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歡迎,辛苦了。”
申耀偉穿著自己最干凈的警服,臉上掛著干凈的笑容,伸出干凈而白皙的手掌,面對自大巴車走下的同事們。
“老申,你是真的臭啊!”苗利元是積案專班中,跟申耀偉最熟悉的同事了,見到他也是一巴掌拍開他的爪子,再使勁在他的肩膀上來一巴掌,言辭懇切的道:“多虧了你,我們接下來幾天可以臭在一起了。”
“發現了線索,是我的錯。”申耀偉保持干凈的笑容,因為他的發現,半個積案專班的成員都被送來了垃圾場,會挨打這種事,好像也不是特別離譜。
“你刨了兩天沒刨出東西來,才是我們過來的原因啊。”苗利元嘆了一口氣,道:“我本來擅長的是看影像,找監控的。”
申耀偉呵呵一笑,用鄙視的眼神看看苗利元,道:“我要是你,以后就說,我來到江遠積案專班,就是為了向江神學習看監控,看影像的技術…”
“這樣說…”
“這是固寵的秘訣,一般人我不告訴的。”申耀偉仰首微笑,然后也用洗的干干凈凈依舊發臭的手,拍拍苗利元的肩膀。
苗利元有點懷疑的看一眼申耀偉。他不是太確定申耀偉說的是否正確,但證偽也很難。
關鍵是,申耀偉確實是江遠積案專班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大家都是從長陽市反向借調到江遠積案專班的,這么長時間下來,申耀偉的收獲是最大的。雖然說,他的背景也是一群人中最強的,但他做的這些事,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
一句話總結,申耀偉升官,苗利元不眼紅!
這要是一種策略的話,那申耀偉多少是有點東西的。
“哎…”孟成標從大巴車下來,正好聽到兩人后半截的對話,不禁長長嘆口氣。
申耀偉有點不好意思,咳咳兩聲,道:“孟隊是覺得世風日下嗎?沒辦法,現在都是各種卷。”
孟成標手在鼻子前扇扇,道:“談不上世風日下,實際上,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那個年代的人,要真誠的多。”
“不至于不至于。”申耀偉哈哈笑兩聲:“主要是現在都講,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
“自殺技嗎?”孟成標像是聽岔了,緩緩點頭:“倒也說得過去。”
連續幾車的警察被運過來,在短暫的接受了臭味的洗禮后,就開始長期的在臭味中工作。
江遠等人對申耀偉的判斷還是認可的。
那件普拉達的女士上衣,不僅質地輕柔,經不起垃圾山的轉運和侵蝕,其本身也是當季新款,就算原主有心“斷舍離”,也不應該斷到這件衣服。
另外,這件衣服跟多件失蹤兒童的衣服,是棄在同一個洞里的,而這個垂直的垃圾洞,是有明顯的挖掘的痕跡的。
總而言之,該衣物是由犯罪嫌疑人丟棄的可能性極大。
但是,在這件普拉達的女士上衣的問題上,幾名犯罪嫌疑人均是三緘其口。
這在江遠等人看來,很容易理解,又很不愿意理解——哪怕盜搶了5名兒童,且是團伙作案,但吳洋團伙成員,被判死刑的概率并不高。
但如果加上一樁兇殺案的話,死刑的危險程度就非常高了。
因此,拒絕交代才是最符合這些匪徒們的利益的。
江遠也只能派更多人,來做更多的搜索。
這也是他的權力極大的表現了。
要是換成別的人,就算發現了新的線索,由原團隊繼續搜查垃圾山就是了。搜到東西了,再根據東西來破案。
短時間內搜不到東西,理論上,單單一件衣服,也不足以立案。
也就是到了江遠今時今日的地位,有了現有的專案組,才有直接擴大搜索團隊的實力和必要。這要是外面也就罷了,讓這么多人上垃圾山,領導的壓力也會很大。
罵領導這種事,各行各業各有特色。
一名玉涴市的刑警大隊長接手了現場指揮,給眾人分別劃定了區域,接著就是一聲不吭的干活。
外地的警察都過來幫忙搜查了,本地的領導也不好不出面。
這一刨,又是一天多的時間。
在所有人都被腌入味之后,終于,一根人類的大腿骨,被從垃圾下面翻了出來。
之后,更多的骨頭開始出現在江遠的案頭。
“女性,21歲,身高172公分。看顱骨的話,長的應該也比較好看。有醫美的痕跡,還推過下巴,很大的手術了,這個年齡和身高的話,應該能查到。”
江遠本來都準備用其他骨頭搞法醫人類學了,見到顱骨就放下心來。
21歲就做了多項整容手術的,不能說是少見,但絕對是不多的。加上人群比例很低的身高,如果是本地人,很容易就能篩出來。
他的師弟苗瑞祥從寧臺縣增援了過來,一邊登記著信息,一邊道:“這女的,如果長的好看的話,是不是賣掉比殺掉劃算?”
“犯罪控制也是一種能力。”柳景輝也在旁邊站著,順口說了一句:“吳洋這個團伙,到了盜搶兒童的時候,才算是基本形成了,在此之前,7個人還不見得誰聽誰的,這個女的,也不能完全確定就是單純的受害者,也有可能是團伙中某個人的姘頭,或者是多人共用的姘頭也有可能。”
苗瑞祥是今年才工作的純新人,聽到這里,大為震驚:“姘頭還可以多人共用?”
柳景輝似笑非笑的看苗瑞祥一眼,“他們都混到垃圾場了,還不是該省省,該花花。”
“那女的能愿意?”
“要是沒有后遺癥,女的當然愿意了,就跟一個男的找好幾個女的一樣。”柳景輝說到這里,撇撇嘴,對苗瑞祥道:“你還年輕,不明白,等到了我這個年紀,一個女的找好幾個男的才是理性消費,一個男的找好幾個女的,純粹是炫耀消費。”
苗瑞祥恍然:“所以,這個女的…”
“女性受害者!”柳景輝糾正。
“女性受害者。”苗瑞祥點頭:“所以這名女性受害者,極可能是團伙成員?”
“不可能!”柳景輝的回答讓苗瑞祥摸不著頭腦。
苗瑞祥:“您剛才說…”
“我剛才說了一種可能,是你對這個話題太好奇了。”柳景輝搖搖頭:“穿奢侈品衣服,長相漂亮的女生,就算要找姘頭,也不會找到垃圾場來的。這幾名嫌疑人也沒什么錢,所以,該女性被迫而來,甚至是被移尸而來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柳景輝說到這里,看向江遠,道:“不過,我覺得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要不要把這具尸體的情況,拿給吳洋團伙的成員。我認為,至少在找到那五名被拐兒童以前,還得給他們一點希望,至少是部分人,一點希望。”
“口供這么難拿嗎?”江遠也知道,現在找孩子是卡在了口供上,7個人默契的都不交代孩子的去向,這就讓調查變的很困難。
柳景輝卻只是笑笑:“苦熬罷了。你是習慣了用技術直接突破,這種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往往是無意識的抵抗,還不愿意接受被抓被罰的現實。稍微等幾天時間,他們這個情緒過去了,交代的比誰都快。”
“也好幾天了。”
“恩,這批人別的不行,是真的能吃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