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子,走了,去摁指紋。”同村來的朋友跑進五金店,招呼了一聲,就等著人出來。
陳帆揉著眼睛從后店出來,皺眉道:“摁什么指紋,神經病啊,我又沒犯法,憑什么要摁指紋。”
“街道喊的沒看到?開店的就要摁指紋,不摁…人沒說,我怕店給關了。”同村朋友笑嘻嘻的道:“走吧,身份信息都被賣給多少家公司了,一天天的消息都是騙我去緬北開店的,摁個指紋的怕什么。”
“騙子都是喊我去西港做海鮮生意,一個月賺一年的。”陳帆懶洋洋的,說話變慢了,身子重的一步都不想挪動的樣子。
“還海鮮生意呢,去賣鮑還差不多。你去不去?走吧,反正都得去,逃不掉的。”
不知道哪句話給觸動了,陳帆再問:“一定得去?”
“公務員,事業單位的都采完了,咱們這些開店的,在人家本子上的,你不去都不行。”朋友不想一個人排隊,鼓動道:“你現在不去,人家回頭就找上門來了。”
“我就不去,他們還能把我的店關了?”
“你店里少一個滅火器,他們都能把你的店關了,你說呢?”朋友說的是之前發生的事情,陳帆因為滅火器的事,被罰了好幾頓小龍蝦的錢。
陳帆“唔”了一聲,又想了想,道:“那你先去吧,我再睡會,晚點再去。你先去,我困的不行。”
“你昨晚搞了什么?”
“就想贏一局睡覺的。差點熬了個通宵。”陳帆轉身回后店去了。
他這個五金店是父親留下來的,老式的前店后廠的模式,因為有點手藝,會裝會修愿意上門,又能給老客戶賒賬,在鄉里的生意還算不錯。
陳帆賺錢的生意不止這一條,他最賺錢的手藝是做氣狗,也就是氣槍。通常是以高壓氣槍為主,能打鳥打兔子。
當然,主要的賣點其實不是打獵,而是彷制出M16,AK47之類的槍械外形。但是,能射擊的屬性還得有,否則人家就去買真樂高了,何必花樂高的錢買文鄉的山寨。
不過,這份手藝帶給陳帆的收入是越來越少了。以前的時候,造出來的氣狗拆成零件,再喊個快遞,再混幾個機械件就寄出去了。
現在的快遞檢查越來越嚴了,各地的同行紛紛被教做人不說,敢買愿意買的人也少多了。彷真槍動不動就變成了涉槍桉,也讓人無奈。
陳帆不以為然歸不以為然,賺錢變少了是真的,不得已只好跟著叔叔的隊伍去打獵,也算是重拾家族營生,但跟了幾次,見的多了,他也又點怕。
見慣了血的人,那是真的野。
回到房后的廠房,陳帆看著面前的車床發呆。
他怕自己的指紋有遺漏在某個犯罪地點,也許現在沒有,以后有了呢?所以,能不提供指紋,就不提供指紋。
實在不行,把指紋毀了,也是一個選擇。
陳帆就見過一個大老,用硫酸毀了指紋的,那不止是疼了,還有可能把手給弄壞了。不過,效果也是真的好,自那以后,做什么事都方便,做什么事都不怕了。
將手磨到車床上,也算是個辦法。最起碼,這會兒手上的指紋就磨壞了,那自然就不能被錄指紋了。
不過,這也是挺危險的。
最怕是沒藏了,反而被人給懷疑了。
陳帆看著車床,陷入了沉思。
他又想了一會,心中一橫,暗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先跑了算了,免得真有什么事,落到了這些警察手里,那就自投羅網了。
事后,就算有人問起來,就直說不想被采指紋也沒啥。
反而是磨指紋這種事,現在不用著急,影響跑路,而且,磨起來肯定超疼,萬一真把手給弄傷了,那就得不償失了。陳帆還指著手藝養老賺錢玩女人呢。
冬冬冬。
前門直接被人給敲了幾下,然后就聽門鈴一邊響,一邊有人喊:“老板?老板在嗎?”
陳帆猶豫了一下,直接掏出手機看監控,就見幾名穿著制服的人在店里徘回。
這沒什么說的,陳帆直接裝死狗,就當自己不在。
同時,前店幾個人說話的聲音也通過監控,從手機里傳了出來:
“人不在怎么辦?”
“打個電話。門上的號碼打一下。”
陳帆聽幾個制服說話,暗自一笑,掏出另一只手機,直接飛行模式。
“打不通。”
“要不先下一家?”
陳帆嘴角不由扯了起來,心道,這就對了嘛。
這個想法還沒落地,就見幾個人里,個頭最高的一人道:“我掃個老板的指紋看看。”
陳帆一愣,接著就聽監控里的人問:“從哪取?”
“收銀臺這里吧,應該都是老板的指紋。”說話間,高個子就上前忙活起來。
陳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車床,突然有點慶幸。白落10根好手指啊。
前店。
江遠稍微掃了一下收銀臺,就認出了其中的一枚指紋。
發動數百人,給全鄉兩萬多人做指紋,其目的,不就是為了眼前這顆指紋?
可以說,這是江遠目前最熟悉的指紋了。
“行了。下一家吧。”江遠不動聲色的轉身出門。
現場共有4名民警,要說抓捕一個人也足夠了。但敵情不明,身邊的民警也不熟悉,江遠連說都沒說一句。
出了門,再往前走兩步,江遠才掏出手機,對身邊的民警道:“你們先弄,我打個電話。”
他直接打給了柳景輝。
一刻鐘后,這條文鄉最繁華的商店街的兩頭就被堵了起來。
柳景輝穿防彈衣戴頭盔,跟著一隊武警,直撲五金店的后院。
讓他身先士卒,他是不敢的。但這么重要的嫌疑人,讓他在后面看著,他又不安心。
倒是江遠,就乖乖的站在人群中,跟人民群眾站在一起,仰著脖子觀望。嫌疑人極有可能有槍,且是威力巨大的制式槍械,在這種環境下,警校都沒讀過的江遠,確實連封鎖現場的資格都沒有。
“警察!”
“不許動!”
“雙手抱頭!”
“跪下。”
“臉朝地!”
突然爆發的聲浪,帶來了新鮮致命的荷爾蒙,讓江遠的情緒都瞬間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