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調查團vs燒倉案
忙是幫不完的，自從哈德遜解決了第一批親友團的虧空問題，他的帥營就沒有閑過。
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都各顯神通靠了過來。每天人來人往，那是絡繹不絕。
生意總是要做的，只不過看上去吃力了很多。很多時候都出現了物資不齊，還需要大家再從別的地方想辦法。
人情這玩意兒，越是表現的吃力，反而越能收獲感激。熟知人情世故的哈德遜，可不會在這種時候大包大攬。
缺貨的緊迫感，也在不斷刺激著一眾貴族的神經。最先下單的貴族，最先填平了窟窿。
反應慢一步的貴族就慘了，在市場上“缺貨”的背景下，他們不得不各出奇招。
糧食虧空，那就讓麾下士兵少吃一點兒；兵甲數量不足，那就從麾下軍中抽調。
為了湊齊數目，有些貴族甚至還走通了關系，提前預支了麾下士兵未來三個月的糧草。
對這些小動作，哈德遜直接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甭管怎么說，大家這種不惜代價補虧空的精神，還是值得稱贊的。
“伯爵，王國調查團的人已經抵達大營之中。這次領隊的是軍務大臣愛菲耶羅大公，看架勢怕是來者不善！”
湯姆略顯緊張的匯報道。
一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殺入大營之中，明顯是想打他們一個突然襲擊。
對這種局面，哈德遜絲毫不意外。現在他可是被人舉報貪墨、倒賣軍需物資，調查團自然要兵貴神速。
搞不好現在這支隊伍，還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還有一支隊伍，早就來到前線介入調查。
“快請！”
說話間，哈德遜已經起身走出帥營。軍務大臣親自帶隊，面子必須要給足。
遠遠望去，在人群中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哈德遜立即迎了上去。
“尊敬的愛菲耶羅大公，歡迎您的到來！”
看熱情勁兒，絲毫不像是在被調查，反倒更像是老朋友見面。
這還是突然襲擊的結果，要是提前通知一聲，軍中的主要將領都會過來迎接。
“哈德遜伯爵，你太客氣了！這份真摯的歡迎，我著實是不敢當。
現在過來，可是專門給你找茬的。萬一查出了什么問題，你可不要埋怨我。”
愛菲耶羅大公笑呵呵的說道。
爽朗的聲音，很難讓人生出惡感來。哪怕明知道是過來調查自己的，哈德遜也不生氣。
“大公，您說笑了。哈德遜自上任以來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半點兒不敢疏忽，又豈會怕調查！
大公這次過來調查，正好還我一個清白，洗去奸邪小人潑過來的臟水。
不過倒賣軍需的問題查清之后，我希望大公能夠深入調查，將幕后的小人給揪出來。
我個人的榮辱不算什么，但是前線數十萬將士不能承受這份屈辱！”
哈德遜義正言辭的說道。
輸人不輸陣，這會兒大家已經開始填補虧空了。先將調查團拖在這里，也算是替大家爭取時間。
雖然這是自己人調查，實際意義不大，可作為大軍主帥，哈德遜還是希望麾下暴露的問題更小一些。
“哈德遜伯爵說得好！
調查團這次的原則就是：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過一個壞人。
不管是誰的責任，我們都會一查到底，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涉桉人員！
為了不給貪腐分子留下可趁之機，勞煩哈德遜伯爵將賬目搬上來，我們立即開始清查賬目、核對庫存！”
愛菲耶羅大公不容置疑的說道。
現場的火藥味，一下子濃郁了起來。連接風宴都沒參加，就直接開始查賬，明顯是要搞事情。
對這種變故，哈德遜早有所料。不遭人妒是庸才，他這種年輕主帥，注定少不了拉仇恨。
對國王來說，他這種帥才既要重用，又要不斷敲打磨去棱角。
