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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外快

  “明天我幫你去接,幾點鐘到上海?你告訴我名字就行。”

  汪素不知從哪弄來一瓶蜂蜜,在給顧楫兌著蜂蜜水。

  “那辛苦你了,汪翻譯。”

  “明天下午南京到上海的車,我的朋友叫白曼彤,白色的白…”

  顧楫也只有讓別人幫忙去接,汪素去比較合適,畢竟是女的,讓老洪他們去就有點不合適了。

  過了一會老洪和任連生帶著一個飯館的伙計,拎著兩個提盒進了病房。原來兩人找了一家飯館,炒了幾個菜,又切了一些熟菜,直接讓館子里的伙計,把菜送到病房來了。

  老洪從隔壁空病房,搬了一張床板擱在凳子上,把酒菜往上一鋪,居然也有模有樣,成了一桌酒席。

老洪和任連生剛招呼汪素坐下,門外汪蘭扶著阿廖沙進了病房,后面還跟著警衛看著  。原來阿廖沙這幾天和汪蘭混的有點熟,令人通過簡單的英文居然交流的還不錯。汪蘭的英語底子是她姐姐教他的,日常會話是夠用了。

  這幾天汪蘭告訴了阿廖沙,是她姐姐和顧探長救了他的命。有人來醫院殺他,是自己姐姐和顧哥哥正好到醫院才把他救了下來,而他兩自己差點送了命。

  阿廖沙一出現,老洪立刻面色不虞,把筷子重重放了下去,當初為了擒獲他可是折損了不少人手。

  只是阿廖沙也不在意他,看著顧楫和汪素和他們說了聲“謝謝。”

  顧楫和汪素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感謝他們什么。還是汪蘭說道:“阿廖沙叔叔是謝謝你們救了他。”

  顧楫這才明白怎么回事,笑著和阿廖沙說:“我現在這身體是不能喝酒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喝,能喝就做下來一起喝點。”

  汪素看阿廖沙沒聽明白,用俄語又給他翻譯了一遍,結果還沒等阿廖沙說話,她自己到沖著顧楫嚷了起來,“他是傷的肺,一旦嗆著就麻煩了,顧探長,你盡出什么餿主意?”

  結果阿廖沙一看到有酒,頓時眉開眼笑,一屁股坐在床沿不肯走了。俄羅斯人都是酒鬼,尤其喜歡烈酒,而老洪就是買的一罐“杏花村”,起碼有五斤。

  顧楫今天退燒,一醒過來就看到幾個好同事都在,心情極好。嘻嘻笑著說,“咱兩掉河里都沒淹死,他在醫院里還能嗆死?”

  “老任,給阿廖沙倒上。”

  顧楫說完,又讓汪蘭過來,讓她給自己拿一塊鹵牛肉,結果汪蘭遞給他,他讓汪蘭自己吃。他剛醒,對這些葷腥還不能適應。

  其實阿廖沙對顧楫和任連生都隱隱有點印象,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要是知道顧楫就是吊在窗口把他送進醫院來的那個人,大概心情也沒現在這么好。

  而任連生現在多少有點心虛,就是他一路跟蹤把阿廖沙定位,從而對他進行了圍捕。

  反而是老洪,一看阿廖沙坐下來,也不廢話,直接用茶盅大的杯子和他碰杯,想在酒桌上出一口惡氣。結果他一杯喝下去,阿廖沙皺著眉頭也喝了下去。

  老洪一看,這老毛子可以啊,接著又倒了一杯,又是一口干了。阿廖沙看看他,苦著臉也是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問汪素:“中國人喝酒都這樣嗎?”

  “我不知道,可能不是都這樣吧…”

  汪素也沒法說什么。那個杯子一杯起碼二兩,兩杯就是四兩酒下肚了。

  汪蘭看著阿廖沙喝了兩杯酒還沒吃菜,趕緊給他遞了一塊牛肉,讓他壓壓酒。這種喝酒場面老任那酒量根本不敢插嘴,自己弄個小酒杯咂地喝一口。

  “慢點喝,阿廖沙這傷還沒好透,汪翻譯,看好他,最多4杯!”

  顧楫定了基調,就算4杯一般酒量的人也吃不消了。

  “對了,老洪,能找個公寓嗎?明天要從南京來個朋友,早就讓我幫她在上海找個公寓,前段時間忙忘了。”

  “要什么樣的?”

