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什么會知道我購買了“治安官”配方?休墨綠色的瞳孔一縮,愕然環顧四周,但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注視。
根據A先生的說法,在他這里交易應該很安全很保密…到了最后,休忍不住望向那張單人沙發,只見用兜帽陰影遮掩住五官的A先生依舊安靜地打量著眾人,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
她用手肘輕撞了一下佛爾思,低聲問道:
“我該不該去?”
佛爾思拿過那張紙條,瞄了一眼,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去,至少現在還有A先生看著,沒誰敢對你做什么,你可以趁機弄清楚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說不定真能獲得你想要的魔藥材料呢?”
“有道理…”休本身就是很有行動力的人,當即對侍者點了下頭,再次跟著對方來到書房外,披上了帶兜帽的長袍。
這帽子能把我整張臉都遮住,快看不見前面的路了…休戴好兜帽,開門而入,瞄見書桌后面坐著位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
這男子臉上戴了一張黃金般的面具,露出眼睛、鼻孔、嘴巴和兩頰,讓人無法想象他原本的樣子。
金色面具后的淺棕色眼眸一轉,那位男子指著書桌對面的椅子道:
“坐。”
他的嗓音故意沉啞,但沒額外的特殊。
休反手關上書房的門,挺胸抬頭,不輸氣勢地坐至預定的位置,開口問道:
“你有‘治安官’魔藥的主要材料?”
面具男低笑一聲道:
“是的,恐懼魔蟲的眼睛和銀白戰熊的右掌,我都有。”
“事實上,那張‘治安官’魔藥的配方就是我找人代賣的。”
難怪…休雖然常被好友嘲笑沒腦子,但能在非凡者圈子,在東區的黑幫和貧民間活下來,她也不是完全魯莽的人,她對危險有種野獸般的直覺。
她沉聲問道: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篩選合適的幫手。”面具男輕笑道,“以你的財政狀況,很難在短期內湊夠這兩種非凡材料需要的金錢,當然,你能夠去別的非凡者聚會里轉賣配方,但請相信我,這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危險,我們的圈子不一定重疊,但我并不是一個人。”
休皺起眉頭道:“既然你有龐大的組織,有‘治安官’甚至‘仲裁人’魔藥的配方,為什么還要找我幫忙?”
“有的事情,我們并不想自己出面,這有很多原因,但我沒必要告訴你,而每一位靠自己踏入非凡者道路的‘仲裁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貴族關系,這也是我們需要的。”面具男大概解釋了兩句。
看來他并不知道我的來歷,甚至不清楚我在東區的名聲…休稍微放松了一點。
面具男繼續說道:
“你就當是非凡者聚會外的委托,我會給你一些任務,支付你相應的報酬,如果你覺得危險,可以拒絕,這是公平的,自由的交易,等到你攢夠了錢,就能來我這里購買材料。”
這…正為財政狀況煩惱的休頓時怦然心動,矜持了9秒鐘道:
“只要我擁有拒絕任務的權利,我可以考慮。”
“沒有問題。”面具男哈哈一笑道,“我們現在就可以約定將來見面的地點和方式,為了讓你放心,主導權交給你。”
“好。”休雖然還是滿頭的霧水,并不理解對方為什么要找自己做事,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至少她目前看不出明顯的危害。
整個周日的白天,克萊恩忙碌著買椅子買茶具縫補衣物,總共花費6鎊9蘇勒,讓客廳、餐廳和自身恢復了原狀。
“真是虧本了啊,希望警察部門最后能從默爾索的遺產里賠償我的損失,哎,希望不大,頂多一部分。”克萊恩將發票收據等整整齊齊放好,等待著之后有用上的機會。
當然,純粹從收入的角度講,他其實賺了不少,默爾索的非凡特性至少值300鎊,甚至不止。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克萊恩能接觸到非凡者圈子。
晚餐之后,穿好純色毛衣和灰藍色的工人外套,戴上鴨舌帽,克萊恩再次出門,換乘兩次,來到了貝克蘭德橋區域的鐵門街。
沒走幾步,他就看見了“勇敢者酒吧”,看見了似乎很沉重的黑木大門和一個環抱雙臂接近兩米的壯漢。
壯漢打量著克萊恩,并未阻止他推門而入,只是在聽見里面歡呼和干杯的聲音時,喉頭蠕動了一下。
這個時間段正是酒吧生意的高峰期,克萊恩還未進入,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熱浪,聞到了濃烈的麥芽酒香,聽見了喧鬧嘈雜的聲音。
不出意外,他看到酒吧的中央有兩個臺子,一個正上演著狗抓老鼠比賽,一個則有兩位拳擊手耐心等待,準備著即將開始的戰斗。
酒香夾雜著汗味而來,克萊恩抬了下金邊眼鏡,捏了捏鼻子,邊保護身上的財物,邊奮力擠向了吧臺位置。
不等酒保開口,他搶先說道:
“一杯南威爾啤酒。”
這是魯恩王國自產的最好的啤酒。
“5便士。”酒保熟稔地回答道。
克萊恩掏出一把硬幣,數了5便士給對方,換來一個裝著金黃色酒液的大木杯,啤酒的香味濃郁誘人。
“在它面前,很多啤酒甚至不能稱為酒,只能算飲料。”酒保呵呵笑道。
克萊恩端起一喝,只覺清冽爽口,先是苦中帶香,接著麥芽的味道奔騰而出,回口則有點甘甜。
放下杯子,望了眼細膩潔白的泡沫,他趁機問道:
“卡斯帕斯.坎立寧在哪里?”
