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像被雷擊中一樣僵在那里,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
等他反應過來看到的是一具尸體的時候,頓時魂不附體。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跑!
他轉身朝著樓梯連滾帶爬的跑去。陳智的后腦勺冷颼颼的,感覺身后的那個尸體似乎已經看見他了,從地上向他爬來,想要用干枯的手去抓陳智的腳。
陳智像箭一樣沖出了地窖門,瘋狂的向出口跑去,腿上的肌肉因恐懼而劇烈的抖動著,不過此刻他顧不上這些。
而就在他要跑出去的時候,忽然被一塊石頭絆倒了,陳智咣當一聲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與此同時身后陰風陣陣,似乎那個尸體追了過來,面目猙獰的撲到了他的身上,指甲刺進了他的肉里,他瘋狂的嘶喊起來。
當陳智的理智回來的時候,發現嗓子已經嘶啞了。他試著喊了一聲,聲音傳的很遠,顯得格外恐怖。東北三九天的寒風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臉上,鼻涕都已經凍成了冰。
陳智慢慢冷靜了下來,翻身坐了起來,看著天上朦朦朧朧的月亮,周圍是靜悄悄的廠區,一片漆黑。沒有什么尸體追過來,剛才因為驚嚇產生的幻覺。
一陣北風吹來,陳智哆哆嗦嗦的點上一根煙,對自己說:“看來那個郭老師真的存在,他就死在那個地窖里,那后來他看見的那個是什么?郭老師的靈魂?鬼?。”
此時的陳智打心底里想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管它娘的來龍去脈前因后果,只想趕快回到家里去。
但是陳智沒有走,原因很簡單,他看到了那塊歐米茄手表。
陳智想到了自己那中風在床,連說話都困難的老父親,下個月就要被趕出養老院了。陳智太需要錢了,需要的能讓他能克服人類原有的那種恐懼。那塊歐米茄牌手表應該能值些錢,起碼能夠交他爸下月的養老費。如果他現在從這個鬼廠里跑出去,明天如果報警,警察就會把手表和尸體一起帶走,那陳智就沒有機會拿那塊表了。如果不報警,這鬼地方他還敢來第二次嗎?
什么叫恐怖?鬼神么?比起他那雙手顫抖,年邁癱瘓的父親無處安身,鬼神算恐怖么?就算那個地窖里真有鬼等著他,為了他爸,他也遇鬼斬鬼,遇神殺神。
陳智掐掉手里的煙,感覺已經沒那么害怕了,他經常有這種感覺,他的潛意識里有一種被隱藏的性格,非常的冷靜和果決,在關鍵時刻就會激發出來。
“不行我得回去!”
他首先把手提袋放到倉庫外,防止像剛才一樣驚嚇過度扔在里面,如果警察來到這里發現手提袋就麻煩了。然后他到地窖口向下看了一下,剛才手電掉在了下面,借著手電的光亮,能清晰的看到下面的地面。估算了一下到地面的高度,回憶一下尸體所在的位置,推算了一下把表拿下來最快的步驟,盡量減少浪費時間的動作,好減少產生恐懼的時間。
最后他決定嘴里默念著數字行動。因為人在默念的時候,大腦中的思維就不會那么敏銳,頭腦中沒有那么多的聯想,就不會那么害怕。
在下地窖之前,陳智對著地窖內磕了三個頭,低聲說:“郭老師,我是您的學生陳智,我現在碰到事情轉不開,借您的手表救救急,求您別怪罪我,您原來不也說過那塊手表是要給我的嘛。您放心,我明天就報警,給您洗血沉冤,您可千萬別嚇我啊,等我有錢了,一定給您燒名車美女。”
陳智表完決心之后,開始順著梯子往下爬,扔在下面的狼眼手電很亮,他循著光亮而去。
他沒有向別處亂看,而是先把手電撿了起來,直接用手電晃到尸體的位置。
當陳智再一次看見那具尸體時,剛剛的恐懼感再度涌了上來,尸體的樣子太恐怖了,尸體整體向后彎曲,不合常理的扭曲著,兩只手向前抓伸著,嘴張的極大,好像死前受過極大的酷刑。
太可怕了,被車撞死相會這么恐怖。他立刻搖搖頭,甩開這些思緒,不停的提醒自己,:“什么都別想,什么都別看,拿了表就走。”