  老洪吃了一口菜問道。

  “我也不清楚,朋友是個女醫生,找一間干凈點安全點的就差不多了。”

  顧楫想了想說道。

  “這事好辦,其實我有個事想和顧探長說,正好這里也都不是外人…”

  這是任連生插話了。

  “呃,老任,你說說看。”

  顧楫看著任連生說道。

  “小妹,乖,去幫叔叔把門關上。”

  任連生鬼鬼祟祟看了眼外面,讓汪蘭去關門,門外有巡捕在執勤。

  汪蘭到是勤快,聽了就應了一聲,跑到門口把門關上了。

  “咳,是這樣,今天這事,不管大家怎么想,出了這個門都不要說了…”

  任連生似乎在斟酌怎么開口。

  “不要賣關子,趕緊說!”

  洪明急脾氣,就見不得別人說話這樣。

  阿廖沙反正是聽不懂,和汪蘭做著剪刀石頭布的游戲,誰贏了吃一片鹵牛肉。他用不來筷子,干脆都是用手拿。

  “呃,是,是這樣的…”

  隨著任連生開口,在場的人才發現任連生說出來的這個事可真不算小事。

  眾所周知,法租界原先的白俄一霸蒙索洛夫已經被日本人干掉了。可是很多人都疏忽了,他名下在法租界還留有大量產業。

  那些經營場所暫且不去說,光是不動產就有好幾處。據任連生目前掌握的,在貝當路和辣斐德路以及霞飛路上都有他的房產。

  而且他可以肯定遠遠不止這些,不過需要他慢慢深挖了。

  貝當路上的一套洋房是西班牙建筑,一共三層,有個一畝多的花園,原本是給他的白俄姘頭住的。不過自從租界開始清掃蒙索洛夫勢力,那個姘頭已經跑了。

  辣斐德路上的是一棟英式石庫門公寓,上下兩層,四間屋,這里的地段也非常好,而且離巡捕房很近,走路幾分鐘就到了。

  霞飛路上的是一棟法式建筑,占地面積非常大,花園也有兩畝多地,裝修的猶如小皇宮,這里是原來蒙索洛夫的大本營,現在也是人去樓空。

  “嗯,那又怎么說?”

  顧楫聽完了任連生說的,一時沒明白過來。

  “嗨,顧探長,你這就洋盤了,老任的意思是…”

  老洪不收青幫紅包那是不想和他們沆瀣一氣,并不代表他傻。任連生一說,他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蒙索洛夫現在已經伏誅,這些都算是無主產業。租界當局不沒收,那么私底下操作誰接收了就是誰的。

  原本蒙索洛夫手下那些流氓,現在死傷殆盡。就算還有部分白俄壞分子,那也是之前邊緣分子,不入流的小混混。

  所以,如果此刻他們出面讓人接收,基本上白道黑道沒人會來找麻煩。都是內部人,找個機會把手續過戶應該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從老洪這里來說,占掉蒙索洛夫的產業他沒心理負擔。這種人的產業原本就是壓榨來的,他們不接管,自然有其他人動腦筋,不占白不占。

  顧楫沒說話,腦子里卻在考慮著房間里其他幾個人。

  老洪的處境他知道,手頭不寬裕,媳婦還一直有病,花銷頗大,靠著他的薪水維持的非常辛苦。而且從不受賄,處處蹩手蹩腳。

  任連生更別說了,以前就是個包探,靠著零打碎敲弄點油水,過的一直不是體面人的日子。而汪翻譯更是窘迫,住在哪個亭子間里,據說好幾口人都靠她養著。

  蒙索洛夫這些產業,他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當不知道是不可能的。擺在他面前就兩個選擇:一,匯報給上級,最終這些產業給法租界收回,分給法國人。二,不管不問,任由這些被下面其他人分了。

  選擇一,不可能。他對法國人沒有忠誠的義務。

  而且法國人的優渥待遇遠非他這些手下能及。薪水就相差10倍,福利方面更是懸殊巨大。那些法國人在中國人的土地上耀武揚威,好處就占的夠多了,顧楫不是他們法國人的孝子賢孫。

  選擇二,更不可能。蒙索洛夫的伏誅以及租界白俄黑幫的覆滅,可以說都是自己和這幾個手下一手促成的。說是拿命換來的也不為過,不可能讓別人撿了便宜。

  想到這里顧楫看了看眼光熱切的任連生問道:“老任,你應該有了打算,你來說,有什么打算。”

