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章失業的男人 綠蕉猶豫地看了牡丹一眼,不知道該不該當著牡丹的面把事情說出來。
老夫人自然能看得出她的猶豫,閉了閉眼,道:“少夫人不是外人”
綠蕉便道:“適才柏香去替夫人傳話給雪姨娘了,狠狠數落了雪姨娘一頓。雪姨娘本來精神就不好,這會兒看著越發差了呢,要不要請個太醫來瞧?”
這個杜氏實在太過可惡這柏香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非得尋個機會把杜氏這顆牙給拔了不可老夫人心里窩著一口惡氣,什么太醫肯替一個賤妾看病?何況是這種丑事。隨便找個游醫看看,不死人也就是了。但這些話她是不好當著牡丹的面交待綠蕉,便給紅兒使眼色,紅兒明白,起身領著綠蕉走了出去。
老夫人便收拾了心情,耷拉著眼皮子同牡丹道:“你不收我給你的見面禮,可是看不上?或者是心里怨恨我沒有在當日就給你?”
牡丹起身道:“都不是,孫媳fù…”
“既是你祖母給你的,你接著就是了。推三阻四的反而生分。”蔣重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來,接著人就大步走了進來。
他比之從前顯得略胖了一些,人卻是沒以前那么精神了,鬢邊也有了幾絲白發,縱然錦衣華服,卻顯得有些落拓。見牡丹給他行禮問好,他隨意地揮了揮手,與老夫人見了禮,就在老夫人的身邊坐下來,和顏悅色地招呼牡丹:“大郎媳fù,這里沒有外人,你也坐下。”
他垂著眼猶豫地看了一會兒地磚,方道:“聽說昨夜大郎被召進宮了?可知道又要辦什么差事?”
牡丹笑道:“這個大郎沒有和兒媳說。”
蔣重有些失望,那許多話要他問牡丹,可他又實在拉不下這個臉,他胡亂地擺擺手:“既然家里有事,就別總在這里呆著了,早些回去吧。”
牡丹巴不得他這句話,忙起身告辭,蔣重忍了忍,又道:“和大郎說,讓他趕緊把那個胡姬送走,像什么樣子?”見牡丹疑惑地看著他,明顯什么都不知道,蔣重只好道:“你們自己去問問就知道了。為了這樣一個女子惹得風言風語的,值得么?”
他到底是男人,好多話可以和蔣長揚明說,卻不好和牡丹說。這個時候,杜夫人的作用就顯得很重要了,倘若她和他一條心,他就可以省去多少事啊。比如和牡丹溝通,比如和蔣云清溝通。至于老夫人,他為難地看了一旁明顯非常不高興的老夫人一眼,終究只是嘆了口氣:“告訴大郎,好好辦差,不要辜負了圣上的期望。”
目送牡丹走出門去,蔣重低聲同老夫人道:“她待母親還算恭順么?”
恭順?氣死人不償命。老夫人掀掀眼皮子,轉動手里的念珠:“反正就是那個樣子,有什么好說的?”
蔣重嘆了口氣:“云清這樣鬧下去不是法子,給她點教訓也就是了,我去看看她。等她好起來,母親待她寬松點,終究只是個女子,不比男兒。”
老夫人拔高聲音道:“不許去你可知道雪姨娘今日做了什么好事?好好的姑娘就是給這些賤婢給教壞的。這賤婢又是跟著誰學的?我是她親祖母,我能害得了她?你的好夫人,都是她挑唆的。我要借這件事好好正正家風。”她現在雖然希望杜家能幫上國公府的忙,最恨的人卻是杜夫人。她這人也真是奇怪,原本千般好萬般好,突然一件要緊事不好了,也就跟著把這人的千好萬好統統忘記了,全都記著不好的去了。
到底該怎么辦才好?蔣重心里難受之極,走到這一步,實在也是丟人之極。家里像這般亂糟糟的,更是讓人生不如死。與汾王府攀親固然好,但蔣云清實在不肯嫁就算了,心里有怨氣,就算是真的想法子嫁過去了,對家里也不會有多大的好處。但不和汾王府攀親,只靠著遲遲不見動作的杜家和蕭家,還有那些什么都說好,實際上看他笑話的,或者是真的同情他,卻根本沒法子的同僚弟兄,他又實在想不出其他什么好辦法來。就這樣天天守著家里的一堆破事,看女人們吵架掐架,實是讓人要發瘋了,他有些暴躁地站起身來往外走。
老夫人喊道:“你要去哪里?我和你說,內宅的事情不是你一個大老爺兒們管的,我自會替你管好。現下先商量一件要緊的事情,我想讓大郎媳fù回來伺候我,幫我管管家里的事情。”
雖說是叫牡丹回來伺候她,其實就是變相地想要蔣長揚一起搬回來。蔣重停住腳步,皺起眉頭來:“我答應過讓他們自己住在外頭的。雖然是孝道,但出爾反爾,叫人怎么看我?這個家也不是她能管好的,沒有的事情都會生出來。您要真是想要她伺候您,隔三差五讓她回來陪陪您也就是了。”
