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劇院內的變化
“科林閣下！”
康妮抬頭注視著降落在她面前的科林，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張，充滿了驚喜。
“嗯。”科林看著她微微點頭，而后面色凝重的看著劇院。
落雪早已停下，不知不覺之間，風似乎也悄然停歇。
劇院前的空地上銀甲衛兵圍繞著高大的門廳散亂站著，面色肅穆，掃視一圈，卻沒有看到懷爾德的身影。
他頓了下問道：“康妮，國王陛下呢？”
如果說想要快速了解劇院的情況，除開尹凡與安東尼之外，那問詢的最佳人選毫無疑問是國王懷爾德。
康妮聞言，臉上浮現出憂色，轉頭注視著劇院輕聲說道：
“父親他和海登一同進入了劇院。”
進入了劇院…
“什么時候？”科林追問道。
“就在剛才劇院聲音消失之后。”康妮回答道。
聲音消失之后…那就是剛剛才進去沒多久。
突然，科林轉頭朝劇院門口看去。
在那里，銀甲衛兵一陣騷動。仔細一看，竟是懷爾德和海登一同走了出來！
懷爾德走在前方，低著頭面色凝重，臉上還殘留著些許驚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爸爸。”康妮輕聲道。
懷爾德或許是余怒未消，又或許是還沉浸在剛才進入劇院看到的畫面上，只是低著頭沉吟，并未理會她。
“爸爸——”康妮再次重復道，“科林閣下回來了。”
“康妮，不要打擾…”懷爾德抬頭，下意識說道，眼神有些無神。
但下一刻，他看見了科林，眼神突然聚焦，點點驚喜從最深處生出。
“科林閣下！”他連忙問候道。
“國王陛下。”科林回了句，接著注視著劇院問道，“這里究竟是什么情況？”
懷爾德見他主動詢問，心中更是有些難以置信。
他本以為科林已經趁剛剛離開…
“怎么了，抓緊時間簡短和我講一遍。”科林催促道。
雖然耳邊的彭彭聲已經消失不見，一切看似已經結束。
但他并沒有掉以輕心。
且不論是否要插手這個事件，他總得先弄明白現狀如何，明確自身的處境，弄明白自己之前為何在那么遠的地方都還能聽到聲音…
弄清楚之后，若這是他無法處理的危機，他不會不自量力的逞能。
但倘若這是他能力范圍之內的事情，他也無法對做到對其見死不救，坐視不管。
畢竟這是他堅守的人性、底線，是在這充斥污濁黑點的世界錨定內心的唯一明燈。
‘知識的盡頭是詭異……而唯一能錨定理智的明燈是人性。’
他可沒有忘記曾經與瑞加娜提起的這句巫師世界廣為流傳的箴言。
如果什么都不了解，就膽怯的離開，那他一定會后悔。
懷爾德沒有再耽擱，組織著語言將自己知道的一切統統告訴科林。
半響后，科林微微點頭，消化著懷爾德所說。
這顯然是一個典型的獻祭事件，但具體獻祭的對象卻并不知曉，或許是神明，又或許是惡魔，也有可能是一些未知的存在。
但按照祭品的量來說，召喚降臨的“東西”實力應當不會太強…科林心中松了口氣。
但要具體確定，還是得再進一步了解。
心念一動，科林掏出知識水晶球。
麥金托什巫師塔無人管理的時間太久，塔靈長期處于本源不足的狀態…為了減少負擔，塔靈內里儲存的知識早已所剩無幾。
后來更是又經歷了黑石家族與拉普巫師的兩次掠奪，以及與埃莉卡互相吞噬損耗…
到最后埃莉卡贈與他的時候，知識水晶球內記載的便只剩殘缺的各類知識，而且主要是以魔藥為主。
其它的比如巫術冥想法之類，基本上沒有。
但死馬當作活馬醫，先搜尋查找一遍，若是沒有，那再繼續想辦法。
夜里…妓女…女性…十三…殘缺的身體…眼球…血肉之塔…
科林仔細地篩選著。
不多時，一個殘缺的信息傳入腦中。
“康納理維斯之塔？”他喃喃道。
一個名為康納理維斯的惡魔，在人間傳播的殘忍儀式…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科林抬頭向一旁忐忑的懷爾德問道：
