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又見故人(100粉)
顧朝陽隨后把手一揮,豪邁地道:“明天我就向圣上請旨,把這廚子給老子要過來。”
顧遠南哭笑不得,向圣上請旨就為了要一個廚子?說出去,丟人不啊?堂堂的威武大將軍,惦記起皇上的御廚了。
顧遠南只得實話實說道:“是表妹呢。”
顧朝陽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站起身來,手負在身后,長嘆一聲道:“你何必把她牽扯進來?”
顧遠南冷笑一聲,回道:“韋相爺既然大張旗鼓地把她找回來,又收錄宗譜之內,只怕已經被有心人盯上了,還不如干干脆脆地把表妹接過來,大告天下,她早晚也得面對這個事實。”
顧朝陽看著妻子的遺相,冷然道:“既然你捅了出來,那你負責好她的安全吧。”
顧遠南沉‘吟’片刻,低聲道:“她的安全應是暫時無虞,只是她的婚事卻還是早做安排的好。”
顧朝陽身子一震,緩緩轉過身來,面‘色’凝重地盯著顧遠南,沉聲道:“不錯,她的婚事還是早做安排的好,你手里的其他事情暫時放放,先把她的婚事定下來,但凡身家清白,為人忠厚老實的都可以考慮。”
顧遠南重重地點了兩下頭,應道:“孩兒也正有此意。”
顧盼這一天受了不少驚嚇,睡起覺來也是噩夢連連,驚醒數次,只是她每次睜眼,都能看到小米關心的臉,心里一寬,便又重新睡去。
到了早上清醒時,還以為昨天夜里的都是夢,卻未待她說話,只微微側了下頭,小米便在外面喚道:“小姐,是否現在起身。”
卻和往日不同,以前她們都要等顧盼喚上兩聲,才會匆忙跑來,今日竟然在她清醒之前就已經候著了。
顧盼應了一聲,五妮兒立刻掀開了簾子,柳芽捧來衣裙,麗娘拎來一雙繡鞋,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幾個大丫鬟之間也不爭搶,亦不‘交’頭接耳。
顧盼微微愣神,不禁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做夢,這幾個丫鬟怎么轉‘性’轉的這么快。
她謹慎的對這一切抱了觀望的態度,不表態,不支持,不反對,一派淡然的任由幾個丫鬟把她當成木偶一樣擺‘弄’,心里再次懷念起了將軍府里無憂無慮的日子。
雷嬤嬤過來的時候,幾個丫鬟伺立一旁,顧盼端莊地用著早點,雷嬤嬤見到這副樣子,心里大是滿意,暗道,夫人保佑,小姐終于開了竅了。
雷嬤嬤在離顧盼一步遠的地方站定了,笑道:“夫人說了,幾天沒見小姐了,卻是要小姐過去說說話。”
顧盼微微一愣,這個便宜娘找她做什么呢?大家不是心照不宣的井水不犯河水嗎?
她卻不好說什么,畢竟侯爺夫人總是她名義上的娘親,便微微點了下頭,雷嬤嬤瞥了一眼規規矩矩地站好的四個丫鬟,忍不住嘟囔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顧盼把手里的勺子重重地往碗里一摔,揚起頭來看著雷嬤嬤道:“這些閑話,嬤嬤以后還是少說為妙。”
雷嬤嬤一怔,看著顧盼面無表情的小臉,卻帶著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架勢,身后的四個丫鬟一起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她,不禁瑟縮了下,小姐什么時候和這幾個丫鬟關系這么好了,趕緊一邊作勢打著自己的巴掌,一邊小聲地陪著不是:“是是,都是老婆子嘴巴大,以后一定注意。”
顧盼便不再說什么,雷嬤嬤終究是她這院子里的管事嬤嬤,卻還是要給她留幾分顏面的。
吃罷了飯,稍事坐了會兒,許嬤嬤便親自過來接了,顧盼一路淡笑著隨在了她身后,卻比以前更為寡言,許嬤嬤反倒無話可說了,似乎這個鄉下丫頭,距離侯府嫡小姐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到了侯爺夫人的院子,顧盼遠遠便聽見里面傳來一陣歡聲笑語,玨姐兒朗聲笑道:“當真?可真有如此傻的丫頭不成?那個做小姐的也實在是‘精’乖了,選了這么個又丑又呆的丫鬟伺候自己,不是生生襯的自己美若天仙?”
