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風拂柳,艷陽當頭,百花齊放,恰是你儂我儂的大好時光。鎮平王府門前擠了個水泄不通。
那引路的小廝們,各各都著了新的青衫,仔細看去,胸前竟然繡了各色的花卉,神態品種各異,活靈活現。
雖然是青天白日里,那小廝手中卻各提著一盞花燈,恰好與那衣衫上的花一一對應。
秦昭領著沈琴從那馬車上一下來,就忍不住笑開了,“今兒一過,十八娘的花燈鋪子又要紅火了。”
十八娘上次借著沈府的燈會,開了個燈籠鋪子,這正月里那是博了個滿堂彩。過了年節,生意便清淡了不少。這不,不秀白不秀,指不定哪個貴夫人看上眼了,大把的銀子,也就來了。
沈琴捂著嘴,也跟著笑了笑,“嫂嫂,我畢竟是退了親的,如今出來參加花會,可好?”
秦昭拍了拍她的手,“不怕。那退親之事,又不是你的錯。十八娘替你打點得妥妥帖帖的,如今長安城里,誰不稱贊你一句有風骨。”
沈琴這才放下心來,興高采烈的跟著秦昭進門了。
十八娘站在那園子里,正與程處英和徐竇說著話兒,看到秦昭,拼命的招了招手。
李子君坐在一角,無趣的扯著花瓣兒。李子芬和李子芳則羞紅了臉,偷偷的四處看。今兒因為是相親盛會,所以男女混雜在一起,三步一仆,五步一婢,也不怕這些小郎君和小娘們鬧出什么笑話來。
是以,她們都可著勁看著,是否有那如意郎君。
秦昭走了過來,對著李子君撇了撇嘴,“那邊怎么回事,滿臉的不高興的,好似誰白吃了她家茶似的。”
哪里有如此的主家,不招呼客人也就罷了,還甩臉子,這哪里是想要嫁人的樣子。
十八娘一時語塞,她總不能說,那姑娘正覬覦自己哥哥呢!她不要臉,沈家還是要臉的。
“每個月總有那么兩三日不高興的。”十八娘一說,其他人都恍然大悟里。
倒是程處英,羨慕的看著秦昭:“昭娘你太幸福了,一年不用來月事,我每次都煩死了,你說咱們女人已經夠苦了,這等流血的事,就應該男子來啊!每次這個時候,我都暴躁得想把男子也打得流血了…”
一看大家都望著她,立馬慌了神,拼命的擺著手,面紅耳赤的解釋道:“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把阿庭打到流血的…”
十八娘開始莫名的有些同情沈庭了,姑娘你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我們更怕啊!
幾人正說得樂呵,就看到蕭側妃在眾人的擁簇之下,走了過來。
她今日顯得格外的華貴,頭上的那頂百花金冠簡直一看就分量不輕,十八娘瞧著真怕她一不小心把脖子折斷了。
耳朵上掛著的,更是一顆碩大的明珠。
秦昭皺了皺眉,“你不是說窮斗嗎?這手筆不小啊!”
十八娘眨了眨眼睛,一臉壞笑,“是真窮啊,一會兒就變得更窮了。”
卻見那杜夫人目不轉睛的看著蕭側妃的百花冠,艷羨地說道:“王妃最近是財神爺登門了,您財大氣粗的,從那指甲縫里漏出一點兒,讓我給我兒多攢些聘禮呀。”
蕭側妃驕傲的昂了昂頭,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的說道:“最近我認識了一位得道的師太,法號駢尼,比她道行更深的是她掙錢的本事。知道朝華閣當年制的鏡子不啦!當然那不是什么人都見過的。駢尼大師就會制鏡子,都賣給胡人,扶桑,高麗。”
她說著,甩了甩自己耳朵上的明珠,可甩得太過用力,差點兒扭到了脖子,一下子臉色變得刷白的,最后強忍著,繼續說了下去。
“我合著給姐妹們一起賺點錢花花,約了安南王妃,王貴妃,還有幾位姐姐們,在里頭參了一腳,就算是賺不到銀子,也只當是捐了香油錢,佛祖看到眼里,會有善報。”
那杜夫人一聽,頗為心動,她命不好,生了個報應子,成日里花天酒地的,有多少家產都能給他敗光了。她如今就差去當嫁妝了,今日原本是想著來尋個大家貴女,嫁妝要多多的,沒想到,竟然遇到了財神爺。
這有兩位王妃,一位貴妃參合的生意,能有多賺錢啊!她若是也投些銀子,得了王妃的眼,娶了鎮平王府隨便一個女兒,也是穩賺不賠的!
她想著,說干就干,“我的王妃喲,有這等好事,我就厚著臉皮討個財了。我小門小戶的,就出個五百兩,結個善緣。”
杜夫人一開了頭,周圍不少的夫人,都開始紛紛找蕭側妃投錢。
秦昭越看越是不對勁,“就算十八娘家東珠,如同女陶朱,也斷沒有只賺錢,不虧本,來錢如此之快的買賣。這駢尼大師,法號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咱大楚有名號的師太里,好似沒有這號人物。那蕭側妃…”
她看了看十八娘,頓時恍然大悟。
不一會兒,就見那蕭側妃身旁擠滿了人,其中就有人問了,“駢尼大人這等絕妙人物,也不知道是否有幸一見,我這女兒也大了,想求她給算個姻緣。”
蕭側妃一聽,笑道:“這你就問對人了,這駢尼大師還給我家芬娘算過了呢,準得很。”
李子芬一聽提到自己,紅著小臉,趕忙躲到一旁的大樹下去了。她雖然面上害羞,心中卻是得意得不行,駢尼大師可是說了,她的命格貴不可言,日后可是要當王妃的。
那大師能點石成金,算的卦自然也是神準的。
她想著,看了一眼在角落里面無表情的揪著花的李子君,抿著嘴,笑了開來。
蕭側妃見狀,笑了出聲,“這孩子,還害臊了。丹桂,你去請了駢尼大師來,說這里有些夫人,想要向她請卦。恭敬著些,別唐突了高人。”
那個名叫丹桂的大丫頭清脆的道了一聲“諾”,就步履從容的走了。
蕭側妃又說了些駢尼大師的神奇之處,過不多會兒,只見那丹桂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連頭上的銀簪子都跑掉了:“娘娘,娘娘,不好了,駢尼大師留書出走了…還…”
蕭側妃一愣,問道:“還什么?”
丹桂看了看四周,小聲的說道:“還將您才收上來的銀子,全都卷跑了。”
蕭側妃手一抖,差點兒暈厥了過去,強裝鎮定的說道:“把她留的書拿過來一觀。方外之人,總是有一些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