“你說劇場內部現在又有了新的變化…具體是什么變化？”
懷爾德聞言一頓，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
“科林閣下，言語很難貼切的描述解釋，若是要了解具體情況，恐怕還是您到現場去看一下最好。”
科林沉吟片刻點點頭：“走吧。”
“我可以和你們一同去嗎，科林閣下？”一旁的康妮出聲問道。
懷爾德轉頭注視著康妮，眼神里阻攔的意味呼之欲出。
他并不愿意讓康妮接觸這些事物。
康妮捋了捋耳畔的發絲，偏過頭，專注地注視著科林，假裝并沒有注意到懷爾德的樣子。
“可以。”科林頓了下回答道。
接著又注視著她沉聲道：“但你要明白，康妮，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無論有什么后果都需要你自己承擔。”
雖說懷爾德等人才從里面出來，大概率不會遇到什么危險，但有些事還是需要提前說清楚。
康妮頓了下說道：“好的，科林閣下。”
科林頷首，接著他們一同朝著劇院內部走去。
“科林閣下，您之后是要前往圣焰王國么？”路上，懷爾德沖科林問道。
“嗯。”科林點頭，又特意補充道，“感謝康妮為我提供的馬匹。”
“不用謝。”康妮搶先回應道，面上笑容洋溢。
懷爾德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轉頭看著科林，猶豫了下又繼續說道：
“科林閣下，或許我有更好的前往圣焰王國的方法。”
更好的方法？
科林微微停步，看向懷爾德。
懷爾德頓了下，繼續說道。
“科林閣下，按照我的方法，或許明日您就能到達圣焰王國…”
“我需要付出什么？”科林打斷他說道。
“不不…”懷爾德急忙擺手，誠懇道：“您無需付出任何東西，只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當然，這個請求并不影響什么，無論您愿意或者不愿意，我都會將這個方法如實告訴大人您。”
“嗯。”科林點頭，又搶先說道：“我知道你的請求。”
懷爾德的請求無非就是想讓他幫忙將劇院處理了…這和他的想法并不矛盾。
也并不著急知道更好的前往圣焰王國的方法是什么，他繼續說道：
“先去現場看看吧。”
懷爾德臉上明顯浮現出欣喜。
“是。”收斂情緒，他簡短道。
穿過狹長的通道，劇場舞臺映入眼簾。
科林掃視一圈，隨后踱步來到舞臺之上，仔細查看一番之后，轉頭向懷爾德問道。
“你確定之前看到的就是一個由手臂與大腿組成的血肉之塔，最頂端是無數的眼球？”
“我確定，科林閣下。”懷爾德毫不猶豫地說道。
看著周圍，科林微微蹙起眉頭。
寬闊的劇場，按弧線整齊排列的紅色軟椅，原木色澤的舞臺，背后厚實的暗紅色簾幕。
一切都很尋常…可那原本應該在舞臺上完整的康納理維斯之塔，如今卻只剩下一灘暗褐色的斑駁血跡。
偵測邪惡！
巫術的光芒自掌心涌向四周。
下一秒，一些暗紅色痕跡悄然浮現。
“這是？”一旁的懷爾德童孔微縮。
而康妮則是吞了吞口水。
劇院中的場景總的來說并沒有她想象中的惡心，沒有殘肢斷臂，有的只是一灘巨大的暗褐色斑駁血跡。
但這恐怖的血跡配合著空蕩無人又昏暗的劇場大廳，讓人忍不住背后發涼。
就彷佛感覺似乎在每把紅色軟椅背后、每個暗色的陰影角落、甚至古舊的天花板上都藏著某雙詭異的雙眸正暗中窺視著你。
科林微微蹙眉，仔細觀察著。
那暗紅色的痕跡從原先康納理維斯所在的位置開始，朝舞臺后面的厚重帷幕蔓延。
若不是舞臺原木色澤的地板沒有血跡，他都要以為是康納理維斯之塔突然生出了意識，而后主動朝舞臺后的帷幕走去。
不…不對，沒有血跡不一定代表著沒有走過…
