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假唱!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底下的觀眾老戲迷臉上都露出不敢置信之色,誰也沒想到葉云風竟然能說出這種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的意思就是說,剛才沈歌在戲臺上唱的《思凡》,只是在對口型表演而已,真正的聲音是放的別人的錄音。
臺下的觀眾對葉云風這句話將信將疑,一是因為他現在還沒有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說沈歌假唱;第二則是因為,倘若沈歌真的假唱的話,可根據他們的觀察來看,他的表演卻毫無破綻,如果對口型假唱,很難做到這種程度,除非是早就練習準備了好久,才能做到這種程度,因此假唱的這件事現在還不能貿然下定論。
天元劇場里的人聽到葉云風這句話后,心中雖然驚了一下,不過倒也沒有特別的驚訝,因為這種情況他們早就已經預想過了,沈歌和柳公子打賭贏了的話,以柳公子和葉云風兩人的厚臉皮程度,絕對會想盡辦法耍賴胡扯,不承認最終的結果。
只是沒想到,葉云風此刻說出的理由竟然是質疑沈歌假唱,令陳師父幾人微微詫異。
“說沈歌假唱,你們倆倒是拿出來證據呀!”李纓眉梢一挑,目光凌厲地看著兩個人,反問道:“沒有任何證據,就反過來說沈歌假唱,這種莫須有的罪名都能被你們給拿出來,還有什么厚臉皮的理由是你們說不出來的。”
“現在污蔑沈歌假唱,到底是他真的假唱了,還是某些人輸不起,我想,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沈歌微微一笑,對葉云風和柳公子兩人的這番操作沒有感到任何意外,此刻他拍了拍李纓的肩膀,輕聲開口說道:“你說得對,有時候,冤枉你的人心中比你自己都清楚,你有多冤枉!”
“葉老板,當初打賭是你們提出來的,現在又說沈歌假唱,輸不起可以,但是找這種實在蹩腳的借口,那可就真的是丟人丟大了!”楊大叔對葉云風說道。
“是啊,沈歌怎么可能假唱!”
“我在這里都聽他唱了一個月了,從來沒發現他有什么假唱的行為呀!”
“這個劇場在這里好幾年了,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而且陳師父的為人我知道,怎么可能會縱容演員假唱!”
“這兩個人的厚臉皮老頭子我早就看出來了,能說出這種話我也沒什么意外的!”
“呸!葉云風真是把楚州戲曲界的臉都給丟光了,這種人怎么還配待在楚州,以后我是絕對不會再去云風劇場一次了!”
葉云風這番明顯污蔑人的操作頓時引起了底下觀眾七嘴八舌的議論,大部分人都覺得沈歌根本不可能假唱,第一個原因是,在他們看來沈歌的表演沒有任何毛病,證明他假唱的證據不足;第二個原因是,天元劇場在楚州已經佇立好些個年頭了,附近的老戲迷對陳師父 的為人都非常了解,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做出這種讓劇場演員假唱的事情。
“誰說他們倆不可能假唱?!”
這個時候,葉云風忽然提高音量,開口說道:“陳師父的為人在這里我先不談,就說這沈歌,他來這里才多久,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能讓你們真真正正的了解他嗎,而且,從他一來到這里,我想你們就覺得他唱得非常不錯是吧?
可是你們看看他現在的年齡才多大,這么年輕的一個人,就能達到這樣一種程度,難道說他是戲曲界某位前輩的轉世不成,所以天賦才這么高,這話說出來恐怕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吧。”
從這一點上來看,葉云風的話似乎也沒什么毛病,究其原因,還是沈歌這個人太妖孽了,別說葉云風本來就看不起他了,再加上柳公子這個京劇世家的子弟,又有大把資源培養的人才能有今天的境界,所以沈歌一個龜縮在楚州的籍籍無名之輩,又怎么能比得上柳公子,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你當老頭子眼瞎嗎,一個月的時間還聽不出來,看不出來沈歌有沒有假唱!”