老夫人見他不能體會自己的苦心,只記著要維持他的形象,急道:“這是什么時候?現在是要協同一心,共同設法的時候。樹倒猢猻散,誰能得到好處去?他們不懂事,你就縱著他們?讓他們回來住,好處多得很。你是怕又生事端是不是?你放心,有我護著丹娘,沒人能翻得起浪花”
遂把好處一一說給蔣重聽,比如說他和蔣長揚父子二人經常在一起,可以增進感情,改變現在這種僵硬的關系啦,叫蔣長揚帶帶蔣長義啦,讓牡丹跟著她學習為人處世之道,怎樣管理一個大府邸啦等等,她最后總結:“這府里亂,是因為沒個得力的人鎮著。我年紀大了,你媳fù不但不管還背后使手段,所以才會這樣。何氏是你名正言順的嫡長媳,她來管,來替你我分憂是再合適不過的。就算是將來大郎不承爵,對他夫妻二人也只有好處是不是?”
蔣重聽得心動,皺著眉頭道:“讓我想一想,大郎生性倔強,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先放一放。”
老夫人見他有了心,也就不再催他,冷笑著道:“你的夫人今日又突然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的,還記著派人去訓斥雪姨娘。我老了,動不了,沒力氣走去看她,你去看看吧,要是身子真不好,不如搬出去調養一段時間,好了再回來。”
蔣重心事重重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先往蔣云清的院子里去,到了外頭就聽見婆子們勸蔣云清:“娘子少喝一點,這人餓的時辰久了,是不能立時就進這么多食的,哪怕只是米湯也不行。”
蔣重原本就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已經提步了,又聽說開始進食了,便又沒往里走。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從來就沒兒女自作主張的,蔣云清這種行為是讓人深惡痛絕的,不可原諒的。既然進食了就說明已經想通了,轉過彎來了,他再進去指不定她反而以為她做對了呢。這脾氣,將來到了婆家豈不是害死她?
于是蔣重轉身又往關押雪姨娘的房里去,雪姨娘的房間外頭守著幾個老夫人派去的婆子,正低聲說笑,突然看見蔣重了,都唬得站直了身子,行禮問好,迅速給他開了門,請他進去。
蔣重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雪姨娘。雪姨娘的額頭上纏著幾圈白布,頭發上還殘留著包裹傷口時灑下的香灰,她緊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她撞得并不重,畢竟那么多人看著的,七手八腳就拉住了,但她心里非常怨恨。最恨的人就數老夫人,其次就是蔣重,也還恨杜夫人。但更恨她自己,拖累了蔣云清。
見雪姨娘不理自己,蔣重有些不耐煩地輕輕咳嗽了一聲,雪姨娘聽到他的咳嗽聲,又怕又難過,一聲就哭了起來。一哭就扯著頭上的傷口疼,越疼她越哭。
蔣重覺得頭都要炸了,板著臉道:“胡鬧你就算是不為府里的臉面著想,也要為云清著想。這種事情再有一次你自己考慮后果以后你好好養傷,沒事就別出來了”
一來就毫不留情地宣布了對自己的懲罰,這原本也是蔣重的慣有風格。雪姨娘也沒對他抱多大的指望,但也還指望著能得他幾分惻隱之心,幫幫蔣云清。于是不顧一切地從床上爬起來,流著淚往蔣重跟前撲,一邊磕頭一邊哀哀告道:“國公爺,婢妾就是云清這點骨肉,她不懂事,您別生她的氣,婢妾給您做牛做馬。她將來好了,也是能孝敬您的,求您…”
看著她額頭上的血又浸出來,搖搖yù墜的樣子,蔣重皺著眉示意婆子上來管著她,淡淡地道:“這個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只管守好你的本分就是了。”說完也不管雪姨娘,氣呼呼地大步朝杜夫人的院子走去,她這個主母是做什么的?什么都不管,把管理妾室這些瑣碎的事情全都丟給婆母和夫君,像什么樣子?他是該好好和她說說了。他要叫她知道,國公府不好,她也休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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