的好時機。真要下黑手，也應該選擇大陸戰爭結束過后。
相比異族而言，哈德遜認為自己這位五好青年，還沒有那么能拉仇恨。
“卡約子爵放心，打擊海盜人人有責。既然這些海盜出現在了東南沿海，那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只是北大陸海域礁石遍地，還時常有魔獸出沒，要是不熟悉海路，船舶很容易發生意外。
這些做熟不做生的海盜，跑過來干什么？
就算是發生變故，要搬遷老巢避風頭，那也應該低調行事啊？”
哈德遜明知故問道。闌 人家海盜本來很低調的，連漁民都懶得理會。怎奈有他這個幕后黑手，讓海盜們低調不起來。
互相沾上了血，又不敢表明身份談和，那就只能打下去了。
“此事我們也在調查中，最先發現他們蹤跡的是一艘巡邏軍艦，應該是盤問的時候發生了沖突。
援兵抵達戰場時，軍艦已經沉入大海。在海上追逐交手了一番，因為夜幕降臨不得不停下腳步。
毒龍島海域時常迷霧籠罩，稍有不慎就會發生迷航，想要找到他們的落腳點并不容易。
迫不得已，我們只能拜托伯爵閣下出手！”
卡約子爵一臉真誠的解釋道。闌 前面的內容都是真的，道爾頓家族現在都處于迷湖狀態，完全不知道這支外來戶海盜，憑什么敢對自家的軍艦下手。
沖突的原因，也純粹是猜測。畢竟，當事人都已經見了晨曦之主，想要調查除非抓到了海盜活口。
后面的毒龍島云霧彌漫，不宜找到敵人的落腳點，那就純粹是借口。
超凡世界中，只要道爾頓家族愿意，完全有能力短時間內清理一片區域的迷霧。
麻煩是麻煩了點兒，但是相比欠下他一個人情，明顯是麻煩一點兒更經濟。
這么明顯的示好，要是還看不出來，哈德遜就可以不用在政壇上混了。
戰爭再次爆發，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他這位板上釘釘的總指揮官，在很多人眼中已經具備了很高的價值。闌 過來刻意攀關系的，道爾頓家族不是第一家，同樣也不會是最后一家。
沒有采取行動，那只是因為尚未找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要是有機會，大家都希望能夠提前和總指揮官打好關系。
不奢望能夠獲得多少關注，起碼能夠避免在戰場上，被刻意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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