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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高山把紅三角棋子放在棋格內,他嘆了口氣道:“圣上昏庸,寵信林無涯這等奸邪小人,致使國事糜爛如斯,可嘆我等三人努力修修補補維持大魏不倒,竟被世人稱為奸相,實在可恨!”
不是葉高山不謹慎,也不是葉高山相信王道子、蕭會兩人不會出賣他,而是罵圣上昏庸在本朝乃是常事常態。
要是那位整天臥坐鏡宮飲酒作樂的圣上對別人罵他有一絲反應,那絕對值得大魏上下群臣奔走相告。
別說背地里罵幾句,就算直面怒罵也是常有的事。
但罵歸罵,絕對不能說出有辱斯文的粗言穢語,要不然誰來救不了罵人者。
提起圣上,三人都是微微沉默了一會。
對這位高高在上的圣上,他們三人心情都很復雜,也看不懂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為什么李氏歷代帝皇都如此…”蕭會黑圓棋子對掉了王道子的一枚棋子。
但是蕭會后面的話說不出來,因為葉高山與王道子眼神嚴厲看著他。
隔墻有耳,說當今圣上可以,但不能涉及那些已經逝去的大魏帝皇,這是世家重臣一直謹守的鐵律。
蕭會灑然一笑道:“甲字班大考的事權現在就算奪回來也晚了,無論林無涯這樣做是不是針對我們,是不是針對世家,但此事惹來非議,我們總得有個應對的章程,總不能束手待斃吧?”
王道子把棋盤上棋子拿起退了一步,避免落入葉高山布下的陷阱中,“其實我覺得什么也不需要做,靜觀其變乃為上策,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朝堂之內皆知甲字班大考乃是林無涯任意妄為,一意孤行。”
“現在越野試過去,都不知有多少少年輕天才死于那些險地之內,又要來一個近乎自相殘殺的擂臺積分賽。”
“群情鼎沸之下書院還能支撐多久?”王道子冷笑一聲,“到時我們再推波助瀾,就算林無涯這位書院圣人,都必須要給天下一個交代。”
“就算他有從龍之功,圣上還能一直護著他嗎?他這是自掘墳墓!”
“道子兄。”葉高山咳嗽了起來,他咳嗽緩下來之后依然盯著棋盤:“林無涯最大的依仗從來不是圣上,而是他自身的修為境界與書院,他要是硬撐著連一個說法都不給,我們又有何辦法?”
這個問題王道子早就考慮過了,他面色微沉道:“那就逼圣上與林無涯翻臉,逼得書院與他隔離,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林無涯修為境界是高,但要是他落了一個眾叛親離,獨自一人的下場…”
“我們三人、皇宮那幾位大內總管、皇室大供奉劍宗宗主、西蠻蟲教那位教主、再加上大佛寺…就算老首座不肯出手,但大佛寺現首座在,難道我們這些人還殺不死一個林無涯嗎?”
蕭會與葉高山對望一眼,再也無心下棋,蕭會沉默了一下道:“先別說他那些徒弟會不會袖手旁觀,就算我們以大義逼他們不出手,說動所有高手出動圍殺他,但一戰過后,我們還能剩下多少人?”
葉高山接著道:“即使我恨林無涯入骨,但殺他代價太大了,大劫不知什么時候會來,我們無法承受這樣的折損。”
王道子也把棋子放下,他緩緩道:“林無涯可不是什么癬疥之疾,而是我們的心腹之患,他一天不死,我們世家永無翻身之日,大劫…說不定大劫沒來我們就被林無涯弄死了。”
“更別說大劫虛無縹緲,誰也說不準它什么時候會到,你們要明白,林無涯才是我們的大劫!”
蕭會、葉高山沉默,蕭會嘆道:“道子兄看得通透,但想殺林無涯又談何容易?這是我們三個成為一朝宰相以來面對最棘手的難題。”
“徐徐圖之就是。”葉高山握拳輕捂嘴唇咳嗽道。
“高山兄所言深得我心。”王道子臉色平靜看向棋盤:“世事如棋,我們步步為營,現在第一步先讓圣上表態。”
“圣上老是躲在鏡宮中能不問政事就不問,但此等大事容不得他不表態。”葉高山面露怒意道:“回去之后,就讓底下的人發起對甲字班大考的彈劾。”
蕭會大笑道:“我想那些在越野試死了優秀弟子的世家們也愿意助我們一臂之力,林無涯視大魏天才如草芥,使得大魏損失無數未來棟梁,圣上怎能視而不見?”
蕭會這一笑聲音尖銳陰柔,他也察覺出來,很快就停了笑聲。
王道子與葉高山都當作沒有發現,王道子面露憂色道:“我怕的是圣上不肯表態,這些年大小勢力發生沖突鬧到圣上面前,圣上一般不愿意理會,他又一直視林無涯為師…”
要是圣上不表態,那他們第一步就走不下去了。
“所有事圣上都可以肆意妄為,但這事不行。”葉高山沉聲道:“他會表態的!”
書院之內吵吵嚷嚷,易容打扮的周凡只是靜靜看著。
他心里再次對大魏風氣之開放有了較深的了解,場中不乏辱罵圣人糊涂之人,但就算書院是圣人的地盤,那些在一旁看著的教習也沒有駁斥考生的意思。
唯獨有些因為爭吵想直接動手的才會被阻攔。
但無論心里有多大怨氣,吵鬧之中,教習取來鬼誓符,讓考生立下鬼誓就可以自行離開。
至于有考生不愿意立下鬼誓的,也可以離開,但會被視為放棄大考資格。
最終放棄離開者寥寥可數。
看來那里都逃不過真香定律…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氣,他在一名教習面前立下鬼誓之后,沒有似上次那樣急著摘抄擂臺試細則。
因為這樣的東西很快就會在高象城內流傳開來,待會去買一份回來細細研究就好。
此次擂臺試的坑爹程度遠超他的想象,他要趕快回去好好準備一番才行。
周凡剛想離開,李蟲娘卻是向他走了過來。
這讓周凡微微詫異,他現在這樣子,李蟲娘應該認不出他才對的。
李蟲娘走到近前盯著周凡的面細看了一眼,她盈盈一禮道:“周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