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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心思

  從薩利爾辦公室出來以后,顧楫被袁子欽又叫到他辦公室坐了一會,兩人關起門來不知道在里面都說了點什么。

  過了好一會,顧楫才從袁子欽辦公室出來,到了政治部以后叫上老洪開車去別墅接白曼彤。汪翻譯家里鬧出來的事,顧楫已經知道了。巡捕房里關進去兩個人,必須要和他匯報的。給他兩暫定的罪名是“尋釁滋事”,雖然是個名義上的罪名,卻也沒冤枉了汪鳳和何兆清他兩。

  聽說了汪素那里發生的事情,顧楫到是沒覺得汪素那里給自己惹了不必要的麻煩,只是從心里同情汪素。“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汪翻譯有汪翻譯的苦惱,而他有他的心思。

  現在這幾個人里心情最愉快的除了任連生應該就是白曼彤了。任連生收了一套公寓安頓他的張廚娘,顧楫是同意的。

  在他那個年代看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雖然顧楫自己是留過洋的,從心里并不怎么看重這一套。否則的話,已經30歲的他,在當時孩子應該都有好幾個了。

  只不過,老任的原配不能生育,而壯碩的張廚娘和他在一起沒多久就有了喜,這對于年近40的任連生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喜訊。

  所以,既然老任現在已經成為了自己的心腹,這個方便自然是要給的。將心比心,在這個年齡上還有了子嗣傳承的希望,無異于是老來得子。

  更何況,現在他們接收的所有不動產,都是老任一點點敲打出來的。老任這種人,以前就是習慣了敲竹杠拿黑錢,如果要在里面做點手腳,假公濟私原本有很多種辦法,只不過目前來看,這一次他非常規矩,毫無隱瞞的把所有收獲都進行了匯報和登記。

  蒙索洛夫手下大一點的頭目流氓就有10來個,下面追隨的小流氓有上百。當然那些小流氓也不是個個都有油水,大多數都只是跟著他混一條活路。

  車站襲擊放開毒氣,那一次就死了好幾十。他逃到川沙時帶走的也不過只有二十來個,現在沒一個還活著。老任現在就在弄清楚這些名單,然后再勘驗這些人名下的財產。

  查了以后才知道,居然這幾天已經發現了幾處被其他流氓強占的房產。大流氓很久不在了,小流氓躍躍欲試鳩占鵲巢,有的惡劣的把人家媳婦和情婦也一并接收了。

  這時候刀疤就在老任的指揮下出面了,刀疤前腳上門進行威脅,老任后腳帶人把人抓到巡捕房關押,有事沒事一進去總能查出點事。

  只不過顧楫給老任定了規矩,那些已經死掉的白俄黑幫,若是在上海還有家人的,房產有家屬居住就不要強行搜刮了,若是現在的住宅太過奢侈就給他們騰換,以大換小,以奢入簡,只是不至于叫人家流落街頭。

  該接手的自然不能手軟,這些家財原本的來歷就是充滿了血腥和黑暗。況且對這些白俄吸血鬼,顧楫原本就沒一點好感。作為難民來到上海,還不知好歹繼續作惡,怎么對他們都不為過。只不過,在方法和方式上他還是認為不至于讓人走投無路。

  這幾天白俄聚集區正在騰籠換鳥,原本住大宅子的按照人口比例,重新分配。刀疤那里能用的人,以大別墅為核心,隱隱散落居住。以便調遣人手和統一管理。當然只涉及蒙索洛夫原本手下的那些流氓,至于其他規規矩矩的白俄良民,自然是一點沒有收到打擾。

  但是那個張廚娘不適合在巡捕房繼續幫廚了,顧楫關照老任讓她從今天起就不用來了,辭了這份工。女人嘴快,現在的生活對她來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哪一天藏不住話在巡捕房里漏出一點什么,對他們幾個來說都很不好辦。

  而且老任畢竟現在已經是探員,未來可能還要升遷,在巡捕房里和廚娘搞起了婚外情,這事傳開了不好說,更不好聽。還要不要做人了?巡捕房的風氣還怎么整肅?傳到上司耳朵里,這不是讓捕房成了藏污納垢之地,成何體統?