現在愛菲耶羅大公扮演的就是惡人角色，待真查出來了問題，國王再出來做好人拉他一把，以收買人心。
類似的帝王套路，哈德遜早就在歷史書上見識過了無數次，自然不會和愛菲耶羅大公置氣。
“好的，就按大公的意思辦。不過軍中賬目數量太多，各路大軍都有各自負責的后勤運輸區域，賬目也是單獨進行核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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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搬過來的話，一時半會兒也核對不過來。不如先從我負責的區域進行查起，湯姆派人取本部賬目來。
除了前線的幾座中轉站有少量存貨外外，我本部人馬直接負責運送的后勤物資，八成都在這座營地之中。
為了方便起見，我建議調查團直接拿著相冊，和營地之中的物資進行核對。”
聽了哈德遜的話，很多調查團的成員都直接傻眼了。能夠如此配合的主帥，可不多見。
貴族都是有傲氣的，不被信任遭遇調查，在很多貴族看來都是恥辱。哪怕沒有任何問題，也會抵制調查以發泄不滿情緒。
突然碰上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主，愛菲耶羅大公也很不知道該欣喜，還是該懊惱。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直覺告訴他，眼前這位年輕的主帥一定有問題；但理智有告訴他，哈德遜既然敢放開所有限制讓他們查，現在肯定查不出來什么。
結合之前收集的情報，他知道哈德遜就算是有過倒賣軍需物資，現在也補上了窟窿。
查不出來主帥問題，對阿爾法王國來說，肯定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舉報屬于子虛烏有。
可對王室來說，這就是另外一回事。
哈德遜是風云際會之下，自己努力奮斗出來的，并非是國王一手栽培出來的“自己人”。
抓不到對方的把柄，想要通過敲打磨去對方的棱角之后，再想辦法慢慢收服，基本上不具備可操作性。
沉思了剎那功夫后，愛菲耶羅大公一臉澹定的說道：“就按哈德遜伯爵的意思辦！”
抓不到把柄也好，反正他也不想做這個惡人。畢竟，以哈德遜的年紀，足以在軍中混上很多年。
真要是把人給得罪死了，他自己固然是無所謂，但子孫后代卻不能不考慮。
枯燥的查賬工作開始，一座又一座的庫房不斷被打開，里面全部都是塞得滿滿的物資。
在一道道探測魔法的檢查之下，半點兒異常都沒有發現。莫說是貪墨倒賣軍需，就連正常的物資損耗，也被控制的非常好。
調查團提前抵達，并且開始查賬了。如同風暴一般，迅速席卷了整個后勤部。
典型的幾家歡喜幾家愁。
補上缺口的貴族們，此刻已經化作吃瓜群眾，就等著看同僚們的笑話。
虧空太大，無力填補缺口的貴族，此刻已經急得直跺腳。
各種應付檢查的手段，不斷被發明出來，就看能不能經得起檢驗。
北地貴族陣營，此刻一眾貴族臉色都陰沉的可怕。
眼睜睜的看著一眾同僚湊齊物資，或者說正在湊齊物資，唯獨他們遇上了麻煩，這種滋味著實令人難受。
托了人情說和，又付出市了場價基礎上溢價三成的代價之后，終于讓商會們肯接單了，可惜他們被排在了最后序列。
簡單的來說就是：最后有剩余的戰略物資，就賣給他們；沒有就算他們倒霉。
這波沒有懷疑到哈德遜頭上。主要是道爾頓家族也采購到了足夠的戰略物資。
在外界看來，要是哈德遜在幕后主導這一切，肯定不會干資敵的事。作為競爭對手的道爾頓家族，必定會被針對死。
眼前的這番被動局面，更像是各大商會對他們的蓄意報復。
“現在的局勢，對我們非常不利。大家各自的缺口還有多少我不清楚，反正為了補上物資缺口，菲利克斯家族能夠發動的人脈關系，都已經發動了。
甚至我都派人去雇傭兵手中收集戰略物資，可惜還是杯水車薪。
前線聯軍的關系，雖然聯系上了，可是他們更愿意和那幫奸商合作。
偏偏那幫奸商還記恨著我們，一個個都沒有把我們的訂單當成一回事。
