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發現現場。
“江遠!等一下。”
江遠和戚昌業等人剛到沒多久,還在往埋尸的山坡走的時候,陶鹿和一票白襯衫就從后面追了上來。
陶鹿算是中老年人了,體力一般般,還是中高級的領導,依舊是腳下生風的一陣小跑,很容易讓人理解他急迫的心情。
跟著他的人員五花八門,有正廣局的熟面孔,也有警局的半熟面孔,還有戚昌業在其他部門的同事的半生面孔。
最后面,還有黃強民、柳景輝和王鐘不快不慢的吊在后面。
“您是在車上報警了?”江遠向著戚昌業調笑了一句。
“六具尸體呢!”戚昌業深吸了一口氣,再看向江遠,道:“這個案子大發了!”
“不用太擔心,雖然還沒有仔細的勘查,但從之前的視頻上看,我認為這個案子是偏向于有組織犯罪的。偵破的難度應該不太高。”江遠說的比較簡單,從偵查的角度來說,6具尸體不見得就比一具尸體的復雜。
哪怕是在國外,所謂的有組織犯罪的偵查重點也不在線索,或者嫌疑人等偵查的問題,而在于證據的獲取和保留。
國內的情況類似,又有多年掃黑除惡的行動在前,案件偵辦的難度很可能不大——有組織犯罪意味著有多人參與,相比于單人進行的連環兇殺案,這種案子的泄密可能性極大,最重要的是,按照戚昌業之前說的,該組織其實已經被破獲了。
等于說,只要將監獄里的人拉出來再審一遍,都很有可能找到線索。
戚昌業卻是趁著陶鹿等人尚未就位的空擋,低聲道:“你忘了,我之前處理這個案子的時候,就找過我們特情的下落,這里有6具尸體,都沒有一個人交代…”
江遠這時候有點反應過來,道:“所以,你認為這里面是有…不單純是犯罪的成分了?”
“嗯,可能確實是有組織犯罪,但也有可能是間諜或某情報局組織參與的。”戚昌業吐出一口濁氣,也是沒有掩飾的將間諜兩個字給說了出來。
平時看電影的時候,間諜是蠻刺激的詞語,放在現實中,就有些過于刺激了。
想當初,江遠在清河縣做案件,偵查到有組織的袁家的時候,都會被泥頭車撞,這邊如果遇到更具有威脅力的組織的話…
江遠不由仔細的想了想,再緩緩道:“從我剛才看過的尸體的樣子來說,尸體處理得都很簡單,不像是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樣子。”
就殺人這件事情上,第一次殺人肯定不能說是熟練工,但第二次殺人的,自稱是專業的都沒問題了,這個行業的成長就是這么快。
但真正的跟間諜組織相比較的話,野路子出身的專業人士,肯定是有太多不足的地方了。別的不說,那么多首飾手鏈的,都不給扒了?隨手扔河里都比這么埋著強。
再者,跑到這么遠的地方埋尸,也不是最有性價比的手段。當然,算是隱蔽性很強了,但給間諜用的話,工作量稍微有點大了。
“主要是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戚昌業再開口,無奈的道:“當初不能說是一網打盡吧,但能抓的也抓的差不多了,現在發現的這些尸體,說明我們當初并不了解案件的全貌…”
戚昌業說到這里,眉頭緊蹙,腦子里不知道過了多少東西。
陶鹿從后面追了上來,老遠就問:“現在啥情況?”
“6具人類尸體,我們正準備去看。”戚昌業回過神來。
“去看吧。”陶鹿和戚昌業并排而行,走兩步,問:“老戚,你什么想法,要不要我們幫手的?”
戚昌業一臉為難,且是看了看陶鹿身后。
陶鹿是刑警支隊的支隊長,按說是他的頂頭上司,但在某些業務方面,陶鹿只是提供支持而已,一旦涉及到這部分業務,戚昌業需要對接的就是陶鹿身后的另幾位同事了。
而現在,陶鹿問的問題也很關鍵,如果認為是普通的刑事案件,那就算尸體多,也還是刑事案件,陶鹿就會跟他共擔此案,甚至將案子接手過來,重新分配。
但如果戚昌業認為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涉及到了間諜什么的,陶鹿就不會接案子了,而只會聽他這邊招呼,甚至是更正規的渠道的申請。同時,戚昌業的工作方向,也會轉向跟其他反諜部門同事的合作。
自然的,相應的資源也不能由陶鹿這邊來出了。
問題是,這個案子是非常不好判斷的。戚昌業剛才跟江遠聊的內容,也是想要得出這個結論來,然而,依舊是55開的局面。
“現在還說不清楚。”戚昌業如實道:“我們也等于是才發現了尸體,具體的尸源,都還說不清楚。”
“那就先看看。”陶鹿也很通情達理的樣子,接著呶呶嘴,道:“你跟我們怎么都好說,老黃可是跟過來了,你之前跟他怎么商量的?”
戚昌業咽了口唾沫,全憑職業特性,才算是掩飾了下來。
“我們之前…之前只討論了特情的案子,老黃…黃政委還是挺好說話的。”戚昌業說著吐了一口氣,渾身軟綿綿的,想硬卻硬不起來的疲憊感襲滿全身。
不等兩人再交流,后面的黃強民已是三步并作兩步的小跑了上來。
“聽說有六具尸體?”黃強民開口就問。
戚昌業咳咳兩聲,道:“確實是有這個情況。”
“刑事案嗎?”黃強民再問。
“還不確定。”戚昌業攤手。
“那陶支這邊參與嗎?”黃強民根本就沒耽擱時間。他自己就做了十幾年的刑警大隊長了,對這方面是太懂了。而他在寧臺縣的工作內容,至少核心內容跟陶鹿是差不多的。
如果不確定是否刑事案件的話,陶鹿這邊很可能連人都不出的。而戚昌業的這個大隊是典型的高配大隊,工作量不小,人手奇缺,能摘出來做專案的更少。
戚昌業看看黃強民的表情,無奈的道:“您有什么方案?”
“我們寧臺縣能抽兩個中隊過來,50個人,借調到正廣局,一個月。”黃強民笑的嘴縫都裂了出來。
他當年費盡心思培養出來的一中隊和二中隊,一個主武,一個主文,都是破案的一把好手,而今縣里的案件的量太少了,再不用反而要荒廢了。
至于借調,在本系統內已經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年輕人幾乎人人都有被借調的經歷,縣局的到市局,市局的到直轄市或者省廳部委的都有。
戚昌業嘆了口氣,就這么沉默的走到了現場。
山坡上,幾名警員拄著鋤頭和鐵鍬在休息。
江遠自己提一個箱子,迅速的爬了上去。
詹龕、柳景輝等人迅速跟上,然后是江遠積案專班的成員,再是龐繼東和蘇蕾等幾名植物學家。
一群人排成隊,感覺上有一個排那么多。
總之,比戚昌業的大隊全員還要多。
陶鹿咳咳兩聲,在戚昌業耳邊道:“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就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