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重步兵

　　城主府，送走了皮爾斯總督，西斯男爵終于拿回了屬于自己的地盤。

　　只是想起自己拿命換來的血汗錢，被扣上一堆罪名就給罰沒了，他的內心就是崩潰的。

　　陸陸續續，慘遭罰款一萬零五百三十二枚金幣，西斯男爵很榮幸的占據了罰款榜榜首，比后面的二三四五名加起來都多，人送外號“大冤種”。

　　有零有整的數字，仿佛在訴說著總督大人罰款的專業性。只是落在西斯眼中，那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沒有法子，南下的北地貴族子弟是東南行省中最大的不穩定份子團伙。既然皮爾斯伯爵想要獲得一個安穩的東南行省，自然要拿這群不穩定份子中的老大開刀。

　　從目前的效果來看，這招殺猴儆雞非常成功。西斯男爵都乖乖接受了罰款，一眾北地貴族子弟硬是沒有一個敢鬧騰的。

　　血汗錢不能白丟，作為一名北地貴族，西斯男爵的信條是——有損失就得想辦法補回來。

　　“偵查的怎么樣？”

　　西斯冷漠的問道。

　　言語中不帶絲毫溫度，就仿佛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只有眼神中那一抹期待的目光，出賣了他內心深處的欲望。

　　“科斯洛家族的四小分支匯聚到了一起，同行的還有沿途順路的十二家貴族，所有護衛加起來，總人數超過一千。

　　不過這些人應該不會都跟著一路沿途護送，進入楓葉領之后，就只剩下科斯洛家族的人，以及依附山地男爵的三名騎士。

　　要動手的話，最佳的出手地點，就是在楓葉領。到時候他們的護衛力量會削弱到最少，應該不會超過三百人。

　　考慮到敵人的騎士數量有點兒多，加上那位山地男爵最擅長遠程攻擊，能夠克制重騎兵，還有一頭實力不明的大地之熊，我們最少也得出動六百精銳才有把握。

　　如果不想損失太大，最好還是多拉上幾家聯合出手，比如說凱特萊男爵。”

　　聽到這個分析，西斯男爵險些一口鮮血噴了出去。如果按照這份計劃執行，估摸著下半輩子都得交代進去。

　　誰不知道他和凱特萊男爵不對付？在北地的時候，兩人就發生過沖突，現在大家又是競爭對手，那就更難聯手了。

　　尤其是動手地點，還選在對方的領地中。事件發生后，王國追查兇手的時候凱特萊男爵就是第一調查對象。

　　除非腦子進水了，凱特萊男爵才會答應。真要是過去聯手，搞不好人家一串聯，反手陰他一把。

　　出兵劫掠貴族財務，被人反殺都是活該。王國法律嚴格保護貴族人身安全，那只是保護合法狀態下的貴族。自己跑去作死，人身安全可不受保護。

　　“蠢貨，凱特萊那個雜碎和山地男爵有勾結，幾乎是人所共知的。你還想要我們和他聯合，這是嫌命長了么？

　　還有你們判斷的，要拿下幾名本土貴族，居然要出動六百精銳？

　　真要是一次性調動這么多人馬，豈不是直接將我們給暴露了出去？”

　　西斯男爵近乎咆哮的發出了靈魂三問。

　　原本挺機靈的一個手下，不知道現在咋回事，居然會犯下如此多的錯誤，擺明是不將他坑死不罷休。

　　“西斯，不要難為拉韋西了。他做出的這些分析，未必就是錯的。

　　凱特萊和山地男爵勾結，那只是一個傳聞。能夠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可信度本來就不高。