  任連生早就眼巴巴的等著顧楫問到他了,對老洪之前的搶答,他又十二分的不滿,就是這個北方大漢拳頭太大,他不敢流露出不滿而已。

  “顧探長,卑職是這么想的,要是讓你接手恐怕吃相太難看,而且名聲不好…”

  接下來,大家聽了任連生的一番勾畫,不得不佩服他老任市井鉆營這方面確實是有一套。

  他這次帶回來的刀疤,在他安排里起了重要作用。刀疤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不過沒有被蒙索洛夫看在眼里,不算正統黑幫流氓,之前一直算是個編外人員。

  但是刀疤在白俄聚集區里也是老人孩子看到也害怕的這么一個痞子。現在流氓頭子和骨干都斃命了,那么像刀疤這樣的壞分子,就可以脫穎而出。

  按照老任的說法是,白俄聚集區里一定要有個大流氓在。很多白道上解決不了的事,總是需要有個地下勢力去維系。

  就算不扶持刀疤,不用多久就會有新的黑道人物出來,到時候反而不被他們控制而麻煩。與其這樣,不如他們一手扶持刀疤上臺,取代蒙索洛夫的位置,那樣更便于他們管理掌握。

  而蒙索洛夫那些公開或者地下的產業,他們誰去接手都不好看,而且會有麻煩。不如就由刀疤去接手,他們在背后運用巡捕房的力量進行扶持。等刀疤站穩腳了,整個白俄區其實變相等于捏在他們手里,到時候的好處好久大得多了。

  這種好處不光是情報上的,還有經濟上的,更有政治上的,他們政治部幾個人等于也擁有了一個小勢力。

  老任一說完,老洪就拍了下床板,震得杯碟彈起,把任連生嚇的一哆嗦。

  “好哇,你個老任,沒想到你花花點子這么多,還以為你只知道吃張廚娘的豆腐…”

  “干!”

  說完老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個張春花是我老鄉,就離一條水溝…”

  一聽到張廚娘,任連生便面有得色,嘴上卻做著敷衍的解釋。

  “你們怎么看?”

  顧楫看著老洪和汪素問道,其實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老任都想的這么周全了,咱們也不能便宜別人了吧?”

  老洪想都沒想就說了。

  聽老洪說完,顧楫又看向汪素。

  “我,我沒看法,你們怎么說我都同意。”

  這個表態,符合汪素一貫的性格。

  “那既然要這么做,老任你得辛苦點。完整的詳細的清單弄一份出來,全面接手。哪怕那些不上臺面的賭場妓院,咱們看看哪些繼續經營,哪些徹底關閉。”

  “還有哪些白俄再摸一遍底細,查清楚有沒有領事館的特務,我覺得是有的,可疑分子立刻派人盯梢…”

  “同時,我們要…”

  接下來他們幾個邊喝邊聊,五斤的杏花村居然最后沒剩下多少,老洪都大舌頭了,而阿廖沙一點事情都沒有。

  阿廖沙是聽不懂他們說什么,和汪素兩姐妹說幾句,吃兩口菜,喝一口酒,顯然也十分愜意。

  他到上海第一天就倒了大霉,而且后來接連在生死線上徘徊,像今天這樣有酒有肉,無比平和的日子,對他來說相當難得。

  他心里有數,等自己差不多痊愈就要被送到監獄里去,之前自己殺了那么多租界警察,等待自己的極有可能是槍斃。

  最后他們定下來,明天上午汪素和任連生去看房子,給自己和白曼彤選一套,然后任連生派人打掃干凈。下午老洪陪汪素去車站接人,直接接到公寓,放下行李再來醫院。

  汪素聽到顧楫讓她也選一套公寓,心里有點激動,但還是覺得不能接受,萬般推辭。顧楫聽了后說:“汪翻譯,把你調你政治部沒多久,性命危險已經遇到幾次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個不用說了,就這么定了。”

  “老任,你…我知道你不會虧待你自己,你自己解決吧!”

  顧楫接著和老任說了一句。其實任連生最近也是幾次遇險,算他命大,也是屬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人,而且這個主意還是他出的。

  等到一切都商量的差不多,已經很晚了,法國看護進來催了幾次,大家才從病房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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