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虛無

　　“你不會真的已經分不清幻想和現實了吧？”金云看著呂陽好半天，終于不哭了，臉上的神情卻是更加的絕望了。

　　“幻想，現實…我一直都沒有怎么分清，你能告訴我什么才是現實、什么才是幻想嗎？”呂陽接著向金云問了一下。

　　就算風馬牛不相及，他也只能不停地問下去，直到雙方能理解對方的意思為止。

　　“你過來。”金云把呂陽引到了臥室的舊電腦邊，讓他在電腦桌前坐了下來，然后打開了電腦。

　　呂陽在金云科技見識過很多種型號的未來科技電腦，對面前這個破電腦能出現什么驚喜…實在沒怎么指望，不過他仍然很耐心地坐在電腦前，等著那電腦象老牛拉破車一樣地啟動，聽著硬盤發出很恐怖的吱吱聲，緩慢地進入了電腦桌面。

　　“你都不記得了？你每天做的事情？”電腦進入桌面之后，金云問了呂陽一句。

　　呂陽搖了搖頭，他當然不知道金云這么做到底是想說明什么，但他決定耐心地等待結果，只要金云愿意說，他和她之間風馬牛的話題終究會合到一塊兒去的。

　　金云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雙擊了打開電腦桌面上‘我的文檔’。

　　在我的文檔之中，赫然出現了一個名稱為‘金云科技’的文件夾！

　　這下呂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了，他舀過鼠標，雙擊了‘金云科技’的文件夾。

　　里面出現了很多文檔。

　　有大綱、文稿1、文稿2、文稿3、文稿4等等…

　　都是word文檔。

　　呂陽下意識地打開了文稿1，里面是大篇大篇的文字。

　　一行一行地讀著這些文字，呂陽越來越心驚起來，甚至身上冷汗直冒。

　　“這是什么東西？”

　　在讀了幾分鐘之后，呂陽停了下來，回頭問了金云一句。

　　“這些，全都是你這一年來，每天坐在電腦前。用鍵盤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金云的身體明顯有些顫抖，顯然是被呂陽的神情給嚇的。

　　小狗陽陽一直在金云和呂陽的腳邊蹭來蹭去，有時候還過來抓撲上幾下，讓金云有些心煩。她把它拎起來丟去了陽臺上，然后關上了陽臺的門。

　　呂陽繼續閱讀著電腦里的文稿，從文稿1到文稿2再到文稿3、文稿4…接近幾百萬字的內容…正常情況下，他是不可能閱讀得那么快，但是，很多地方他都跳躍了過去，因為…沒有必要那么細看。

　　這里所有的文稿。所記載的事情，就是他在詭域里的經歷。

　　從伊依撿拾到那臺ipad2開始，到青苑小區誅殺扁擔、驢頭鎮外偶遇柳慧到加油站詭域、死亡殺手挾持伊雅、再到驢頭山詭域、金達詭域…一個接著一個，讓記憶如同四處漫溢的流水一般，一點一點地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一切，就是他的記憶，他所經歷的一切，所以。他不需要細看，只需要大致地翻過，就知道里面所描述的內容是什么。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金云向呂陽講述了起來。

　　“我們兩個，是大學同班同學，那時候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交集…”

　　“大概是在三年前吧？一次同學聚會上，我們再次相遇了…”

　　“那些混得風生水起的同學聚在一起，談著生意、談著官場、談著房子、孩子和汽車…而我們這些少數混得很不如意的，只有在一邊聽著的份…”

　　“我既沒有容貌，也沒有工作能力，一直靠著姐姐的關系，在一些小公司里打工，舀著很少的工資…”

　　“我曾經嫁過人。因為無法生育被拋棄，后來的感情生活也一直不太如意，所以一直單身…”

　　“你也混得很不如意，和我一樣離異過，一樣變成了單身，但你并沒有對生活失望。你的眼中始終閃爍著一種獨特的光彩，我看得出，你仍然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我不知道你的信心從何而來，但那一刻，我真的被你吸引住了，當他們聚攏在一起交談的時候，我和你也開始了交談，只是…那時候主要是你在說，我在聽…”

　　“你后來談到你在寫小說，你還說讓我不要告訴其他人這件事，因為，你還沒有成名，你在一般情況下很羞于向人提及此事…”

　　“但是，你提到了你寫的書，我這才發現，我曾經是你的一位讀者…”

　　“這個發現，讓你很興奮，我也很激動，那一夜，同學會結束，同學們分開之后，我們倆在街邊燒烤攤那里整整坐了一夜…”

