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女神同行,教堂內原本懸掛著的“尸體”們顯得格外安靜,沒有上一次艾布納經過這里時的“合唱”。
它們甚至都在努力轉動著自己的身體,想要讓自己的“正面”避開女神的方向。
“恐懼的女皇”啊…見此,艾布納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便沿著熟悉的道路,一步一步來到教堂深處的漆黑圣壇前。
將目光投向圣壇斜后方的位置,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盤坐在那里的頭發如同夜幕般漆黑的英俊男子——阿爾文·亞伯拉罕。
不過不同于上一次,在已經晉升為“洞悉者”的艾布納眼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圣壇上的“天之母親”雕像延伸出了一條條無形的觸手,將阿爾文的身體牢牢鎖住。
“難怪我上次利用操縱‘骨龍’的方法與阿爾文‘精神同調’后,雖然能短暫使用他的能力,卻無法移動分毫…原來他被女神綁得嚴嚴實實啊!”
艾布納在心里吐槽了幾句,然后轉過身看向了旁邊的女神。
女神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頷首,接著也不見祂有任何動作,那些捆綁著阿爾文身體的無形觸手就縮回了雕像之內。
“可以了。”女神輕聲說道。
祂的嗓音柔和,短短幾個單詞,卻如同在哼唱一首小夜曲。
由于早就做好了準備,艾布納也不耽擱時間,直接取出各種材料布置在“漫游者”阿爾文身體周圍,為即將施展的“阿爾文復蘇術”提供輔助。
——“阿爾文復蘇術”是艾布納為那個經過多代自己努力,最終完善的秘術取的名字。
待做完這些后,艾布納又休息了十幾分鐘,恢復了下消耗的靈性,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佳。
直到這時,他才溝通自身的“白塔”空間,在其中架構起秘術的結構,并釋放了出來。
只見一道熾烈的光芒在艾布納的食指尖處凝聚,然后正直射向了阿爾文·亞伯拉罕的眉心位置。
下一刻,一塊如同星空般璀璨的細長石頭在阿爾文的眉心顯現,宛如開了“天眼”一般。
那就是阿爾文死后凝聚出的“靈魂石”,也是復活的關鍵。
與此同時,艾布納用靈性溝通“阿爾文的答題迷宮”,將在“夢境迷宮塔”第一層時從“查拉圖”那里“購買”到的復活“奇跡”施放了出來,與“靈魂石”相結合,也讓只有“框架”的秘術瞬間成型,開始發揮作用。
回溯重啟過程,溝通“永暗之河”,復活,成為分身…
一切都是那么順利,可就當步驟來到最后的精神同調之時,艾布納的心靈世界里卻響起了一聲嘆息:
“你沒有用‘竊取’來占據我的命運…不怕我們不斷‘重啟’的源頭,那位‘幸運之神’借此復蘇嗎?”
艾布納對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沒有半點奇怪,他也將意識投入到心靈島嶼中,看著眼前那道只具現出輪廓的模糊身影,笑著道:
“想要占據命運,也不是非得‘竊取’不可,不是嗎?‘放牧’和‘馴獸’到了高序列,也有同樣的效果。”
那道身影聞言也笑道:“原來如此…我的謀劃被完全看穿了啊…是因為那只虛幻的‘全知之眼’嗎?那確實是我當時沒有考慮到的因素。”
艾布納搖搖頭道:“也不全是,你我本就是同一個人,哪會不了解自己?
“雖然你故意將‘竊取’的提示藏得很深,想要借此讓我覺得你只是不甘心,在故意給我制造麻煩,讓我忽略掉‘竊取’命運的危險性…
“但以我對自己的了解,如果我真的無路可走,雖然可能進行一些惡作劇,但其實并不會將那么重要的消息藏得如此深…畢竟那真的可能不被注意到。
“呵呵,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之所以將‘阿爾文的答題迷宮’最高級別的權限設定成只有你同意才能獲得,就是因為你將后手藏在迷宮最高權限才能使用的功能里了吧?
“另外,也并不是只有我對此懷疑…在我前面的丹尼特·緹尼科爾應該同樣看穿了你的計劃。
“雖然他進行‘混沌海’實驗原因的相關記憶缺失,但那個實驗哪怕更多的是依靠污染來對抗污染,但其實也有以‘三首圣堂’和‘織夢人’能力編織出的分身人格,對抗,甚至占據主人格命運的目的在。
“雖然結果不算成功,但我現在面對的也不是明顯有著舊日位格的‘未知’。”
那道模糊的身影沉默了幾秒,恍然道:“原來是這樣…果然,只有我才會了解我自己啊!難怪你將那個秘術叫作‘阿爾文復蘇術’…這就是專門為我準備的秘術啊!”