玨姐兒話音剛落,屋子里再次爆發出一陣笑聲,顧盼站在了‘門’口,微笑著看著許嬤嬤,王嬤嬤教導過,一個標準的大家閨秀不但要顧全自己的面子,更要考慮別人的面子。
像是現在,屋子里明顯都是侯爺夫人親近之人肆無忌憚的談話閑聊,她若貿然進去了,只怕會立刻冷場,造成了雙方的尷尬,若是等許嬤嬤通傳一聲,主人有了心理準備,大家都方便。
許嬤嬤甚是恭敬地請她稍后,進到了里面回話,片刻功夫,屋子里的歡聲笑語便像是破漁網里的小魚,梭梭的游走了。
顧盼暗自嘆息,若是表哥那里,只怕會有截然相反的結果吧,她微微低下頭,掩蓋了些許心思,跟在了再次出來的許嬤嬤身后,文文靜靜地進到了屋子里。
就聽見耳邊一聲‘抽’氣聲,一個‘女’子吃驚地喊道:“她,她…”
登時引得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為之側目,顧盼也抬起頭來看去,不禁微微一怔,喃喃道:“蔁姑娘…”
蔁姐兒此刻一身鮮‘艷’的綠‘色’長褂,腰間系了一條同‘色’絲絳,越發襯得她亭亭‘玉’立,此刻半坐在侯爺夫人身旁,一臉吃驚地看向顧盼。
侯爺夫人轉眼之間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聽聞這韋南家的是個沒落戶的‘女’兒,家里父親似乎也做著官,叫什么忘記了,姓李倒是還記得,當初求到了侯爺那里,侯爺翻閱了那李姓官紳的為官記錄,倒也還說的過去,便允了個五品道臺給她家里。
說起來,顧盼來之前那家也是姓李來著,這么說,只怕這韋南家的和家里的大小姐怕是相識的。
見韋南家的一臉吃驚如同見了鬼的樣子,難道她口口聲聲說的那個又丑又呆的小丫鬟,便是韋顧盼不成?
蔁姐兒也是知道些大家規矩的,只是她驟然見到冷嘲熱諷的對象突然出現在了她面前,一時之間卻是心慌意‘亂’,竟然指著顧盼脫口問道:“這個丫頭怎么在這里?”
這句話說的太沒水準了,不論韋家姐妹幾個感情如何,韋顧盼既然是名義上的長姐,她若是受了侮辱,下面的幾個妹妹亦是等同身受。
玨姐兒立刻改了方才一臉和氣,笑的極為溫柔雅致,輕聲問道:“韋南家的,這個是我嫡親的姐姐,可不是你說的什么丫頭,我姐姐來給母親請安,不是很正常的嗎?”
玨姐兒的話如同千斤重錘,一下一下敲打在了蔁姐兒的心上,她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指了指韋顧盼,居然又指了指侯爺夫人,連連道:“不可能,不可能。”
侯爺夫人大是不滿,韋南是老爺的族侄,家里雖然敗落了,人卻是頂好的孩子,今天來了說自己在外面當差,婆娘在家里無事,想尋個內院管事的活計做做。
這韋李氏來了以后,看著長相也還算秀麗,談吐也有趣,侯爺夫人正想給她派個重任,她就來了這么一出,真是沒規矩到了極點 侯爺夫人正要說話,卻見顧盼兩只腳踏著小碎步已經上得前來,臉上掛著溫文的笑意看著蔁姐兒道:“許是這個嫂嫂以前看過和顧盼長的相似的也說不定,只是這世間人這么多,有那一兩個容貌相似,也是正常的。”
這一番話說的連消帶打,莫說玨姐兒,便是侯爺夫人也不禁望了她一眼,卻見她少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局促,落落大方地立在原地,帶著一抹淺笑,任由眾人打量,舉手投足間滿是大家風范。
蔁姐兒也不禁懷疑起來,她狐疑地又打量了幾眼顧盼,怎么看,都和漣姐兒身邊那個小丫鬟生的一般模樣,只是這通身的氣派卻是孑然不同。
她卻也清醒過來,不敢再妄加指責,趕緊站了起來,蹲下身子,賠罪道:“都是奴婢老眼昏‘花’,看錯了,看錯了,大小姐一身的富貴,哪里是奴婢以前認識的那個窮酸能夠相提并論的。”
蔁姐兒卻是歪打正著了,侯爺夫人本已經打算把她閑置不用,見她反應迅速卻又覺得還算是個可造之材,便決定晾她一晾,過些日子再說。
侯爺夫人暗暗地對許嬤嬤使了個眼‘色’,許嬤嬤識趣地上來挽住了蔁姐兒的手臂,笑道:“老婆子那里新得了些茶點,嫂嫂若是不嫌棄,便來吃一盅茶。”
蔁姐兒自幼嬌寵,作為千金小姐長大,嫁到侯府的管事韋南家時,卻也過著‘奶’‘奶’一樣的生活,只是前幾日,丈夫韋南勸她:“咱們夫妻兩個,如今我在外面替侯爺辦事,你若是能在夫人身前當差,便是大大的便利。”
蔁姐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便應了下來,只是她愿意在侯爺夫人面前自稱奴婢,對著侯府的下人卻總覺得紆尊降貴了,對著許嬤嬤的盛情,眉目間自然帶了幾分不情不愿。
許嬤嬤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松開了挽著蔁姐兒的手臂,悄聲道:“韋南家的,一起走吧,夫人只怕有事情要和小姐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