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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章 喜

  173章喜(含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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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見六郎朝自己看過來,只作不知,淡淡笑道:“可曾請了大夫來替六哥號過脈?現下天氣寒涼,怕是要先看看,早作預防,省得將來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楊姨娘聽見,立刻又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先喊了一聲:“丹娘說得是,趕緊去請大夫。”隨即又想起自己母子是待罪之身,便拿眼去瞧岑夫人。

  岑夫人并不在意,便吩咐薛氏:“丹娘想得周到,讓人趕緊去請大夫過來。”

  六郎卻只當是全家舍不得讓他重新掌了生意,借故推脫,心里就有些不高興,只是理虧,不敢多言,只能悶悶不樂而已。晚飯時,因不見五郎,便問五郎哪里去了,楊姨娘心想著,若是六郎沒有犯事,這事兒此刻便該是他在忙,立下功勞也是他的,現下可好,立下大功,賺了大錢統統都是旁人的,自家只有錯處,贖不完的罪,便帶了幾分意氣道:“你還說除夕夜宮里頭要許多香料,問我們家要四十車沉香木,價錢好的很。卻被你將庫存的賣掉大半,害得五郎不得不四處奔波去湊齊這香一家子都被你害慘了”

  六郎生氣道:“我先前怎知后頭宮里頭會要這香?人家來買香,我難道不賣?我要早知道,還不早就了,還在這里窩著受氣?”口里是對著楊姨娘嚷嚷,那態度卻是對著全家人作一般。

  楊姨娘使勁兒擰了他的大腿一把,喝道:“伊喲喂你還敢嚷嚷?你害得我為你操碎了心,成了窮光蛋,又和公中借了若干錢,還不知何日才能還得清呢。說你一句你就不高興了?哪里的道理?我看你趕緊回牢里蹲著去才好,大家眼不見心不煩。”

  六郎聽她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少,當下皺眉道:“怎么回事?你怎地就成了窮光蛋?”

  楊姨娘瞅著剛回家來的孫氏道:“你問你媳婦兒。我是窮光蛋,她倒是還有點錢傍身的。”

  岑夫人皺眉道:“行了都少說兩句有什么吃完飯又再說”

  眾人不敢再多言,埋頭吃飯。六郎看著什么都想吃,只胃口壞了,并不敢多吃,又看得楊姨娘心疼不已,拿著內衛殺千刀的長,殺千刀的短罵了一場。甄氏譏諷道:“自家人不爭氣,罵人家作甚?許多人還沒得機會進去一游哩”楊姨娘方怏怏地住了口。

  飯后岑夫人不耐煩與他母子二人啰嗦,叫二郎留下與六郎分說,自帶了薛氏、牡丹等人往后頭去了,說說話,洗洗涮涮,該睡的便睡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牡丹仍舊往香料鋪子里去,六郎訕訕地看她出門,心里頗不是滋味。他關了一個月的時間,早就了霉,正想蹴著騎馬出門去放松放松,便被岑夫人使人來喚他進去說話。他有心不想去,奈何不敢招惹,只得窩著氣進去,果然岑夫人言道叫他好好將養,不要輕易出去。

  六郎越生氣,一眼瞅著孫氏往岑夫人面前曲意討好,越不順眼。楊姨娘為了孫氏不肯拿出嫁妝來給他還債一事,本就挑唆了他幾句,此時見著孫氏這樣子,他更是恨得牙癢,便心想著要好好教訓孫氏一頓,出了這口惡氣。于是夜里便往死命里折騰孫氏,過了兩日,孫氏受不住了,又不好意思與妯娌婆婆說,便叫身邊的丫鬟回娘家去說,假托娘家母親病了,想她,來接她去住兩日。岑夫人不作多想,照舊應了。

  六郎一聽,高興得很,便說要送孫氏回家,要去岳家磕頭行禮。這理由合情合理,岑夫人拒絕不得,先囑咐他一回,又叫跟班的小廝盯緊了他,不叫他與些不三不四的人多說話,放了小兩口出門。

  六郎將孫氏送回娘家,打了個蘸水,便尋了借口往東市里去,才剛進了坊門沒多久,就被人盯上了。卻不是他從前的賭友,而是慣常還說得上話的一個開綢緞莊子的朋友叫方二的,方二先言道稀客,又說要替他打酒洗晦氣,小廝見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便防得沒那么緊,由著他去了。

  方二卻是劉暢故意請托了去顛他的,專揀些他運氣不好的話來說,又總夸五郎、牡丹運氣如何的好,牡丹一個女兒家,這般作為,怕是要跟著繼承家業了之類的話,六郎一個男兒家,偶爾做錯了事算得什么?趕緊翻身做番大事給他們瞧瞧。