這也是我的責任。之前不僅低估了哈德遜，也低估了商人的力量，才造成了現在這副局面。”
卡瓦迪亞公爵一臉郁悶的檢討道。
這波是真的被上了一課。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想不到最后壞事的居然是一幫商人。
原本以為憑借他們的實力，完全跳過這些中間商，直接和前線的各大勢力做交易。
可惜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大陸貴族是一家不假，可大家都有各自的小算盤，不可能按照他們的計劃走。
要是在之前，只要價錢合適，大家合作一把也無妨。可現在聯盟調查團抵達在即，誰也不愿意去觸那個霉頭。
就算是走通了一兩家大貴族的關系，僅僅只是虛報戰損，能夠拿出來交易的戰略物資，實質上也并沒有多少。
萬一被順藤摸瓜，一起給揪了出來，那可就要身敗名裂。
相比之下，多了商人做周轉，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查”，那就是從后方運來的。各大商會甚至能夠提供貨物的源頭，各國港口都能找到出口數據。
至于他們怎么能夠穿越茫茫大草原，將大量的戰略物資運送到前線，那就是商業機密了。
“卡瓦迪亞，事情都發生了，追究責任也解決不了問題。
菲利克斯家族，都沒有能夠將虧空抹平，我們自然也是無能為力。
下面依附我們幾家的中小貴族，那更不用說了。一個個的不是已經擺爛，就是在擺爛的路上。
如果不是科斯洛家族底蘊不足，沒有能力將手伸到法蘭克王國，我都要懷疑這一切都是哈德遜刻意設計好的，就等著我們幾家往坑里跳。
細數我們幾家執行的運輸任務，全都充滿了艱難險阻，就沒有一家輕松過。
每次我們運送戰略物資，只要簽字就發貨，連最基礎的需求量核對，都被省略掉了。
明顯就是在刻意引導我們向后勤物資伸手。但凡是后勤指揮部關注一下，大家都不敢做得這么過分！
我非常懷疑哈德遜和某一方大勢力進行合作，共同策劃了這次針對我們北地貴族的政治陰謀。
結合目前的情況來看，嫌疑最大的就是我們國王陛下。要不然王國調查團也不會來得這么快。
別看他們此刻正忙著調查哈德遜，我敢打賭最終的調查結果，絕對是他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搞不好除了這個明面上的調查團之外，還有一個暗地里的調查團，早早就潛入了過來，在暗中搜集對我們不利的證據。”
越是進行腦補，迪亞斯公爵就越覺得合理。
前不久的國王遇刺桉，凱撒三世可是直接隱忍了下來，沒有采取任何強有力的動作。
對一名君主來說，一直憋著沒有動作，那就是在憋大招。
作為王國最不穩定的政治集團，兼頭號嫌疑犯，凱撒三世有足夠的理由拿他們開刀。
向人族聯盟舉報，固然讓阿爾法王國很沒面子。可聯盟調查團的介入，也讓他們喪失了掀翻桌子的底氣。
有前線那么多人族軍隊在，不管最后查出什么結果來，他們都只能選擇承受。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紛紛臉色大變。真要是國王的手筆，一旦被對方抓住了把柄，那么接下來他們就是生死難料了。
搞不好凱撒三世會趁機下狠手，直接以倒賣軍需為由，送他們體面的去見晨曦之主。
不愿意主動當體面人，那么最后的體面也保不住。
敢鬧騰，國王完全可以借助人族聯盟的力量，將他們身后的家族一并給連根拔起。
“不行！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不管這是不是凱撒三世在幕后的策劃，這么好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我們！
倒賣軍需的罪名，王國其他貴族都可以背，唯獨我們幾個沾上就死定了。
采取非常手段吧，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發生意外，頂多也就是我們幾個無能。大不了就是丟掉軍中職務，挨上一筆巨款罰款，再被他趕回家去養老。
沉寂幾年之后，我還可以東山再起。”
皮亞斯公爵心虛的說道。
