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從舟小貓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周凡想了想,決定提前退出灰河空間,在這種時候睡覺還是不太妥當。
他與蝕芙說了一聲,就被灰霧籠罩,離開了灰河空間。
蝕芙同樣如此。
在房內醒來,周凡推門出去問守在院外的屬下,才知道他已經睡了一個時辰。
在這一個時辰內,高象城內沒有任何的動靜。
周凡估算了一下時間,距離昨夜全城噩夢發生時間還有一個半時辰。
他又用消息符與其他三個區域的四鎮使交流了一下,東北、西北、西南三區同樣沒有任何的情況發生。
周凡不能隨意離開這處,要不然事情發生,可能下屬就來不及通知他。
他讓底下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匯報一次,而他只能留在房子內一邊琢磨武技一邊耐心等待著。
只是隨著時間逐漸流逝,漸漸接近全城噩夢的時間節點,依然沒有動靜。
偶爾會刮起一陣寒風,吹得城內的一些綠植發出沙沙聲,除此之外,城內靜寂得嚇人。
也因為接近了噩夢的時間節點,監守的儀鸞司武者們、協助的縣衙捕快們,精神都繃緊,注意四周的動靜。
但直至過了昨夜全城噩夢發生的時間,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周凡臉色微凝,讓底下人不要大意,在天亮之前都要全神戒備。
畢竟現在不出現,但并不是說它們就不來了,在天亮之前,它們都有可能過來。
周凡躍上了瓦頂,在深夜的冬日寒風之中,看著附近亮起的燈火。
漆黑的蒼穹下是萬家燈火。
由于懼怕全城噩夢,一些人選擇徹夜不睡又或者輪流睡覺,所以城內今夜有不少房子都是滲出了油燈的光芒。
周凡微微挑眉,他也不知道城內民眾這樣做是否有效,他考慮得更多的是它們還會不會來?
也許它們察覺到了城內的森嚴戒備,不敢再現身,又或者它們去了城外十八個村子。
當然也有可能是它們本來就只是路過,以后不會再出現。
但無論怎樣的猜測,都只是猜測而已,這要經過時間去驗證。
寒風呼嘯,晚風帶來不安的氣息。
城內忽然四處響起了嚎哭喊叫之聲,靜寂的城市一下子變得喧鬧起來。
屋內傳出慌亂、哭泣、怒吼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站在屋頂的周凡眼神一寒,它們來了!
周凡從屋頂躍下,院落的屬下都是緊張看著周凡。
“有消息傳來了嗎?”周凡問。
屬下們都是搖了搖頭。
城內的所有武者都是行動起來,有的在大街小巷奔走查看,有的在屋脊上快速走動,同樣在向下向上掃視。
他們盯著房屋窗欞內燈光晃動的人影,希望能尋出哪些獵殺人類的怪譎身影。
在今天準備工作之中,早已經通知過城內的所有人,要是發現任何怪譎的痕跡,都可以大聲呼救,他們會第一時間趕來。
武者們試圖在混雜喧囂的聲音中尋出呼救之聲,并且喝令所有因噩夢驚醒的人不要胡亂出聲,以免他們聽不到呼救之聲。
城內在最初一陣混亂之后,變得安靜了不少。
周凡早已再度躍上瓦頂,開啟眼識,即使希望渺茫,他也想試試看能不能將那怪譎尋出來?
但他能看到在大街小巷奔走的武者,卻無法看到那些怪譎的蹤影。
它們會躲在哪里呢?
“還沒有消息嗎?”周凡又是大聲喝問。
小院下的屬下們都是沉默不言,他們都在盯著自己手中的消息符,可是消息符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這讓周凡心微沉,他越發覺得不妙起來。
半個時辰之后,全城噩夢早已過去。
周凡臉色鐵青站在一座房子前面,他走了進去,這是一個五口之家,但男女老少五個人都死了,腦袋萎縮,在腦頂之上留著三個血洞。
而這不僅僅是一戶人,今夜東南三坊目前已經發現了六戶人。
這還是儀鸞司要求各家各戶在確認應該沒有危險之后,迅速檢查自己鄰居的安危,才這么快查找出來。
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噩夢過去之后,高象城四區都出現了人員死亡的案例。
周凡蹲著查看了一下尸體,這已經是他今夜查看的第三戶人了,其實沒有什么好看的,殺人手法與昨夜的一模一樣。
周凡開啟鼻識,但也沒有嗅到什么太特別的氣味。
“大人,黃大人他們讓你趕緊回府。”旁邊一個符師走了進來道。
周凡板著臉點頭,離開了這里,他進入儀鸞司府,出現在了集議室內。
四位四鎮使已經到了三位。
周凡將自己手中的卷宗交給黃不覺,然后又接過三位四鎮使遞來的卷宗看了起來。
沒有多久,聞蹄也回來了。
商討這才正式開始,首先是確認目前的死亡人數。
目前已知城內死亡人數一百八十二人,死亡的特征大同小異,都是被吸食了腦髓。
這一百八十二人就算不是今夜最終死亡的人數也差不多了,因為事發已經有一段時間,再也沒有人報告死亡人數。
死亡人數最多的區是西南三坊,其次是東南三坊、東北三坊,西北三坊死亡人數最少。
四個區的人沒有發現任何的怪譎痕跡。
據卷宗所說,靠近發生死亡房子的武者們并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他們沒有聽到任何死亡前發出的呼救聲。
“它們不是能瞬間殺死一屋的人就是能讓一屋的人徹底失去發聲的能力。”沈靖沉聲道。
“阿彌陀佛。”聞蹄嘆道:“問題是它們究竟如何潛入屋內的?我們全城布防,這么多人卻沒有人能發現它們的痕跡?”