　　兩人真要是互相勾結，不藏著掖著，等著關鍵時刻陰我們一把，又豈會提前將消息泄露出來？

　　至于對山地男爵一行的實力判斷，我覺得沒什么毛病。獅子搏兔，尚且需要使用全力，何況面對的還是大名鼎鼎的神弓騎士。

　　要知道此人的成名之戰，可是踩著教廷騎兵的尸骨起來的。雖然殲敵一千戰績大概率是吹出來的，但能夠一戰成名，最少也得射殺數十名教廷騎兵。

　　據說還有大騎士，在此人手下飲恨。普通的騎士，根本就躲不掉他的一箭，士兵那就更不用說了。

　　根據我們搜集的資料，此人之前一直使用的都是軍隊中的普通制式弓箭，并不能發揮神弓手真正的實力。

　　成名之后，就算搞不到一張神弓，但以科斯洛家族的人脈，獲得一張精靈族的上好強弓還是不難的。

　　除非在發起偷襲后，立即進行近戰圍殺，要不然這位神弓騎士，就有可能給我們造成大量損失。

　　事實上，想要偷襲他也不容易。雖然此人的戰績都在一張弓上，但能夠收復一頭大地之熊，想來自身實力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那頭熊我們都是見過的，能夠變化出三米高的身軀，顯然是已經度過了最脆弱的幼生期。

　　具體成長到了哪個階段，雖然不得而知，但哪怕是剛剛度過幼生期的大地之熊，其戰斗力也不會弱于一名大騎士。

　　我可不認為科斯洛家族有實力在短時間內，就將一頭大地之熊從幼生期催熟的成長期。

　　雖然現實有些殘酷，但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天才。十六七歲的大騎士，甚至是白銀騎士，大陸上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此人手中的那一百多名帶甲士兵，你也是親眼見過的。單從軍容上看，就可以大致判斷出其戰斗力非常強悍。

　　其他東南行省貴族攜帶的護衛，也都是各家的精銳。雖然軍事訓練可能不足，但單兵戰斗力卻不弱。這么多人擋在前面，足夠為山地男爵爭取到足夠的攻擊時間。

　　我認為即便是出現六百精銳，都未必能夠留住他們。哪怕是我們最快的戰馬，也追不上成長期的大地之熊。

　　大地王者的名頭可不是浪得虛名，傳聞大地之熊只要站在地上，就可以源源不斷的從地上獲得魔法能力，曾創造過連續戰斗七天七夜的記錄。

　　就算是搶劫成功，只要留不下那位神弓騎士。一人一熊配合，遠程對我們發起偷襲，我們也很難全身而退。”

　　老者的話，讓西斯男爵瞬間沒了脾氣。金幣雖好，但也要吃得下去才行。

　　常年深入獸人帝國，要是腦袋不夠靈光，他也活不到現在。

　　盡管在內心深處，他認為老者拔高了對方的實力，為得就是打消他劫殺對方的念頭。

　　可作為一方勢力之主，西斯男爵不得不考慮成本的問題。就算是搶劫成功，要是自家傷亡太過慘重，同樣得完犢子。

　　且不說如何彌補損失，光王國的事后追查都躲不過去。作為兩郡之中的風云人物，他的實力都放在明面上，一下子少了上百精銳，根本遮掩不過去。

　　“知道了，費倫叔叔。沒有把握的事，我是不會亂來的。北地貴族之中，可有對他們感興趣的？”

　　西斯關心的問道。

　　自己不能出手，不等于無法鼓動別人出手。要是能夠趁機坑了競爭對手，那就更加完美了。

　　“有一些，我派人調查的時候，也發現了其他貴族的探子。不過在偵查到山地男爵一行人的實力后，恐怕沒幾個有勇氣動手。”

　　拉韋西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不管西斯男爵怎么想，作為一名忠誠的手下，首先要做的就是老實回答老大的問話。

　　遲疑了片刻之后，西斯最終還是放棄了串聯組隊劫殺的念頭。一方面是參與的人多了，戰利品不夠大家分；另一方面則是單純的信不過隊友。

　　沒有發生背叛，那只是因為手中的籌碼不夠。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西斯可不敢賭隊友們的節操。

　　劫殺貴族的事情影響太大，一旦暴露出去，哪怕是大公的嫡子一樣兜不住，何況他這位私生子。

　　“看來想要掌握萊特郡，此人就是我最大的對手。不能趁他羽翼未豐之時將他除掉，往后再想要動手就沒這么容易了！”

