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氣得手直發抖,“你可看真切了,這不是一樁小事。”
北流點了點頭,她平日里充當的就是十八娘的耳目,又怎么會看錯這等大事。
“出了什么事情了?”沈耀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十八娘平息了一下自己,對著沈庭說道:“哥哥可千萬要小心一些,祖母打算將崔蘭芝崔表姐嫁給你,她不是個好的,當真是欺人太甚了。”
沈庭點了點頭,害怕的往后縮了縮,可他那么大一個個兒,再縮又能縮到哪里去,“范陽來的小娘我可不敢要,一定會把我管得死死的。”
十八娘被他的樣子氣樂了,“總之你見到她就繞道走。要不哥哥你去外祖家住一段時間吧,這樣她就禍害不到你了。”
沈庭樂得如此,自然是屁顛屁顛的就去收拾行李去了。
說罷她又對著沈耀說道:“大兄你也警醒一些,秦姐姐畢竟還沒有娶進門呢。祖母這次是鐵了心了。”
“那我先回前院了,以后這后院也盡量少過來。”沈耀說著,拉著沈庭就走了。
看到他們走遠了,十八娘一把將北流拉了過來,“你且詳細的說說,你看到了什么。”
原來今兒個一大早,北流得了十八娘的令,去給老太太送一些莊子里新摘的瓜果。
這侯府的路七彎八繞的,她又是頭次去,不一會兒就迷了路,也不知怎地,竟然走到了那假山的后頭。
她正要抬腳就走,尋個婆子問路,卻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北流嚇了個夠嗆,直道晦氣,竟然讓她撞破了這等丑事。
卻不想聽到那女子喊道:“舅舅,你當真舍得我嫁給沈庭那個二傻子嗎?”
北流聽到沈庭的名字,忙住了腳,悄悄地往那假山壁靠了過去,通過那小孔,往假山洞內往去。
只見兩人倚靠在一起,那女子容貌姣好,艷若桃李,一臉的媚態,哪里有平時半點清高冷傲的模樣。
竟然是那不要臉的崔蘭芝。她喚那男子什么…
北流捂住了自己的嘴,差點兒驚呼出聲。
那留著山羊須的男子,不正是平安侯沈霖嗎?他們兩人盡然攪到一起去了。
北流剛想快點走掉,不然被發現了絕對就是死路一條,卻聽到那男子說道:“我的小乖乖,你若是不嫁,你這肚子可就瞞不住了。沈庭那傻子,常年征戰在外,到時候咱們還不是想怎么來往,就怎么來往?再說了,我可是聽說,魯國公想讓沈庭的第一個兒子繼承姓魯繼承國公之位,你想啊,你嫁過去了,你的兒子可就是國公爺了!”
崔蘭芝一聽,咯咯的笑了起來。
沈霖見她笑得花枝亂顫,一時之間竟然意亂起來。
北流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輕手躡腳的離開了假山,強忍住了狂奔的沖動,硬是咬著牙,若無其事的走回了尋梅院。
這事兒若是被人知曉了,沈家還如何在士林中立足,還有什么顏面,來開書院,教書育人?
難怪老太太急吼吼的將二人帶來了長安,難怪他們會選擇沈庭,只因為他是武將,又粗枝大葉的,就連真心關愛他的母親,都一早就去了,這樣的人選最好蒙混過關。
也難怪沈霖會有恃無恐,他分明就吃準了老太太舍不得沈家的臉面,舍不得他這個兒子,同樣也舍不得嫡親的外孫女兒。
至于沈庭怎么想,和他們又有什么關系呢?
那么大伯母知道這事嗎?姑母又知道這事嗎?十八娘陣陣發寒,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嗎?沈庭也是沈家嫡出的兒子啊!
“北流,今兒這事,你千萬不要再同第二個人說了,一定要爛到肚子里,你可明白。”十八娘看著北流,認真的說道。
北流此刻手還在發抖,她鄭重的點了點頭,她怎么可能說,說了第一個死的就是她。
十八娘有些心煩意亂,這事兒要不要同沈澤說呢?萬一沈澤同意了這樁婚事可如何是好?
她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去小廚房里給我端一盞血燕來,我要去看父親。”
十八娘提著食盒來到前院,剛要進門,卻見到李子期從里頭走了出來,灰頭土臉的。
接著又聽到啪的一聲,一堆裝得十分精美的禮物從屋里被扔了出來。
看到十八娘,他訕訕地笑了一下,說道:“我把你父親惹生氣了。”
…十八娘不由得有些佩服他了,沈澤是什么人,被戴了綠帽子都坦然以對的人,竟然也會有生氣的時候,李子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你做了何事?惹我父親生氣了。”
李子期咳了咳,“我說要娶你。他就說你這么兇,怎么可能有人想娶你,覺得我在騙他,所以生氣了。”
十八娘懶得聽他信口胡言,躬下身子,撿起地上的一卷畫,打開一看,竟然畫的是沈澤騎馬進長安,被萬女圍觀的盛況。
她不由得哭笑不得,“你送這個給他,難怪他會生氣了。”有哪個男子喜歡別人一提到自己,就是貌美如花的?
李子期搖了搖頭,“我就是聽說他在意這個,所以才花重金將這些畫收了回來,這些可都是貴婦們的心頭好呢。有一張特別有意思,把自己畫成了沈大人的新娘子。咳咳,你父親和大哥,可真難對付。如此這般,我只能出最后一劍了。”
“十八進來,豎子無狀,無需多言。”沈澤的聲音在門內響起,“以后告與門房知,這府里不歡迎李世子。”
十八娘對著李子期拱了拱手,提著燕窩走進了書房,“父親,秋干物燥,給你送點燉品潤潤喉。”
沈澤正拿著筆在寫著大字,看到十八娘端出燕窩,頭也不抬,問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且說想問什么?”
“想問庭哥哥的婚事,不知父親有何打算?”
沈澤筆鋒不鈍,行云流水般的寫了一個唐字,又將筆放下,凈了凈手。
這長安城里,好像沒有哪個姓唐的大家族,沈澤這是何意?
“崔蘭芝不行。她無父親,弟弟也不成氣候,崔家并不看重她,她如同沈家女。我沈家兒郎,為何要娶沈家女,一無是處。”
她當真是急昏頭了,沈澤是唯利是圖的人啊,怎么可能讓沈庭娶崔蘭芝,于他的仕途毫無作用。
“那祖母硬要將他們湊成對呢?”
沈澤看了十八娘一眼,勾了勾嘴角,“你初來長安,不是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