酒保停下擦拭杯子的動作,抬頭審視了他幾秒鐘,指了指側方:
“三號桌球室里。”
克萊恩本著不浪費的精神,端上杯子,走到了三號桌球室外。
他只是輕輕一敲,就讓房門吱呀后敞。
里面拿著桌球桿的兩個男子停了下來,齊齊望向門口。
“我找卡斯帕斯.坎立寧。”沉默的氣氛里,克萊恩忙又補充了一句,“‘老頭’介紹的。”
聽到這句話,那個長著大鼻子,穿著亞麻襯衣的半百老頭沉聲說道:
“進來吧。”
他臉上有一道翻口的、巨大的傷疤,從右眼角一直拉伸到了右側嘴邊,他的鼻子是典型的酒糟鼻,幾乎完全染上了紅色。
克萊恩端著杯子,緩步而入,只見坎立寧的桌球對手熟稔地放下桿子,離開了這個房間,并順手關門。
卡斯帕斯.坎立寧一瘸一拐地繞了過來,開口問道:
“你想要什么?”
“一把大威力的特制左輪和五十發子彈。”克萊恩又喝了口南威爾啤酒。
“3鎊10蘇勒。”卡斯帕斯報出了價格,“這肯定比正規的武器商店貴,它包含了我承擔的風險。”
“成交。”克萊恩從褲兜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5張1鎊面額的鈔票,數了4張給對方。
卡斯帕斯隨手檢查了下真偽,點了點頭道:
“你比你的外表爽快,等我五分鐘。”
他將鈔票放在桌球臺上,靠好桿子,瘸拐著走向門邊。
目送完卡斯帕斯出去的克萊恩回頭無聊地審視了一眼當前流行的桌球,發現和地球上成熟的斯諾克非常一致。
一定是你,羅塞爾大帝…他險些搖頭失笑。
等待了一陣,卡斯帕斯推門而入,手里拿著一個牛皮紙包著的物品和兩張5蘇勒的紙幣。
克萊恩接過錢和物,當場拆開,眼睛里映入了一把槍管偏長的銀白色的左輪,它的握手似乎是由胡桃木制成的。
除此之外,還有整整齊齊放在盒子里的五十發黃澄澄的子彈。
克萊恩試了下空槍,裝好五發子彈,將左輪塞入了早就買好的腋下槍袋里,然后收拾起剩余的子彈,抬頭望向卡斯帕斯,斟酌著說道:
“如果我想雇傭一個厲害的保鏢,該找誰?”
“非常厲害,超越了人類極限的那種。”
卡斯帕斯揉了揉自己發紅的大鼻子,目光一下變得森冷。
他認真審視了克萊恩兩分鐘,用沉默的態度制造著駭人的壓迫感:
“我可以幫你問一下,但不保證會有人接這個任務。”
似乎認識不止一位非凡者啊…克萊恩上翹嘴角道:
“不管結果是什么,請允許我預先表達我的感謝。”
卡斯帕斯收起桌球臺上的鈔票,再次走出了這里,足足十分鐘后,他才返回房間,而克萊恩已無聊地喝完了那一大杯南威爾啤酒。
“他想見一見你,然后再做決定。”卡斯帕斯沉聲說道。
“沒有問題,換做是我,也要先評估任務的難度。”克萊恩微笑頷首。
他跟在走路艱難的卡斯帕斯后面,穿過擁擠的拳擊臺側方,進入了酒吧靠廚房的位置。
卡斯帕斯忽然頓步,輕敲起一扇門,等到允許后,領著克萊恩推門而入。
這是一間紙牌室,里面有十幾個人在玩德州撲克。
看到卡斯帕斯和克萊恩進來,一個穿白襯衣黑馬甲的男子緩慢站起,打牌的其他人則都停止了動作,沒一個發出聲音。
一眼掃過,克萊恩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
他發現除開站起的那位男子,其余牌客都有種難以言喻的詭異味道,他們臉色蒼白,眼神宛若野獸。
輕叩左邊牙齒兩下,克萊恩悄然開啟了靈視。
他的肌肉霍然緊繃,險些無法控制住自身的表情,因為那些牌客的氣場顏色都為深黑!
這說明打牌的十幾個人里面,除了起身的那位男子,其余都是死人!
不,不是單純的死人,死人沒有氣場顏色!
這都是活尸!
腐爛的感覺撲面而來,白襯衣黑馬甲的男子走到了克萊恩的面前。
他的臉色同樣蒼白,眼神里仿佛藏著濃濃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