“我看你是明著污蔑沈歌,暗地里諷刺我們!”
“許你旁邊的那個年輕人厲害,沈歌厲害你就看不下去?!”
底下的爺們兒也都是有脾氣的主,此刻聽到葉云風這么說,立刻也都坐不住了,指著葉云風的鼻子,開口回擊,言辭犀利得讓一向自詡城府深的葉云風,都有些破防了。
“不是我不許沈歌厲害,而是你們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誰嗎?”
葉云風忽然對著戲臺下的觀眾說道。
“不說誰知道!”
“關我們屁事!”
“沒那個興趣!”
“你倒是說呀!”
葉云風張了張嘴,似乎正要說出柳公子的身份背景的時候,忽然被一旁的柳公子給制止了,他轉過后,便看到皺著眉頭的柳公子,不由得回過神來,定了定心,復又說道:“我在您諸位面前,自然是后輩,您諸位老前輩眼光比我毒辣的很,沈歌唱得好壞與否,肯定是一清二楚。”
“只不過…”
葉云風頓了頓后,再次開口說道:“那孫悟空縱然有火眼金睛,卻也有被妖怪蒙蔽的時候,您諸位也是,看不出他假唱不怪您老人家,主要還是這妖怪太狡猾,技巧太高明了。
因為每個劇場的節目都是提前排好再公布的,所以根本不需要他會不會唱京劇,懂不懂戲曲,只要會張嘴對口型的話,再稍微學一下身段和表演就夠了,到時候直接登臺,表演給您諸位的,都是早就準備好的節目,所以在場的老爺子,肯定看不出來他是在假唱!”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做到那樣一種程度!”
“不論是口 型還是唱腔,我都沒見他出過一次錯!”
“誤會吧,這應該是誤會!”
“誒!”
葉云風卻眉梢一挑,緊接著說道:“諸位老爺子此言差矣,俗話說得好,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但凡多下點功夫,沒有什么困難是克服不了的…”
說著,他還轉頭看了沈歌一眼:“雖然表面是戲曲演員,但我估計最多也就只是個演員而已,說不定,演到最后自己都當真了,把自己完全當成了一個真正的京劇演員。”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裝得再怎么像都變不成真的,總有一天會暴露出來,無非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今天恰好被我和柳公子碰上了,那就趁著這次機會,揭穿他吧,畢竟這種人就是戲曲界的毒瘤,假唱敗壞戲曲演員的名聲不說,還影響了戲迷和演員之間的感情,實在可惡!”
沈歌:“…”
他這個當事人站在這里一句話還沒說呢,沒想到就被一通亂講的葉云風給錘死在當場了,真是比六月飛雪的竇娥還要冤。
“你有病吧!”
沈歌十分的無奈,你說這葉云風和柳公子兩個人輸不起就輸不起吧,找點其他理由也好呀,比如說今天天氣陰天,所以不在狀態之類的,改日重新再比一次…
假唱都能被他們想到,這像個什么話呀!
只不過沈歌想不到的是,雖然葉云風此時此刻錘他假唱,的確是不想承認這次打賭的結果,但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已,更主要的是,他們兩個人是真的認為他假唱了,因為兩人不相信他年紀輕輕,就能唱到這種程度,所以打算通過這次機會,直接錘死他,同時將天元劇場趕出楚州。
“不至于吧。”
“我和老陳認識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是你們今天上門來找茬,所以人家才跟你打賭的,既然你說他們假唱,節目也都是提前準備好的,難道說他們就連你們來找茬都提前知道了,所以特意早早的準備了《思凡》來和你們比試?!”