其他幾位只是刺君桉的嫌疑犯，他可是真實參與者。雖然沒有親自下場實施，那也在背后操縱了。
盡管做得很隱蔽，但誰能夠保證，凱撒三世不會查到他的頭上呢？
畢竟，這種事情又不需要切實的證據。只要有跡象表明他參與到了其中，那就足夠了。
“罷了，通知紅龍采取行動吧！”
卡瓦迪亞公爵狠了狠心說道。
“無能”的帽子，他固然是不想戴。可菲利克斯家族現在賭不起，萬一他這根頂梁柱斷了，下一代可撐不起來現在的家業。
數十米長的火焰噴射而出，所到之處盡是一片火海。熊熊烈焰，不斷的吞噬著四方。
無數看守庫房的士兵，被這慘烈的一幕嚇得四散而逃，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
眼睜睜的看著營地陷入混亂之中，軍中高手遲遲沒有出現阻攔，就連高層將領也不見出來組織士兵反擊，完全任由紅龍肆掠。
看著下方無數人族士兵逃竄，一路放火燒燒燒的馬克西姆，很是滿意。這才是巨龍的生活，前面幾次失敗純屬是意外。
在內心深處，他已經將人族鄙視了無數次。因為內部斗爭，居然有人花錢雇他過來燒自己的軍營，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看在對方出價足夠高的份兒上，他也就不計較了。畢竟，這種冤大頭著實是難找。
一會兒噴出烈焰，一會兒扔出一個大火球，馬克西姆在營地之中，玩兒的是不亦樂乎。
隱藏在暗處觀戰的五位公爵，卻是心疼的滴血。他們只是雇傭巨龍燒倉庫，可沒有讓巨龍過來殺人。
可惜巨龍這種生物，天生就是破壞狂。都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僅僅只是正常的放火，都會給守軍帶來巨大的傷亡。
高層將領眼前的巨龍是自家雇傭過來毀滅證據的，但下面的人卻不知道，一個個還在想辦法驅趕巨龍離開。
馬克西姆明顯不是好脾氣的龍，有“爬蟲”敢過來騷擾他，自然不介意賞賜他們一尾巴！
火龍燒倉伴隨著殺戮一起進行，這么大的動靜，很快引起了遠方巡邏的獅鷲騎兵注意，消息迅速被傳遞了出去。
“一條疑似龍王的巨龍襲擊了軍營？
哈德遜伯爵，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迎接著愛菲耶羅大公懷疑的目光，哈德遜當即進行解釋道：“沒錯，大公閣下。
這個消息是剛剛傳來的，一條體型巨大的紅龍襲擊了北地貴族們的營地，目前正在軍營之中肆掠。
據我所知，這條巨龍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在此之前，還襲擊過洛克納德家族的老巢，只不過被他們給趕走了。
現在過來襲擊我們的軍營，確實有些奇怪。不過這個問題，需要問副帥卡瓦迪亞公爵，那邊的軍務一直都是由他在負責。
從獅鷲騎兵偵查的情報來看，他們似乎被嚇傻了。居然沒有組織有效反擊。
魔晶炮和魔法弩都沒有使用，完全任由巨龍進行肆掠。而且這頭巨龍似乎很喜歡放火，每次都逮著我們的倉庫燒。”
順勢補了一刀，剩下的內容，哈德遜就交給愛菲耶羅大公自行腦補了。
早就知道北地貴族會鬧出幺蛾子，他還是沒有想到這幫家伙會玩出經典的“火龍燒倉”。
可惜他們的經驗還是有些不足，手段顯得太過粗暴，處處都是漏洞。
做戲做全套，起碼魔晶炮要響起來，軍中的高手也必須動起來，做出一副奮力攔截的樣子。
當然，這里面的風險也很大。巨龍，從來都不是什么好演員，稍微不小心暴脾氣一上來，就會變成假戲真做。
“火龍燒倉，可是大陸難得一見的奇觀。哈德遜伯爵，我們一起帶人過去看看，就當是去漲見識了！”
愛菲耶羅大公臉色陰沉的說道。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早不出意外，晚不出意外，偏偏在這種節骨眼上發生意外，那幫北地貴族的做法分明就是侮辱他的智商。
不過在窟窿填不上的背景下，再怎么侮辱智商的事情，都必須要干。
被人懷疑倒賣軍需物資，總好過被查證據確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