  聽得六郎怒氣沖沖,想起自家賭債都是從自家房里出,楊姨娘成日里在他耳邊念叨說自己沒有金銀飾物好衣裳,都是為了他。孫氏也瞧他不起,舍不得拿嫁妝錢給他用,家里人更是不用說,個個兒見了他都似瘟神。甄氏說話更是難聽得要死,便只埋頭喝酒:“我倒是想翻身,可也要有機會。”

  方二見火候差不多了,方才緩緩說出宮中要這沉香木的事情來,挑唆六郎道:“六郎想要翻身也不難,現下就有一個好機會。你家兄長要湊齊這香料,只怕是湊不齊的。你來將這香料給湊齊了,便是一份大功勞,分紅利之時你也能多分一份,看誰還能小看于你。”

  六郎雖則心動不已,卻也知曉不易,皺眉道:“能夠說人情的人家,我母親、兄長已然全都去尋過了,正是因為這京中沒有其他人了,方才往附近的州縣里去的。我哪兒還能尋得著?”

  方二笑道:“說起來真真是巧。我這里便有個現成的人情兒。先前不與你家五郎說,是因為他之前看不起我,從來不懂得敬我,我便故意不與他說。現下這個人情便留給你好了。”

  六郎懷疑地道:“有這般好事,你不去尋旁人,偏生來便宜我?”

  方二奸笑道:“你難道不明白么?旁人哪里有你這般急著要的?誰會舍得給我那許多的好處?”

  六郎心下明了,道:“我要先看過東西,東西若是不好,我不要。”

  方二拍著胸脯打包票:“曉得你家做生意向來最重信義,哪里敢拿不好的給你?還怕大郎、四郎回來打殺了我呢。”

  二人說說笑笑的吃了約有一兩個時辰,醉醺醺地約著去看那沉香木。六郎一見之下,酒都醒了大半,道:“這分明就是我家賣出去的東西這是誰買的?將我家的東西反轉過來賺我家的錢,虧他想得出,讓他出來見我。”

  方二冷笑道:“是你家賣出去的東西不假,可如今它比從前更值錢了。你早知道,為何不留著?你管他是誰買的?”說著對著六郎比了個指頭:“就算是你按著這價格拿回去,送進宮中也還是可以多賺得一分。還不說你家其他那幾十車,難道就不賺錢了?沒有這個,你家連那幾十車都賣不出去。若是今年賣不成也就算了,日后呢?最要緊的是,何家丟了這筆生意,日后再遇上這樣的事情,只怕也沒人來找你家了。”

  這些道理六郎也是懂的,因此沒話講。方二見他沒話講了,便又湊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回家去就說要按宮中的價格來買,多的那一分,直接就付給你。大家伙兒都圖個方便,你看如何?”

  六郎沉吟不語,方二微笑著道:“不強迫你,你自己考慮。反正東西是從你家里出來的,好壞你自知。三天之內你不要,我便出手了。此刻有的是人要,能將你家擠下去,別家還更歡喜呢。”

  六郎心事重重地回了家,但見出門多時的五郎已經回來了,便趕緊上前去打聽,問怎么樣。五郎嘆了口氣,道是跑了這許久,只湊齊了三四車,其余的都是下等貨色,拿不出手,還整整差著十一車。

  六郎眨眨眼,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么?”

  五郎只是嘆氣:“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往年這沉香木不是什么稀罕的,偏生今年卻是少見的很一般。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有些想打退堂鼓,與岑夫人道:“娘,實在不行,就不做了。這實在是沒法子的事情。”

  岑夫人道:“不行,這事兒至關重要,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能放棄。今年錯過這個機會,只怕以后就再也沒了我家的位置。”不單是劉暢剛剛跑去威脅的事情,而是綜合考慮,怎么也不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六郎不動聲色地在一旁聽完看完,靜悄悄地回了房。等著何家人上上下下跳了好幾日,急得不可開交之時,他方出面說自己有法子。他按著與方二商量的說出來,不敢說是自己先賣出去的,只說遇到了往昔一位跟著何志忠認識的生意人,人家里有貨,但是價錢上要高許多,基本與宮中給的價格持平。他又怕事情不成,便主動將價格往下壓了半分,讓二郎、五郎等人覺得還有半分利可以賺,盡力促成此事。

  二郎與五郎商量過后,去看了貨,認定是好的,兄弟三人檢查一回,錢貨兩訖,將東西拉回庫房里去,六郎則如愿以償地得到了他那筆錢財,小心翼翼地躲著藏著不敢有任何不妥之處,只怕被家里現不提。眾人見他平白謹慎了許多,還當他突然轉了性。

  方二先將錢給劉暢送過去,恭喜他道:“恭喜您報了仇。當初何家父子將他們手里的寶貝假裝旁人的,與您競價平白騙了您的錢,如今就將他家的東西賺他家的錢,您總算是報了這仇了。”