  而且那個張廚娘原本就有兩個孩子,之前都是在放養。現在又懷著身子,不如叫老任把她養了起來。從前段時間接手蒙索洛夫的財富里,讓汪翻譯給他支取了一部分,算是家外弄了個家。

  籠絡人心這一套顧楫沒學過,只不過是把現在這些人都當做兄弟朋友相處。交往到這個程度,老任就算不是他的手下,他也會盡量幫忙。這不是在玩心術,而原本就是他的性格。

  至于白曼彤,顧楫怎么會不知道她的心意?從很早前,白曼彤就一直沒有在兩人的感情上怯懦過。他們之間,畏縮避讓不敢直面的恰恰是他自己。

  顧楫其實不是一個怯懦沒有主見的人,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個果斷堅毅甚至很是自負的這么一個人。他會聽別人說,看別人做,而自己往往沉默寡言,在看和聽的過程里形成自己的判斷。然后在做決定的時候他從不遲疑,通常都是一往無前。

  只不過面對感情,尤其是這段牽扯三方家庭的臉面,夾雜著已經犧牲的同窗戰友和他的未婚妻…

  死人是無法戰勝和跨越的。如果戰友還活著,什么還都好說,起碼可以商量。更何況原本指腹為婚的兩人誰看誰都沒那意思。

  只不過現在死人不會說話。而活人往往都要做給死人看,也不管人家在天上還是地下愿不愿意。只要一句“人死為大!”就足以堵住別人的嘴。

  顧楫到是知道他那個已經故去的同窗戰友張業臚,如果還活著則完全不會介意。甚至某種程度上還會非常高興看到他和白曼彤走在一起。

  只不過張業臚再也沒辦法出來說些什么,那么這樣的話,自己將要面對的是所有的同學和朋友。這種事很難不被人議論,好同學,過命的戰友交情,結果搶了人家的未亡人?

  而且在南京,三個家庭,白、顧、張,都是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就算白家現在退出政界,在南京也是家風和名望都非常值得別人稱道的家族。

  要是白曼彤做出這樣的事,別人會怎么說,怎么看?一個女人有了婚約,就算是過幾年改嫁,也不能和自己男人生前的同學攪合在一起吧?

  更何況顧楫和張業臚兩家,都在南京政府擔任要職,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無疑是個天大的丑聞。

  以張家的角度來看,“世界上的女人死絕了嗎?你顧家的小子非要娶我家少爺的未亡人?人都不在了,原本就是家族的一大損失,你們這是欺負死人不夠還欺負他們張家沒人嗎?”

  而顧家自然也有這樣的想法。顧楫是留洋回來又進了軍校,堪稱是能文能武。家世,相貌、學歷無一不差。為什么去找白家的姑娘?雖然是還沒過門,這已經可以算是新寡了,難聽點說克夫都說的過去。

  所以,顧楫又能怎么辦?在南京時出門就能遇到同學,聚會時說的最多的也是犧牲的那些戰友,張業臚自然是要被時常提及的。每當那個時候,他就自覺心里有鬼,表面不動聲色敷衍著話題,心里卻備受煎熬如坐針氈。

  所以,面對坦誠和勇敢明媚的白曼彤他選擇了退縮和回避。甚至于因為長期的壓抑和逃避,這件事情已經隱隱成了壓制他的一塊心病。

  生活中確實有這樣的男人,在感情和內心的道德律中間搖擺不定,哪個也不想舍棄,卻給所有相關的人包括他自己帶來痛苦。他的痛苦是真實的,他的感情也是真實的。只是他在生活中無法象在戰場上那般決斷。

  他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決心,完全可以和白曼彤沒有絲毫的聯系。在離開南京以后,在上海收到白曼彤的來信,他猶豫緊張,遲疑著要不要打開。