　　“聊人生、聊你的小說、聊這些年的際遇、除感情生活的不如意，什么話題都聊…”

　　“你喝多了酒，對我說你遲早會成為享譽世界的名作家，還是大師級的…”

　　“我相信你，因為我看過你的作品，而且我也喜歡文學，但從來沒想過要自己動手寫小說…”

　　“在你的鼓勵下，我也利用業余時間開始了創作…”

　　“但是，和你寫的東西不一樣，我寫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人看…”

　　“半年后，我再次失業了。”

　　“姐姐答應幫我找工作，但我拒絕了。”

　　“因為你邀請我和你一起進行創作…”

　　“你向我講述網絡小說世界里的那些奇跡，那些年收入幾千萬的大作家，他們和你都在同一家網站寫字…”

　　“你說你遲早會成為和他們一樣璀璨在天際的明星…”

　　“我搬進了你的租屋，和你一起憧憬未來、一起喝酒、一起瘋狂、一起為小說構思、為了情節發展和角色性格而爭執…”

　　“但是…事情并沒有象你對我許諾的那樣發展，和你在一起一年多了，你仍然還是那個默默無聞、無法出頭的仆街寫手，甚至大多數時候連生活都無以為繼…”

　　“后來我慢慢發現了，你的性格有很大的缺陷、偏執而倔犟，聽不進任何意見…你根本就不適合這個行當…”

　　“你也發現了我并不象你原本認為的那么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我希望我自己能溫柔如依依、美麗如伊雅、智慧勝周玲、冷靜若熙真、隨性似茵茵、依賴象小慧…”

　　“這些人物，都是我幫你創造出來的…”

　　“但事實上，這兩年多的相處中。我在你心中，已逐漸成為了潑婦的代名詞…”

　　“一年前，你開始了這本書的創作，你和往常一樣。很堅定地對我說，這本書一定會成功…但是，我已經看不到你眼中那種光彩了…”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想離開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最后還是留了下來…”

　　“我只是想最后幫你一次…”

　　“這一年來，你完全沉浸在了你的故事里…你說這是為了小說的創作…”

　　“可我發現…你好象已經迷失了。逐漸無法分清楚現實與幻想…而且你似乎正在失去對現實的記憶…”

　　“我一直以為你是為了創作小說才會如此，所以，我仍然陪著你一起幻想，一起瘋狂…”

　　“直到我發現你已經徹底地迷失在了你的幻想世界之中，把幻想當成了現實，把現實當成了虛無…我才知道問題嚴重了…”

　　“我發現自己勸不了你，不得不向你提出離開…但你不讓我離開，你說你希望我陪著你。共同完成這最后一部作品之后再離開…”

　　“我沒辦法再陪著你一起耗下去了…我沒辦法頂住父母姐姐那邊的壓力…”

　　“我們一年老似一年，沒有孩子、沒有房子、什么都沒有…未來該怎么堅持？你還想騙我…但是…現在你已經連自己都騙不下去了啊…”

　　“陽陽，放棄吧…”

　　看著伏在桌上已然泣不成聲的金云。呂陽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都什么和什么啊？

　　我是一名寫網絡小說的仆街寫手？

　　以前我所有的經歷，只是一個精神錯亂者胡思亂想的結果？

　　扯什么淡！？

　　我呂陽就算再不濟，扛麻袋也可以養活自己，再怎么著也不會犯賤去寫什么鳥逼小說吧？

　　“小云，這一切不是真的，聽我說，你所認為的一切，其實，是有人修改或者重寫了你的記憶，讓你認為是這樣子的。這里。不是現實世界，而是一個…陷阱…為了讓你我相信，把你我困在了這里，其實…剛才如果不是你攔著，我從那樓頂跳下去，就可以從這里脫離出去了。進入下一個世界，或者更高層級的世界里去。”呂陽向金云解釋了一下。

　　不管她聽不聽得懂，該說的話是一定要說的。

　　金云抬起頭來看著呂陽，不哭了，眼中連絕望的神情都消失了，她似乎已經找不到什么可以向呂陽說的話了。

　　剩下的，只有悲哀。

　　“小云，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的，我是昨天夜里才穿越過來的，在來這里之前的那個世界里，我是一個植物人，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呂陽接著向金云講了下去。

　　“這整個世界，或者說…多重世界，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詭域，它想困住我們、迷惑我們，只是，我已經找到了對付它的辦法！它是不可能得逞的！遲早有一天，我那無比堅強的意志會破壞掉這一切所有的規則，尋找到幕后真正的真相！”呂陽握著拳頭，很堅定地和金云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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