  這就叫報了仇?他可不是貪圖這蠅頭小利的人,好戲還在后頭。劉暢淡淡地嗯了一聲,叫秋實拿好處給方二,又置酒請方二吃。待到方二吃得爛醉,他自己清清爽爽地騎馬出了門,先去離皇城最遠的永陽坊看過要買的大院子,高高興興地付了錢,叫人收拾干凈,照著最貴最好的重新打家具,幻想著不久的將來,佳人在懷,溫柔風流。然后又去尋人,準備進行下一步。

  秋實見他唇角微微上揚著,正是許久不見的好心情,便刻意吹捧他一歇,言道他必然心想事成,馬到成功。劉暢聽得瞇笑,隨手將荷包解了扔給他,道:“好生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有你的好日子過。”

  過不得幾日,在劉暢與清華成親之時,何家與其他幾家大香料鋪子一道,各各將自家的各種香料分批次打上各家的標記,順利交割給了簡老三,只等節后再一并算錢。

  因著香料的事情告一段落,何家便放心大膽地準備過節的事情。又因五郎歸來,六郎的心性也似乎在好轉,牡丹便不在香料鋪子里呆著了,便也拿出錢來,命人買了酒、豬羊雞鴨鵝魚、干果等東西,又取了錢財布帛,親自押著車,將東西送到芳園去。叫雨荷將正堂的門開了,四處燒起炭盆來,弄得暖烘烘的,叫眾人進去領賞錢,分酒肉,也要過個好節。

  分完酒肉,又叫廚房里準備宴席,晚上要請眾人大吃一頓,一時之間,芳園里熱鬧得要不得。人人都興高采烈的,爭著做事情,只希望早點開席,將好吃的弄到口里。

  牡丹特意讓周八娘置了一桌上等席面,將幾個得用的花匠請了,也叫雨荷跟著一起坐下,敬酒敬菜,言道大家辛苦了,又專門了封賞,大伙兒都高興。

  第二日一早,貴子領了個面生的男人進來遞了封信,卻是蔣長揚使了回京送信,特為繞過來給她送的。道是昨日就到了的,去了何家,牡丹不在,只好又耽擱一日,等到今日方才送了過來。

  牡丹問了幾句,得知蔣長揚一切順利,快要回京,便放心下來,忙著要看信,打賞了錢,讓貴子將人領下去好生招待,她自己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信。看著、看著眉眼彎彎,唇角忍不住的帶了笑容。

  雨荷、恕兒在一旁瞧見她看得歡樂,都捂了嘴偷笑,故意上前去假裝要偷看,牡丹邊笑邊小心讓過了,偷偷藏起就是不給她們瞧。雨荷、恕兒紛紛笑起來,問牡丹可是有什么好事。牡丹抿嘴微笑不語,半晌才道:“元宵節去觀燈,你們去不去?”

  這意思是蔣長揚約她在元宵節觀燈,聽得兩個丫鬟拍手大笑:“去,自然去的。”二人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往年里牡丹被拘在劉家不得出入,那是沒有辦法的苦楚,今年有了機會,自然是不能平白放過。

  牡丹便叫二人:“我們要進城去了,你們趕緊的把園子里沒安置妥當的事情都安置妥當,中午還要宴請肖里正和幾個鄉老,不許出任何差錯不然你們都留在這里看園子得了。”

  二人笑鬧著去了,牡丹方又將蔣長揚的信拿出來捧在手心里,反復看了兩三遍,摩裟了許久,方小心地折疊了,收入隨身的荷包里。在熏籠邊坐了片刻,起身凈了手,從桌子底下拿出個白藤筐子來,將里頭的針線取了,對著光細細地做。她做得極慢,全憑著殘存的記憶和最近從林媽媽那里學來的手藝做,可是一針一線下去,卻全都用盡了心思。

  雨荷做完了事情,從外頭進來,一眼瞧見牡丹埋著頭,聚精會神地做針線,便輕手輕腳地靠過去,笑道:“丹娘您這個荷包還要繡多久?這眼瞅著就要到元宵節了。”

  牡丹頭也不抬,眼睛都不敢錯開:“快了,快了,就是這天把的事情。”

  雨荷湊過去瞧,但見魚戲蓮紋的花樣繡得中規中矩,說不出錯,卻也說不出好,不過就是普普通通。只色彩搭配得醒目大膽,看著另有一種感覺罷了。便調笑道:“娘子這花樣實在繡得不咋滴。”

  牡丹的臉色果然一變,隨即背轉身去對著雨荷,悻悻地道:“就是繡得不咋地,照樣有人要。”一邊說,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下來。