　　西斯忍不住感嘆道。

　　戰略眼光，他還是不缺的。哈德遜的實力雖然不是萊特郡中最強的，但財力絕對是一眾貴族之中數一數二的。

　　有錢就有兵，這是北地的最大特色。放眼整個大陸，同樣也能夠適用。

　　任何一名有野心的貴族，在腰包鼓了之后，干得第一件事都是擴充軍事力量。

　　不需要太多的技術含量，只要腦子正常不瞎折騰，靠砸錢，都能夠砸出一支精銳來。

　　“少爺，不必太過擔心。山地男爵個人能力確實出眾，但科斯洛家族的實力卻支撐不起的野心。

　　從封地選擇上，其實就可以看出來。薩拉姆礦區短時間內確實能夠創造巨額收益，但這筆收益卻不是可持續的。

　　東南行省缺少優質煤，哪怕坐擁礦山，也很難鑄造出優質武器裝備來。

　　山地男爵鑄造的武器我們都見過了，質量和獸人帝國的破銅爛鐵有得一拼。只能湊合著裝備給農奴，放在精銳部隊手中純粹就是在拉低戰斗力。

　　一旦兩郡之地恢復太平，出售武器帶來的巨額利潤，立即就會發生銳減。

　　到時候，僅僅只是出售一些農具，或者是日常生活用品，利潤可不會太高。

　　在兩郡的一眾封地貴族之中，山地領的收入或許會靠前，但想要像現在這樣一騎絕塵，根本就不可能。

　　估摸著此人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大肆從外界收攏人口，企圖開發薩拉姆山脈的廣闊區域。

　　這是一個長期性工程，沒有數十萬金幣的持續投入，根本就開發不出什么名堂。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未來數十年，他都會耗在封地開發上。

　　對小貴族而言，這無疑是最正確的選擇，一旦全部開發出來，足以令科斯洛家族重回中等貴族之列。

　　可極限也就僅此而已，戰略重心落在領地開發上，他已經沒有足夠的精力和少爺你爭奪萊特郡的主導權。

　　當務之急，我們還是盡快對封地進行整合。只有把力量集中起來，才能夠最短的時間將達迪爾城恢復起來。

　　作為東南行省南端最大的城市，達迪爾城先天就適合成為商業貿易中心，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盡管老者嘴上說得輕松，仿佛絲毫不將哈德放在眼里，可內心的羨慕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穩步發展，就能穩穩跨入中等貴族之列，那還要折騰這么多干嘛？

　　慢不重要，關鍵是勝在穩。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三十年不行就五十年，慢慢在封地上耗就行了。

　　投入產出比確實低，但對貴族而言，不能只看重短期經濟利益，更要著眼于長遠未來。

　　山地領的上限是中等貴族，達迪爾領的上限又何嘗不是如此？即便是奪取了郡守之位，最多也只能支撐西斯男爵走到中等貴族之列。

　　讓哈德遜撿了便宜？

　　這個結論，事實上也謬論。在哈德遜入住薩拉姆礦區之前，冶鐵效率可沒有這么高，質量更是差得令人發指。

　　僅僅只能用來鍛造農具和日常生活用品，連鑄造劣質武器都夠嗆，礦區的收益遠不及現在這么大。

　　在刨除領主所有的開銷之后，結余頂多也就上千金幣。想要完成數十萬金幣的投入，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要是容易做到，原來的領主就干了，根本就輪不到哈德遜撿這個“便宜”。

　　即便是現在，外界依舊有很多人不看好這份曠日持久的開發計劃。

　　畢竟，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哪個先來。將一個家族的力量，全部投入到一項無底洞的開發項目中，純粹是不負責任。

　　一切塵埃落定，關于王國和教廷發生沖突的消息，終于傳入東南行省。

　　這一刻，大家終于明白皮爾斯總督的用意了。只是讓無數北疆貴族子弟悲憤的是，發生了這種事情你早點兒說啊，我們保證不鬧事！

　　先上來就是一擊悶棍，把大家的黑歷史全部曝光出來，搞得本就松散的聯盟直接土崩瓦解。

　　信任那玩意兒一旦喪失，就算是付出十倍的努力，也很難恢復過來。

　　不等大家喘口氣，巨額的罰金砸了下來，將大家的財力削弱到了極致，連搞事情的資本都沒有。

　　最關鍵的是現在大家的命門被拿捏住了，必須要采購總督府提供的限額平價糧。每個月的定量就那么點兒，誰敢搞事情，下個月就準備餓肚子吧！

　　本土貴族也是不爽，不過對皮爾斯伯爵沒有那么多的怨念。畢竟，這一輪的打擊下來，主要倒霉的是北疆貴族。

　　老大終歸是偏向自己人的，這一點政治信號的傳遞，已經足夠安撫大家內心的不爽。除了某位池魚依舊憤憤不平，大部分本土貴族都接受了現在的結果。

　　一路順風順水的抵達領地，哈德遜都有些懷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許貴族的道德操守，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低。

