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普航長老

　　日期約定好之后，陳智和胖威很快就出發前去西岸市了，西岸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外來人口川流不息，因為這一次的任務只是見面，且見面的地點是在公共場所，涉及不到什么危險，所以鬼刀沒有跟他們一起去。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兩個也沒有帶其他的人手，只是買了兩套干凈正式點的唐裝穿上，看起來像是兩個對佛教有著虔誠信仰的青年。

　　他們到達西岸市的時候是上午9點多鐘，原計劃是10：30面見普航大師，但上午卻又增加了緊急行程，最后他們在天法寺的招待所廳里等了很久，一直到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助理和尚才出來說他們可以進去了。

　　助理和尚一路帶他們向天法寺的深處走，嘴中絮絮叨叨的跟他們講見面的規矩，一路上他們看到了各種佛教古跡，有唐宋年間的石碑，佛像，甚至還有皇帝的題匾。

　　助理和尚一路吩咐他們，說普航大師身份極高，是天法寺的首席方丈，是世界佛教協會的會長，讓他們說話時一定要注意語氣，問的問題不要太多，而且普航大師年齡大了，身體欠佳，說話不能太著急。

　　助理又不放心的看了看胖威，胖威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米黃色的唐裝，頭發整齊的梳到了一邊，看起來像相親一樣正式，但還是遮擋不住他那一身的痞氣。

　　助理和尚看著胖威皺了皺眉頭，又特意囑咐他，說話一定要禮貌，不能口出諱言，不要惹普航大師生氣。

　　在助理的千叮嚀萬囑咐之下，胖威這一路上走的非常緊張，穿過了幾個大殿之后，他們終于進到天法寺的會客大廳里…

　　剛一進去，陳智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檀香味兒，室內非常的空曠，地上有幾個蒲團，一個老和尚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

　　在此之前，陳智曾數無次想象過這次會面的場景，在現在這個社會，再六根清凈的得道高僧也難免沾染銅臭的氣味。

　　像很多著名的佛學客室一樣，普航大師應該會身披紅色袈裟，坐在裝飾華麗的大廳里，周圍有雕刻華美的佛教壁畫，手持價值不菲的紫檀佛祖。

　　他也許滿口的佛法和道義，也許滿臉是超凡脫俗的高尚，但陳智最終會找到他的漏洞，逼他露出馬腳，發現他隱藏在僧袍后的丑惡面目。

　　但沒有想到的是…，當陳智進入房間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什么價值不菲的佛珠和金身佛像，這里甚至連一點裝修性的家具都沒有。

　　這個房間非常的簡單，除了幾個蒲團和中間一個小木桌之外，其它什么都沒有了。

　　那張桌子很小，上面放了一個粗瓷小茶壺和幾個茶杯，有一只茶杯上還破了個口。

　　桌子上放了一個老香爐，上面點上了一支檀香，正緩緩的散出香味來，讓整個屋子里香霧彌漫。

　　在屋子的正中央，是一個年邁的老人，他頭頂持戒，雙腿盤坐在蒲團上，他并沒有穿袈裟，只穿了一件粗布的僧侶衣，那件衣服早就已經半新不舊了，衣角處磨滿了白色的痕跡，老者手中持著一串黑油發亮的老木念珠，蒼老的臉上白眉低垂，滿是歲月的痕跡，正在閉目養神。

　　而就是這么一位樸素祥和的老僧人，陳智和胖威竟然有種不敢進犯的壓迫感，老和尚明顯沒發現他們進來，一直在閉著眼睛打坐。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了，他們的時間非常有限，胖威最后有些耐不住了，

　　“哎！橙子，這老和尚可能是睡著了，要不…，我們去叫叫他？”，胖威示意的看著陳智。

陳智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胖威這時向前方走了幾步　　“喂！普航大師…”。

　　胖威輕聲呼喚了一下，也不敢走得太近。

　　可前方的老和尚似乎沒有聽見，依然閉著雙目，他的眉毛又白又長，幾乎要將眼睛全蓋上了。

　　胖威又呼喚了兩聲，對方依然沒有反應，一動不動就像一尊泥雕的佛像一樣。

　　胖威最后沒辦法了，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用手推了推老和尚的肩膀，“哎！大師…，普航大師…，老佛爺？”

　　胖威用手這一推，普航大師的眼睛才慢慢的睜開了，隨后打了個哈欠。

　　“阿彌陀佛，老衲剛剛睡著了，善哉善哉”。

　　這簡直給胖威氣了個半死，心想這老和尚的心真是夠大的，說睡就睡。

　　胖威和陳智自我介紹了之后，便各自找了個蒲團坐下，普航大師為人很謙和，沒有任何架子，但他的確年邁了，雙手哆哆嗦嗦的從小桌子上取下兩個茶碗，親手給陳智和胖威倒茶。

　　普航大師的這個行為，無疑增添了陳智和胖威對他的好感，尤其是胖威，甚至有一點兒崇敬起老和尚來，忘記自己是來做什么的了。

　　“兩位到來這里，意欲何為呀？”，普航大師的身體似乎很不好，邊說邊不停的咳嗽著！

　　“哦！”，

　　不知道為什么，陳智在老和尚的面前竟然有一點緊張，他定了定神后說，

　　“久聞普航大師的盛名，今日遠路而來，特為請教佛法！我們倆都是愚鈍的人，雖然總想入佛門，但總是不能開竅，希望大師能為我們指點迷津…”

　　“入空門者無需聰慧，只需心無雜念，不打誑語！而你們現在所說的，并不是你們心中所想的…”，

　　普航大師說完后雙目低垂，甚至沒有抬眼去看一眼陳智和胖威，

　　“再想想吧！你們此行，究竟意圖何為，不要再打誑語了…”。

　　“我們…”，

　　陳智忽然語塞，之前準備好的那套話完全說不出來了，在這個衣著樸素的老僧人面前，陳智竟然有些顫栗，不敢冒昧出言…

　　普航大師抬頭從容的看了陳智一眼，雙眼中的平靜簡直無以言寓，他隨后拿起自己的茶杯，慢慢搖了搖，閉上眼睛念了一段經，然后才將茶水飲下。

　　“大師，您喝茶前還要誦經啊？”，

　　胖威看場面有些尷尬了，急忙嬉皮笑臉的打圓場。

　　“這是贖罪…”，老和尚聲音低啞的說，

　　“佛觀一缽水，八萬四千蟲，若不持此咒，如食眾生肉。我喝了這水，就是在飲這水蟲之肉，所以我對它們有愧，蕓蕓眾生，持刀者千萬余，若心有魔障，則殺生易如反掌！”

　　老和尚說完之后，渾濁的雙眼慢慢的抬起，又看向了陳智，

　　“施主今日前來，是來除惡的吧！那我在你的眼里，是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