感慨過后,他繼續道:“你我,甚至包括‘幸運之神’在內,本就是一個人,算計、爭斗也只是為了誰占主導而已…最終的目標還是為了‘未知’里沉睡的那一位…
“現在,我的一切都交給你了!”
說完,他灑然一笑,就此消失不見。
而艾布納也在這一刻觸及了阿爾文在“未知之地”中留下的烙印,大量的記憶開始順著他的精神涌了進來。
猝不及防的他頓時陷入了記憶的“洪流”中。
第五紀初,一個一千多年后才會開啟工業革命的時代。
未來的工業之都,魯恩第二大城市康斯頓,此時還只是一座間海沿岸的小鎮,絲毫不引人注意。
小鎮外的一棟莊園內,十幾位亞伯拉罕家族的成員正拿著各種各樣的封印物嚴陣以待,緊張地看著莊園二樓的某個房間。
在那里,亞伯拉罕家族近年來唯一一位“記錄官”,正在調配魔藥,準備晉升序列5“旅行家”。
而此時,那個房間內的年輕“記錄官”也確實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依靠家族祖輩們留下的坐標成功進行了定位,沒讓自己在遨游靈界時迷失。
但就在他意識回歸,即將完成晉升的最后一步時,耳邊卻傳來了熟悉卻又令人瘋狂的囈語。
“偏偏在這個時候!”年輕人眼中流出血淚,不甘地低吼一聲,但他的精神依舊無法控制地走向了衰亡,身體也發生異變,有了幾分怪物的模樣。
就在他抵達失控的臨界點,精神趨于徹底瘋狂,生死“未知”的時候,他原本血紅的眼睛內卻突然爆發出“純白”的光芒。
緊接著,他的狀態迅速變好,囈語也隨之消失,就連已經開始異變的身體也恢復了原狀。
只是此時的他眼睛里透露出些許迷茫,喃喃自語道:“我是誰?
“哦,是了…我是劉博,也是亞伯拉罕家族的阿爾文,還是未來的…艾布納!
“呵,我剛才還說,如果真的沒有希望,我最多弄些惡作劇惡心一下后來者…結果你立刻就在記憶傳承上做了手腳,把我的話兌現了啊?
“該說不愧是我嗎?”
艾布納吐槽了幾句,然后左右看了看,恍然道:“這應該是阿爾文剛穿越時的場景…他這是一來就白得了序列5層次的實力?
“既沒有直接觸碰莉莉絲和女神口中序列3的門檻,又在初期就有足夠自保的實力,還真是好命啊!
“難怪女神那么看重他…只不過,女神當時應該也不知道序列3會被‘未知’起床檢查的事…
“另外,現在是怎么個情況?不是在接收阿爾文的記憶嗎?可我既然覺醒了自己的意識,就算在這個記憶世界里活動,也不會按照他的‘人生’走啊?”
思索了一陣,艾布納直接“傳送”到了莊園外,想要看看具體是什么情況。
他先是找到亞伯拉罕家族的族長,想要和他說說自己成功晉升的事,順便試著討要幾件家族的封印物。
但那位手持《惡魔之畫》的族長面對艾布納的問題,卻不回答,只反復說著一些“他是家族的希望”“先祖保佑他能成功”之類的話。
對此,艾布納有著很強的既視感,心里也有了些猜測。
接著,他試著“傳送”去貝克蘭德,卻沒有成功,因此不得不只對康斯頓小鎮附近進行了詳細觀察。
“人們都在重復著手頭的事…
“時間自始至終不變…
“與對方交談的時候,只有來來回回幾句對話…
“使用任何手段都無法對這個狀態的人們造成傷害…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這就是個0自由度的rpg游戲啊!
“我不推進‘劇情’,npc們就只有那點互動了…甚至連大部分‘地圖’都不開放!
“而最麻煩的是,沒有絲毫任務提示…完全不知道該去哪里觸發‘劇情’…
“這種記憶傳承的模式…不愧是我能想到的損招啊!”
艾布納對自己的“惡劣”性格深惡痛絕地批判了幾句后,才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自語道:“雖然作為阿爾文,沒法使用‘洞悉’,但還好我有‘掛’!”
話音未落,虛幻的“全知之眼”與“命運之輪”唯一性的力量同時降臨,艾布納的眼前也出現了一行簡略的文字:
“將裝過魔藥的容器收拾好…”
不知過了多久之后。
夜之國,迷霧小鎮中央教堂內的圣壇前。
艾布納和阿爾文同時睜開了眼睛,然后一起轉頭,望向了站在雕像下,且與雕像長得一模一樣女神。
“阿爾文,還是艾布納?”女神輕啟嘴唇,平靜問道。
“艾布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