說是它們,是因為儀鸞司這邊猜測很大概率是怪譎群做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在這么短時間內出現在城內四區殺人吸食腦髓?
當然只是猜測而已,他們連那怪譎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聞蹄說的話讓周凡他們都是沉默了起來,這確實是讓他們不解的地方。
那些怪譎來無影去無蹤,這樣的怪譎不是沒有,但很少,而且他們也為這種情況提前布置了一些符陣,試圖讓怪譎現形。
但他們布置的符陣顯然也沒有起作用。
集議室內的氣氛沉悶壓抑,誰也沒有想到,這么周密的布置,居然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可以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讓那些怪譎飽食而歸。
“讓他們加緊搜查,我不信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黃不覺沉著臉道。
“它們應該是擁有智慧。”周凡忽而開口道。
四位四鎮使都是看向了周凡。
周凡繼續說:“這兩夜死的人只有五個是武者,當然武者的數量本來就少,這似乎不足為奇,但這死的武者都是力氣段武者,而且世家遍布的西北區死亡人數最少,所以我懷疑它們可能感知到世家存在厲害武者,從而不敢進去。”
“它們可能在趨利避害,很可能是智譎。”
四位四鎮使臉色微變,要是真的是智譎,那事情就更棘手了,智譎可是擁有堪比人的智慧,它們又擁有如此隱秘的獵殺手段,想尋出它們的難度就更大了。
張公公皺眉道:“未必是智譎,趨利避害也許是它們的一種本能,但無論如何,它們懂得避開武者這是事實,可以從趨利避害這個特性讓司府里的符師們結合之前的特性仔細查閱一番。”
眾人又是商討了一會該如何去尋出那些怪譎,但是他們心里沒有底氣能尋出那些怪譎。
聞蹄苦笑道:“天亮之后,消息肯定會傳開,到時所有人都知道儀鸞司并沒有捉住殺死那些怪譎,城內必定人心惶惶。”
聞蹄說的話周凡他們當然也明白,恐慌將進一步蔓延,若無意外,明天出城避難的人會更多。
長此以往,高象城的衰落將不可避免,會有越來越多的問題發生。
沈靖冷聲道:“我很懷疑是那個面具人組織做的,他不是說要我們搬遷嗎?既然尋不到那些怪譎,你們說我們有辦法能尋到他嗎?”
要是能尋到那面具人,說不定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周凡搖頭道:“很難,他戴著面具我們不知道他長得什么樣子,而且身高聲音這些都可以偽裝。”
黃不覺道:“盡量試試,畢竟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們要繼續給壓力總府那邊,讓他們把面具人組織的卷宗共享給我們,希望能有線索。”
現在的儀鸞司就似一個亂撞的無頭蒼蠅,他們什么辦法都要嘗試,希望能尋到解決的辦法。
高象儀鸞司府很久沒有遇到這么棘手的問題了。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只是太陽被灰蒙蒙的云遮掩住,在高象縣的冬日,這樣的陰天并不少見。
就算不是這樣的天氣,恢弘的高象城依然罩上了一層灰色的陰霾。
隨著天亮,昨夜發生的事情果然如儀鸞司所想的那樣,飛速擴散開來。
儀鸞司鎩羽而歸、昨夜又死了一百多人、怪譎依然沒有尋到,各種各樣的消息在城內流傳。
城內書生們慷慨激昂咒罵著辦事不力的縣衙與儀鸞司,但他們罵歸罵,心里惶恐不安,要是儀鸞司都沒辦法,那這事就嚴重了,說不定今夜就會輪到他們之中的某一人。
大街小巷,都有著議論著此事的竊竊私語聲,人們的臉上露出了恐懼害怕之色。
周凡自儀鸞司出來,走在還算熱鬧的街道上,他當然也留意到了街上人們臉上的畏懼。
他嘆了口氣,司府還在努力想著各種各樣的對策,但未必有效。
昨夜一夜沒有怎么睡覺,趁著白天,儀鸞司府只有張公公還在鎮守,其余三位四鎮使與周凡都可以回來休息了。
儀鸞司府的武者們也有部分進行了輪休。
人再強,也不可能不眠不休做事。
要是儀鸞司所有人的精神繃得太緊,恐怕也會崩潰,所以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
周凡回到自己的房子之中,他強打精神,沒有馬上入睡,而是好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之后,布下符陣,喚出小綣,讓小小綣監視四周,他才安然入睡。
他可沒有忘記躲在背后一直沒有出現那位面首會的修士。
周凡睡得很沉,到了中午才被小綣喚醒。
醒來之后,周凡對熟睡沒有進入灰河空間并不感到意外,經過這么長一段時間,他早已經總結出一定的規律。
一般進入灰河空間之后接近六個時辰睡覺才大概率能出現在船上,當然有時候不用六個時辰也能進入灰河空間。
為什么會這樣,周凡也不明白,但白天睡覺要是無法進入灰河空間,可以向引導者求助,付出一定代價進入灰河空間。
周凡醒來之后,他又面色嚴肅想起最近發生的各種事情。
無論是躲在暗處的那個面首會修士還是依然無影無蹤的怪譎,都帶給他巨大的壓迫力。
周凡從符袋中取出一塊金色煉氣晶玉,這也是他身上最后一塊金色煉氣晶玉。
早在數天前,他就順利進入了武識中段,煉氣三段就是如此,只要淬煉的真氣達到一定程度,就水到渠成,一般不會有什么破境的門檻在等著他。
現在煉化這塊金色煉氣晶玉,憑著它,他今天就能武識段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