有人開口問道。
聞言葉云風笑了笑,回道:“這倒不是,不過《思凡》的確是他們準備好的,只是今天我們湊巧碰上了而已,即便我和柳公子今天不來,或許明天、或許后天,你們就能看到沈歌沈老板在臺上唱《思凡》,對他的表演感到驚艷…”
沈歌一臉平靜地看著葉云風,他對找茬的問題閉口不談,只是一昧把話題往他假唱的方向扯,甚至還進一步模糊概念,說他準備好《思凡》也是為了假唱,只是今天碰巧用來打賭了而已,這葉云風真是個聯想小天才,不去寫小說可惜了。
就在這時,便聽葉云風繼續說道:“至于他為什么這么做,而陳師父又為什么 會允許他這么做,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
“之前這家劇場的生意是怎么樣的,現在又是怎么樣的,我想老觀眾不會不知道吧;而且,臺下的許多人,應該也是沖著沈歌沈老板的名頭來的,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呀,一個小小的劇場,生意突然間好了這么多倍,任誰不心動呀!”
他最后一句話倒是說出來了自己為什么針對天元劇場的原因,不過卻沒有在意,因為現在重點不在這上面。
“強詞奪理!”
李纓忍不住說道。
正準備回擊,不過葉云風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隨后向臺下的老人開口解釋道:“這種立人設的方法在年輕人的圈子里早就被用爛了,但諸位老爺子可能不懂年輕人的這種手段,我給您說一下,主要就是通過各種方法,來營造自己非常火或者非常厲害的人設,來吸引旁人的關注。”
“正如這位沈老板,給自己打造的角色便是一個唱戲非常厲害的少年天才人物,不僅會唱老生,而且還會旦角兒,讓你們慕名前來觀看他的演出,效果立竿見影,這家劇場現在生意如此好的原因就在這兒!”
沈歌真不知道葉云風是早就準備好了這些話,還是現場臨時想的,如果是臨時想出來的話,那他真的非常佩服這個人了,說起來頭頭是道,倘若是不知情的人聽到他說的這些話,恐怕還真的會被他給唬住,而且看下面觀眾的表情,似乎有一些人還真的信了他說的鬼話。
“不去搞某銷真的是可惜了!”
沈歌搖搖頭,那種犯罪團伙不把這種人拉進團隊,真是他們的損失。
“葉老板,為了不滾出楚州,也不用這么賣力吧,”他開口對葉云風說道:“真的不至于,不就是輸了嘛,不至于為了甩鍋,給我扣一頂假唱的帽子!你剛才說那么多,只是徒費口舌,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我假唱。”
“其他觀眾聽不出來,我和柳公子作為專業唱京劇的演員,難道還聽不出來嘛!”葉云風胸有成竹地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你做出假唱這種行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
沈歌再次無語,嘆了口氣后,向葉云風問道:“好,既然你說你和柳公子兩人是專業的京劇演員,所以才能聽出來我是假唱,可是作為專業的京劇演員,我想你們二位不會聽不出來,我假唱的聲音是由音響發出來的吧,既然如此,為什么一開始就不制止,而是一直到柳公子打賭輸的時候才說出來。”
“還是那句話,這種輸不起的行為實在惡心!”
沒給葉云風開口的機會,沈歌便繼續說道:“你總不能說是,我在臺上唱《思凡》的時候,把一個人藏在了戲服里,我表演,他躲在里面唱吧,不過雖然這個 想法有些離譜,但是從你們嘴里說出來,倒是也不怎么奇怪。”
“哈哈哈!”
聽到沈歌這句話后,李纓忍不住笑出了聲。
陳師父這時開了口:“葉云風,打賭之前你們也說了,觀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有沒有假唱大家都知道,你們這種污蔑的行為,一是輸不起,二是不要臉,別說是有賭注了,就算是沒有賭注,換我也在楚州待不下去了!”
“我說他假唱,他就是假唱,《思凡》這出戲的難度這么高,不然他一個唱老生怎么可能唱到這種程度,任誰都不會相信好吧!”
葉云風冷聲道。
沈歌攤了攤手:“之前我早就跟你們說了,我不僅會唱老生,而且還會旦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