也正在此時，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
嘩——
彷佛風吹麥田，那暗紅色的帷幕無風自動，蕩起漣漪。
科林面色一緊，下意識伸出右手。
嗡——
暗金紋路的黑色權杖出現在他手中。
緊接著一道靈光閃過。
他為自己加持了等同于一階初級巫術程度的鋼鐵耐溫力場。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再度揮動癡愚權杖，為康妮父女加持一道鋼鐵耐溫力場。
“趕緊離開。”他沉聲吩咐道。
靈魂上冥冥中傳來的不適之感變得更強…
那帷幕后，必然有著什么東西！
也正是到這時候，科林才終于確定自己果然被劇院中莫名的東西給盯上了。
極大的惡意在帷幕背后醞釀，如附骨之疽集中在他的身上！
“是！”懷爾德沒有猶豫，拉著一旁的康妮快速沿著遠路返回。
空蕩的劇場中安靜莫名，只有懷爾德康妮的腳步聲以及他們的喘息。
還未等他們走進觀眾席左側的通道。
轟！！
科林揮手，試探性的朝舞臺后面的帷幕射去一枚熊熊燃燒的火球。
火球如干柴烈火迅速將暗紅色的帷幕擊破點燃！
借著熊熊的火光，科林清晰看見舞臺帷幕的后面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下一瞬。
嘶！！
詭異的聲響傳來，科林汗毛倒豎。
這聲音，是從天花板傳來！
他往左跨步，同時抬起頭。
一個由無數殘肢斷臂構成的節肢怪物出現在視野當中！
再仔細一看，那怪物裸露的皮膚密密麻麻鑲嵌著無數眼珠，幾乎每隔一指距離就有一個！
那些眼珠原本都緊閉，此刻卻因為撲擊而紛紛睜開，遍布血絲的眼白，黑色的童孔胡亂轉動，最終都盯向科林。
在這一瞬間，無形的精神沖擊放出。
余波擴散，不遠處的懷爾德與康妮突然悶哼一聲，腳步踉蹌了一下。
不過，似乎是鋼鐵耐溫力場起了作用，他們只是腳步稍稍一頓，便繼續朝外跑去。
但首當其沖的科林，情況卻并不樂觀，他面色慘白，嘴角有鮮血溢出，腦中更是嗡嗡作響。
在構成鋼鐵耐溫力場的原本的巫術中，只有霍普防御力場有些許心靈防御的功效。
如今面對多眼節肢怪物的攻擊，這樣的短板便顯露無疑。
多眼節肢怪物兇狠的撲擊而來，卻并未見效，而是撲空到舞臺上，將原木地板擊碎出一個大坑。
科林雖然受到精神沖擊，但肉體卻還繼續著閃避的動作，極致大騎士的反應讓他成功躲過。
多眼節肢怪物調整身姿，調轉槍頭繼續對著科林。
它身上的眼球又開始混亂轉動。
不能再這樣下去！
科林見此，用力的一咬舌尖，肉體上的疼痛讓腦中暈眩昏厥的感受稍微消退。
他毫不猶豫地揮動癡愚權杖，提高支付的代價！
下一刻！
半人大小的巨大火球朝多眼節肢怪物疾射而去。
轟！！
火焰升騰而起，化作一個巨大的球，將多眼節肢怪物包裹。
那些血肉在火焰的灼燒下瞬間焦黑，節肢怪物因劇痛而四處亂舞，企圖撲滅火焰，它奮力掙扎，揮動著無數的臂膀大腿，四處奔逃。
可在科林的控制下，那火焰卻如同附骨之疽，始終包裹著它。
就這樣，不多時，多眼節肢怪物便漸漸失去了生息，倒在舞臺角落，被火焰燒成蜷縮的一團。
此時舞臺上好幾處位置已經燃起火焰，科林揮手將其熄滅，集中精神繼續燒灼多眼節肢怪物，直到將其徹底燒成焦炭灰盡這才停手。
這怪物，比他想象的要弱上不少。
若撇開精神攻擊，似乎也就只有巔峰學徒的水平…
或者說，精神攻擊其實最多也只是巔峰巫師學徒水平，只是剛好遇上他的短板，才讓他感覺實力強大。
可是，這多眼節肢怪物究竟是什么？
知識水晶球中記載的信息里，可沒有提到過承載康納理維斯之塔儀式的血肉之塔，竟然還能變成活動的？
而且…這怪物并沒有惡魔那股獨特的氣息。
緩緩邁步，科林朝多眼節肢怪物的殘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