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此行的目的,就是大佛兩側峭壁上的那些小監獄,現在是半夜,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峭壁上的云梯空蕩蕩的懸在那里,像幾條云蛇一般向上翻騰著,徒增了幾分神秘感。
陳智他們三個人借著夜色的掩護,身形一晃,直接朝著云梯跑去,他們的動作都十分敏捷,幾步就跳上了云梯,然后甩開雙腿,快速的沿著云梯向上飛奔而去。
他們在腳下都用了暗力,盡量不發出聲音,但這架云梯卻是鐵架子做成的,人跑在上面非常容易發出碰撞聲,所以除了姬盈之外,陳智和胖威還是無法避免的發出了一陣細微的聲響。
“咯吱咯吱”,
伴隨著一陣云梯的碰撞聲,他們快速的跑上了山,再一次來到了懸崖峭壁的縫隙處,那里面就是白天看見的小監獄。
山中夜深露重,導致石頭上比較濕滑,一不小心便會腳下踩空,所以陳智他們也不敢馬虎,全都小心翼翼的從云梯上翻了進去,然后用手抓住峭壁上的縫隙,身形一躍,跳進了那些小監獄前面。
這一次和白天不同,夜里是氣場放射性最強的時候,當他們又一次近距離的接觸了這些小監獄時,感覺到這里的氣場比白天更加強了。
很快,陳智就發現這些監獄的欄桿雖然是普通的生鐵,但這些生鐵外面,都被鍍上了低級控石,控石對神性生物的傷害是致命的,當它們的傷口碰到這些控石時,就會立刻痛不欲生。
如果真照那些文字上所形容的,那些半神的后裔被撥了皮,再碰到這些控石時,那簡直就會如火燒一般的劇痛,其痛苦程度,簡直難以想象!
陳智伸手想去觸碰一下那些鐵欄桿,卻卻立刻被那小監獄中散發出來的怨氣所抵擋住了。
陳智有些遲疑,他能感覺到,那里面關押過的東西,當時也許兩手抓住著這些欄桿,瘋狂的撕嚎著,在遭受殘忍的酷刑時,將自己無限的哀怨全都灌入到這片泥土中,即便是過了千萬年,也依然殘留在這里泥土中。
陳智思索了一下之后,默默的念出咒文,放出萬千氣流,在自己的手臂上做了一個手套形的小結界,然后慢慢的將手伸到那監獄欄桿的后面,探入深深的泥土中。
當他的手指和泥土接觸的那一瞬間,陳智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執念,順著他的指尖直接涌了上來!
那是一種極其哀怨的執念,哀怨中裹著強大的憎恨!
陳智能清晰的感覺到,這股執念的主人,絕對不是人類,因為它的邏輯和思維方式,是完全野獸化的,非常野蠻,非常血腥,又非常地貪婪。
它在巨大的疼痛中發狂發瘋了,以至于它憎恨著天地萬物,詛咒這世間的一切生靈,甚至憎恨自己的母親…
為了解讀這股強大的執念,陳智閉上雙眼,開始默念起入心咒…
當入心咒的氣流,鉆進那股執念里的時候,一個古老的影像像發黃的畫卷一樣,浮現在陳智的眼前。
這影像中的一切極為血腥,讓陳智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都在靈魂深處受到了深深地震撼!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群古代的兵勇,將一群類似于人類的生物,押送到了這里。
這些生物都是人類的樣子,他們大多穿著人類的衣衫,一些女性的生物還梳著人類的發髻帶著首飾,但他們都被關在籠子里,像野獸一樣哭喊嚎叫,露出尖牙。
他們的雙手被控石釘穿透,不停的冒著鮮血,他們都拼命的掙扎,放聲嚎哭,卻始終無法逃脫控石的禁錮。
最后,他們被硬生生的塞到這些小監獄里面,一個又一個的被活活扒了皮,尸體懸掛在這些鐵欄桿上,鮮血從小監獄里面流了出來,順著石壁一路流淌,將大佛的身軀都給染得通紅通紅,鮮紅的血液布滿了整個大山,最后匯聚在一起,流入了江中。
從遠處看,就像是大佛流出了血淚一樣,將江水都染紅了…
而在這殘忍的一幕中,始終都有一個穿著白衣的身影浮現在陳智眼前,很明顯,這個人便是這場屠殺的領導者。
只見他白衣白須,長長的頭發披在肩膀上,手中指揮著兵俑,一個又一個的屠殺著這些神性生物,然后把扒下來的皮全部都扔到了江里。
在整個過程中,白衣人都非常從容,聽著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時,他沒有一絲猶豫,一直穩穩的站在那里,后背對著陳智,一直沒有轉過臉來。
但陳智卻能夠清晰的辨別出這個背影,這正是他在肉身佛的記憶里,見到的那個白衣人影,那個勸誡成吉思汗頒布的止殺令的人…
“丘處機嗎…”,陳智看著眼前的人影,輕輕的念著。
可就當陳智的聲音出口時,那影像中的白衣人卻似乎聽到了陳智的呼喚,開始慢慢的將頭轉過來。
他的白發飄動,眼角處有深深的皺紋,陳智甚至能感覺到他冰冷殘酷的眼神,但就在陳智馬上要看到那白衣人面孔的時候,耳畔卻聽到一句急促的喊聲,“族長,小心”
陳智眼前的畫面,如云霧般煙消云散了,而他則被姬盈重重地推到了旁邊,與此同時,一支箭直接射到他剛剛觸摸過的土地上。
“靠!誰”,
剛才的事情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胖威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一個激靈站起來,快速的從褲腿中抽出了匕首,陳智也從地上站起來,向前方看去。
只見在前面的另一個峭壁上,站著十幾個人影,他們穿著血紅色的衣服,在月光的襯托下,那顏色就如同鮮血染紅了一樣。
這群人的手中拿著老式的弓箭,面容在黑暗中看的并不真切。
“你們是什么人?敢夜闖須清山,打擾大佛休息……”,一陣冷冰冰的聲音,從對面傳來,語氣十分強硬。
“是山上人嗎…”,陳智在心里暗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