  在看完來信以后,又懷著同樣的心情掙扎著是不是要回信。再然后寄出回信以后,白曼彤那邊要是因為什么緣故,晚了回信,他又會抓心撓肺的思慮著怎么還沒信過來…

  這一次,白曼彤借著學習培訓的機會來到上海,并且和他表明了態度不會再回南京。他心里的高興是大于其他復雜情緒的。

  在上海脫離了南京的復雜社交環境和家庭,他確實覺得在這里感受到的制約少了很多。而且白曼彤并不是在上海什么都不做無所事事,她準備開設診所,無疑是個很好的的借口。

  上海的外國大夫很多,他們帶來的是先進的西醫技術,尤其是外科。西醫的手術治療,在歷來以中醫為主的中國來說,雖然可怖,卻無異于神乎其技。開膛破腹卻不是為了取人性命,相反在這種看來極其殘忍的治療方法之下卻活人無數。

  白曼彤雖然也懂一些西醫藥理,卻只限于皮毛,她們白家一直是走著最正統的中醫診療之路,白曼彤現在是希望在上海學習西醫,然后嘗試中西藥結合,互相取長補短,將中醫和西醫結合起來,發揚光大,懸壺濟世。

  她這個想法,在南京的條件和上海就沒法比了。首先上海兩個租界里,外國人更多,而很多醫院里都是英法等國本土來的醫生,醫術非常精湛和先進。

  哪怕是租界里開設私人診所的白俄和猶太醫生,很多都是在原本的國家鼎鼎有名,在醫學界上算是專家的名醫,租界里就不是一個兩個。

  可以說只要有錢,在當時的上海,完全可以享受到和歐美國家同步的醫療技術和手段,而且最先進的醫療設備租界里都有。

  因為那些在租界任職的英法官員都不是尋常人物,在本土就是達官貴人,沒有一個不是貴族身份。他們要攜帶家眷遠渡重洋來中國就任,沒有一個完善的醫療設施和保障,是根本不會來的。

  更何況那些教會要到中國傳教,本著仁慈和圣光普照的原則,都會派遣精通醫術的修女和修士來到中國。先是免費治病救人然后再傳道洗腦,還有什么比這更有說服力的?

  所以顧楫也支持白曼彤在上海開設診所,而且在法租界他可以在很多方面給與照顧。比如申領法租界認可的行醫執照,白曼彤原本就有民國的執照,他只要找人去換一張法租界認可的就可以了。

  另外就是找診所地址,他去接白曼彤就是讓老洪帶著一起去看看他們說的那個白俄診所,如果地方真的合適,那就讓白曼彤先搬過去,他感覺白曼彤不大愿意和別人住在一起。

  這方面他有點奇怪,白曼彤不是個安于享受的人。以前在南京郊外的草堂里,她也是住在一間很普通的宿舍里,和別的醫護沒有區別。甚至于,所謂的宿舍就是病房而已,撤掉一些必須的家具,完全就是一間普通病房。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當做白曼彤開設診所的愿望非常急迫。找到地方后急于住進去,緊鑼密鼓的想把診所開設起來。

  其實他是沒猜到白曼彤的心思。現在雖然是一棟氣派的別墅洋房,她一個人獨占整個樓上,但是進進出出怎么會方便?白曼彤來上海又不是真的只是來培訓,只需要找個地方落腳而已。

  她的心思完全在顧楫身上,如果和老洪夫婦住在一起,以后和顧楫之間的來往走動,必然要受到影響。對她來說,住哪都差不多,在南京她都不怎么住在那個祖宅里,相反還喜歡自在的住在簡陋的草堂宿舍。

  白曼彤認為,如果以后一直就這么和老洪夫妻住在一起,恐怕顧楫是不好意思到她這里來拜訪的。偶爾一次兩次或許還行,肯定不會頻繁來訪,那她來上海的目的豈非無緣無故就損失了大半?

  她要找的前店后院的診所,就是圖個方便,把診所和自己的居住都解決了,24小時都在那個地方,顧楫無論什么時候想找她,都知道去哪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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