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愁何唱

　　片刻。

　　準確來說是三十二分鐘零十八秒，在治安所的203辦公室里面，李赫看到了弄壞他防盜門、還對他印象不好的人走進來。

　　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燙著卷發，不修邊幅，有著幾分油膩感。右手纏著紗布，眼睛血紅，看上去狀態不是很好。

　　通過張小天的簡單介紹，李赫知道了對方的名字——愁何唱——憂愁的愁，為何的何，唱歌的唱。

　　介紹過后，張小天離開，把辦公室留給了李赫和叫做愁何唱的中年油膩男子，然后就是長達十多秒的沉默。

　　李赫沒有開口，不知道說什么，畢竟是愁何唱要找他談談。而愁何唱也沒有開口，只是瞪眼望過來，目光像是要打人。

　　李赫微微皺眉，不知道對方為什么這樣做。

　　他有心回瞪對方，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相互瞪眼、比大小，那是小說中人物的做法——在現實中，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會玩這么沒意義的游戲？

　　浪費時間啊！

　　又過了十多秒，看到愁何唱還是沒有任何開口說話的意思、繼續瞪來，李赫聳聳肩，索性拿出手機來。

　　解鎖屏幕，打開文件管理，打開前不久下載的人體解剖學電子書，津津有味的讀起來。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轉眼半晌過去，李赫瀏覽完人體解剖學一小節內容，抬頭活動了一下脖子，發現愁何唱竟然還在堅持瞪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眨眼太少的原因，對方眼睛更紅了，目光也更加兇惡，不光是要打人了，更像是要咬人。

　　另外，可能是因為對方過于憤怒、下意識握拳的原因，導致對方右手的傷勢復發，正有血慢慢滲出紗布，顏色暗紅。

　　“你的傷，真的不要緊么？一直流血，不覺得疼嗎？”李赫指了指愁何唱的右手，有點佩服的對愁何唱出聲，把剛剛學的和之前學的解剖知識用于實踐，“看位置應該是指背靜脈附近的血管出血吧。

　　雖然不知道你具體傷勢如何，但任憑情況不斷惡化下去，鄰近的指伸肌、伸肌膨大部，指背橈神經都可能都會受到影響。好一點，失去部分肢體功能，嚴重一點，沒準要截肢的。”

　　愁何唱聽了，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并沒有接話，反而開口說出一個完全無關的話題：“有一種理論，能夠解釋電磁力、強作用力、弱作用力，還有嗯…什么…嗯…總之，有個能解釋一切的理論，你覺得是什么？”

　　“哎？”聽了愁何唱的話，李赫忍不住一眨眼睛，有些意外。

　　因為愁何唱說的，好像是萬有理論，記得前不久他還用這個問題問過展覽館中木門上的斯芬克斯，把對方成功難住后，才安全脫身。而現在，愁何唱則又拿類似的問題來問他，這是…

　　疑惑著，愁何唱沒好氣的出聲：“這是你之前提出的問題，對吧？哼，要是沒有你這個問題，我根本就不用暴打那人臉獅子怪，強行逼他開門把人救出來，手也就不會受傷。”

　　李赫聽了眉毛一挑，提煉愁何唱話中的信息，把快速線索連起來，揉了揉眉心推測道：“所以，展覽館木門，是你或者是你們人放置的，為了救人？而我使用，則是個意外？

　　木門上的斯芬克斯…嗯，也就是你說的人臉獅子怪，會把他答不上來的問題，問接下來的使用者，也就是你，對嗎？

　　那這樣的話，我之前回答的問題，便是更前面的使用者問的了？但…‘6乘以7’也能難住他，不科學吧？”

　　“那是因為人臉獅子怪被處理過，只要按照相應的辦法，就能讓他一直用‘6乘以7等于42’這道題循環，讓所有人順利使用…”愁何唱翻著白眼道，簡單的把斯芬克斯所在木門的原理說了一遍，說完又沒好氣的繼續瞪來。

　　“就是因為你自作聰明，問什么理論，結果讓人臉獅子怪暫時廢掉了，要么以后用一次打一次，要么想辦法把人臉獅子怪的記憶再次重置。”

　　“這樣啊…”李赫明悟，之后忍不住道，“話說，這不能完全怪我吧，我又不知道那木門只能記憶一道問題，更不知道告訴他一道題答案后，七秒后就會忘記。話說，如果你們在門旁邊貼一個使用說明，這些都能避免。”

　　“所以…不怪你，要怪我們了？”愁何唱眼睛瞪得更大了。

　　“倒不能全怪你們，但也不能說你們完全沒有責任。”李赫聳肩，“我承認，我的做法有些不對，但我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努力做到最優。

　　再者，即便你們在展覽館里面沒有責任，但今天你們弄壞我公寓的門，還派人追蹤我，逼得我慌不擇路的逃到這里，也有責任吧？也就是我沒有心血管疾病，不然在緊張逃跑過程中，猝死了算誰的？”

　　“哼哼。”愁何唱發出鼻音，對于這個回應并不滿意，但最終也沒有繼續討論下去，抿了抿嘴強行換成下一個話題，“談正事吧，說說你在展覽館的經歷。我知道，你之前和張小天說過了，但我要聽你再說一遍，詳盡量細點，希望你把沒有告訴他的一些細節要說出來，不要有所隱瞞。”

　　“好的。”李赫認真道，同時心里面出聲…不隱瞞是不可能的。

　　別的事情，他可以不隱瞞，但無毛貓相關的事情，卻不得不隱瞞。

　　畢竟，無毛貓的性格、行為，他已經簡單了解過了，絕對不是一個很好說話的存在。萬一沒經允許，暴露了對方，結果絕對不會美好。

　　雖然，他的確有種想法——把無毛貓暴露給政府，讓無毛貓和政府對抗，從而擺脫無毛貓。但這種想法，卻不適合現在操作，原因很簡單——他太弱小了。

　　因為他實力太弱小，所以無論是政府還是無毛貓，對他而言都是龐然大物。

　　哪怕四兩撥千斤，也需要自己有四兩的實力，但他現在連一兩的實力都沒有，強行操作，會有極大概率失敗。

　　當下他最重要的，是誰都不要得罪，低調發展，等有了至少“四兩”的實力后，再伺機而動。

　　這屬于他之前做的“中長期規劃”的一部分。

　　而關于隱瞞無毛貓存在這件事，在他“中長期規劃”中，也有過思考。

　　首先，把無毛貓隱瞞掉，他在展覽館種的很多經歷，都要進行修改。而修改過后，就必定存在漏洞，他有信心瞞過大部分人，但并不覺得百分百沒問題。畢竟，這可是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發生什么意外都不意外。

　　考慮到這點，在昨天晚上制定“和政府站在一邊”方案時，他就做了充分準備——直接編造了五個版本的內容。

　　每個版本的內容，看情況放出，爭取在泄漏盡可能少信息的基礎上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