陳智哆哆嗦嗦的走到尸體的旁邊,避開尸體的頭不看,去找尸體的手。找到后,他在尸體的旁邊蹲了下了,看到尸體的胳膊干枯發紫,手畸形的伸展著,好像要來抓他。陳智此時的身體已經嚇硬了,上下牙打顫,他嘴里默念著數字,去解手表的表帶。
當陳智的手剛碰到尸體的手腕時,一絲冰冷的觸感傳送過來,陳智的手哆嗦了一下,心臟都快吐出來了。還好表的皮帶已經發糟了,一拉就掉了下來。陳智長出了一口氣,把表塞進大衣口袋里。
陳智正要轉身離開時,手機忽然響了,他心中一緊,手電就離手了。
“你好,有電話來了,快接電話。”這個原本熟悉的彩鈴,在這個詭異的地窖里變得十分的瘆人,陳智不接也知道,一定是等在外面的出租司機,這家伙還真敬業,還等著呢,陳智沒心思跟他廢話,把電話按了,就去找手電。
這時,陳智才發現,手電不知什么時候滾到了旁邊,手電的光線正好照到尸體的臉上,照的一清二楚。尸體大張著嘴,眼珠干癟,露出黑洞一樣的的眼眶,正陰森森的看著他。
陳智這一嚇可不輕,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盯著尸體,腿在此刻也失去了知覺。
他記得尸體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和最后一次見到郭老師的記憶一樣,那是一件當時很流行的深藍色外套,上面有金利來的標志。他看到尸體的頭上很多裂痕,像被人用刀砍過一樣,而尸體的那張臉,陳智一眼就認出來了,那真的就是郭老師。
陳智咬了咬嘴唇,稍微清醒了一下,迅速的提醒自己,什么都別想,趕快離開這里。他不敢再看尸體的臉,把手電咬在嘴上,用最快的速度爬上鐵梯。
當他用跑到倉庫外時,發現自己渾身已經濕透了,在這寒冬的天氣,他頭上的汗滴答滴答的掉在眼睛上。他提上手提袋從廠房的后門順著原路急急忙忙往的回走,恨不得長雙翅膀飛出這個鬼廠。
不知道為什么,前面的路變得特別長,而且陳智總感覺背后有一陣陣陰風吹來。好像那個尸體一直在后面跟著他,隨時都會撲過來抓他一樣。
陳智的理智告訴自己,:“別瞎想,快走。”他快步的路過先前碰到的值班室,正要繼續走。忽然一個信號進到他的腦袋里,“不對。”
他回頭看向值班室,腦袋里一個霹靂。值班室的燈什么時候亮了?剛才明明是關著燈的呀!
陳智清晰的記得剛才他進到這個值班室時,室內是絕對沒有燈的,而且一個廢置了十多年的工廠,是不可能有供電的。
陳智腦袋飛速旋轉著,腳卻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陳智不理解自己是一種什么該死的心理停下來去看那扇窗戶的,但看到的景象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窗戶上映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型影子,那東西筆直的站著,頭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向旁邊耷拉著,沒有肩膀,雙手和臉死死的貼在窗戶上,正盯著陳智,在值班室灰黃的燈光下,那分明就是一張鬼臉。
陳智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他瘋狂的大喊著,發瘋的往門口跑,什么都不管不顧了,他大腦一片空白的跑到了大門外。
那輛出租車還在那里,司機正焦急的探頭看著窗外,當他看到陳智跑出來的樣子時,差點沒嚇死。
陳智一個箭步上了車,嘴里狂喊:“快走,快走”
出租車司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通過陳智蒼白的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好,急急忙忙把車開走了。
在車上,陳智才感覺自己終于回到了陽間,他渾身劇烈的顫抖著,出租司機一路上不停的抱怨著,但陳智已經聽不太清了,他只感覺自己原來所有的世界觀,都已經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