　　不過承諾還是要兌現的，好酒好菜的招待一番后，哈德遜就打開了庫房，任由大家挑選。

　　反正都篩選過了，隨便在里面怎么挑，也找不出一件質量上乘的。

　　事關自家小命，這種原則性的錯誤，哈德遜可不會犯。為了掩飾自己能夠用木炭鑄造上好武器的事實，他甚至花大價錢從外界購買了一部分優質煤。

　　不對外銷售，那是因為成本太高。沒有絲毫的毛病，這一點皮爾斯伯爵可以作證，他們家鑄造的上好武器也沒有外賣過。

　　從省外采購天價優質煤，制造出來的武器裝備，成本也就比世面上的售價低那么一點點，不具備大規模銷售的經濟價值。

　　道爾頓家族堅持自己鑄造，最主要的就是對外購的產品質量不放心。這可是魔法世界，陰人的手法多得去了。

　　萬一有人在出售的武器裝備中加了料，對一個大家族來說，那可是非常要命的。

　　雖然可以進行防備，可那也不能讓魔法師去逐件進行檢查吧？

　　有麻煩法師老爺們的功夫，還不如自己組織人手進行鍛造。反正道爾頓家族手中，又不缺少鐵礦，還能省下一筆開銷。

　　至于中小貴族，就沒必要操那份閑心了。施以暗手也是需要成本的，他們根本就不值那價。

　　就算是要檢查，只要找人幫忙看看自己使用的武器是否被下詛咒即可。

　　普通士兵的死活無須擔心，若是敵人舍得對他們下這么大的血本，直接殺過來將他們給滅了，也不是啥難事。

　　一支百人殺手團，就足以對九成九的中小貴族完成斬首行動。剩下的百分之一，都是恰好不在家的幸運兒。

　　哈德遜的做法，雖然看起來有些小題大做，可也沒人會覺得奇怪，畢竟多少還是節省了點兒開銷。

　　“哈德遜，快鑄造板甲啊！我看你領地這些產的這些鐵，雖然制作高精度的護甲不行，但鑄造大塊頭的板甲應該不難。

　　就算是質量稍微差了點兒，那也無傷大雅。只要厚度足夠，阻擋普通兵器還是不難的。”

　　參觀了冶煉場，阿德里安騎士興致勃勃的提議道。

　　一旁的貝里奧男爵和瓜倫特騎士，也難得對他的提議表示了贊同。

　　看得出來，阿爾法王國的貴族，就是癡迷板甲那種鐵疙瘩。不少有實力的貴族，都給自己的私軍準備了這玩意兒。

　　“實用性太低了，除非提前有所準備，否則很難發揮作用。若是家底厚實，可以準備點兒放在家中，遭遇外敵入侵時可以拿出來用用。

　　平常時期，那幾十磅重的鐵疙瘩，穿在士兵身上都累得夠嗆，很難適應長途行軍。若是放在馬車上，戰爭爆發根本就來不及穿戴。

　　聽我一句勸，這種造價昂貴的玩具，現在不適合你們這種窮鬼。”

　　哈德遜毫不客氣的回懟道。

　　吐槽歸吐槽，他的重甲步兵計劃，還是暗自開始啟動了。雖然板甲的缺點很多，但有一個優點就足夠了——防御力足夠強。

　　終歸是魔法世界，修煉過斗氣的戰士，體力遠比普通人強。身著幾十磅重的鎧甲，盡管有些不方便，但也不至于說連移動都困難。

　　勸三人打消這個念頭，那是因為板甲的產能，極其有限。領地之中，能夠鑄造板甲的匠師，一共就那么三人，平均下來月產板甲三十副。

　　光自家的重步兵，都還沒有湊齊裝備，更不用說外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