  雨荷吃吃地笑起來:“知曉了。不是看花樣繡得如何,關鍵是看繡花的人是誰。要繡得好,花大價錢買一個不是更好?可那一樣么?不一樣。我若是得了這樣一個荷包,必然是要貼身收藏的,千金不換。”

  牡丹害了羞,又想笑,幾番想忍下去也不曾忍得,擔心再繼續做下去就把針線做壞了,索性扔了起身去撓雨荷:“遲早把你嫁出去,看你還來笑話我。”

  雨荷一邊招架一邊笑:“您把奴婢嫁誰呀?奴婢可沒人送荷包。”她自將芳園的事情管起來之后,越潑辣膽大利索得多,從前說到嫁人,她便害羞,如今卻是麻溜地說起了玩笑話。

  牡丹現這一變化,立時停住了手,笑道:“我給你說一個,正是送荷包的好對象。你看咱們家誰最能干,我最愛使誰就是誰了。”

  雨荷一愣,隨即滿臉緋紅,跺了跺腳,轉身往外走:“奴婢本是想與您說,節下這里無人看管不妥,還是讓奴婢留下來守著的好。可您這樣笑話奴婢,奴婢卻是一定要去看燈了。”

  牡丹只是在屋里哈哈大笑,雨荷紅著臉快步往外走,一顆心跳得咚咚響,轉過一個彎,差點沒撞上人。那人見她直直走將過來,忙退后一步,站定了,眼觀鼻,鼻觀心,行了個禮道:“雨荷姑娘。”

  雨荷一瞧,正是目前這芳園里最得用的人,立即飛紅了臉,一句話不說,垂著臉飛快地往外頭去了。留下貴子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了一回呆,方去尋牡丹稟事。

  午飯時分,算著肖里正并幾個鄉老該到了,牡丹收拾妥當,前往大門口去接人。卻見肖里正牽著自家的小兒子,身邊又緊緊跟著一人,縮著頭看著她只是笑,不是那呂方又是誰?

  牡丹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呂方才一見她皺眉頭,立即往肖里正身邊靠,可憐兮兮,忐忑不安地道:“肖伯伯,我還是回去算了。”

  肖里正也不知得了他多少好處,聞言立時拉住他,對著牡丹認真道:“何娘子,老夫曉得你是個寬宏大度的。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呂十他也是太過愛花的緣故,才會做下糊涂事。冤家宜解不宜結,他早就想來與你分解分解,道歉認錯,奈何不得其門而入。不得不幾次上門去求老夫做這個中間人,老夫見他心誠,便斗膽將他領了來赴這個宴席。這大節下的,你便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饒了他這遭。”邊說邊行了個禮。

  有道是,強龍難壓地頭蛇,芳園與周圍的農戶把關系搞得越好越安全,更何況是這肖里正也不是什么壞人,周八娘平日里在廚房里當差,也是利索又干凈。牡丹還真不能不給肖里正這個面子,當下干笑一聲,還了禮,道:“看您說的,不就是多個人多雙筷子的事情么?不要說是他,就是您隨便領個人來,我也要好生招待的。”

  呂方聽得暗里翻了個白眼,多個人多雙筷子,仿佛他就是那來混吃混喝的,還是沒說與她和解的事情,純粹就是吃飯。卻見牡丹笑吟吟地對著自己比了個請的動作:“呂十公子,您請。”

  先吃了再說,左右是光明正大地進了這園子。呂方抬步往里走,四處張望,不浪費一點時間。忽聽得牡丹假惺惺地道:“呂十公子,不知您的傷口可復原了?我幾次想去看您來著,但實在是瑣事纏身,又怕到了地方被令尊趕出來,不敢去。”

  呂方立時覺得傷處有些一跳一跳的疼,干笑了兩聲道:“托您的福,不過是開了兩朵牡丹花而已。”

  牡丹眨了眨眼,道:“怎么?傷口竟然如此之大?”

  呂方只是笑,肖里正家的小兒子道:“我瞧著啦。是在傷疤周圍刺了一大朵牡丹花,好看得緊。手臂上的是趙粉,腿上的是魏紫,含苞待放,嬌艷可人,對不對?呂哥哥,我沒說錯罷?”

  這分明是呂方給他解說時用的口氣,牡丹一愣,撲哧一聲笑出來:“呂十公子果然愛花成癡。”

  呂方面紅耳赤,對著牡丹只是行禮作揖:“我真不是故意來搗亂的,也沒有壞心。此番為了與您賠禮道歉,下足了功夫,何娘子您莫與我計較了罷。”

  牡丹擺了擺手,笑道:“罷了,肖里正不也說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只要你不記恨,從前的事情便不再提了。”

  呂方頓時一喜:“那可不可以…”

  牡丹正色道:“不可以。不過你可以看看其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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