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島三郎看著天花板,小眼睛里原先自以為凌厲的眼神是徹底沒了。
此刻的他身體被牢牢固定,眼睛一會閉上一會睜開,只是眼神是渙散的,透出的是滿滿的絕望。
耳邊那個惡魔愉快地哼唱著他聽不懂的小曲,在屋子里來回忙活。
先前他以為自己被這個瘦長臉譏諷,是此生遭受到的最大侮辱。沒用多久,這個瘦長臉就讓他知道,自己是有多天真。
瘦長臉進來后,從表情里就知道自己聽得懂中國話。先是向他問話,問他從哪來,是不是日本人。
“對了,忘記你不能說話了,如果是呢,就點一記下巴。”
瘦長臉對自己的細心感到很滿意,說完還搓了搓手。
他北島三郎怎么會回答支那豬的問題?而且還長得這么丑,當然是沒有任何回應啦!
為此他甚至連脖子都不敢動一下,唯恐造成什么誤會就不好了。
當他以為這個瘦長臉會生氣的時候,卻看到他笑了。
那張討厭的面孔,居然再次湊近自己,從他嘴巴里噴出的唾沫都飛到了自己臉上,笑著說:”就是嘛,要是一問就說,多沒意思…“
然后就聽到他換衣服的聲音,接著聽到他開門出去,再進來的時候已經找了一件醫生的白大褂穿在身上。
隨后耳朵里只聽得見他嘴里一直哼著小曲,在自己脖子上墊了毛巾,開始往自己的鼻子里灌東西。
北島雖然不知道那個液體是什么,但是非常刺激鼻粘膜,嘴巴又被堵住,很快就嗆到他大小便都失禁。
但自己還是挺住了,這期間腦海里只能用大和民族的意志為自己打氣,“北島,你一定要挺住啊!”
瘦長臉顯然也是個固執的人,而且從他的表情和眼神來看,和自己的狀態恰恰相反,看上去他非常享受。
其實自己在鼻子灌水的時候,下意識里不知道點了多少次下巴,可他不知道是沒注意還是忽略了,完全沒有在意。
北島心里有些高興,還好自己的恥辱行為沒有造成什么誤會,只是一方面好像又有些遺憾。
接著這個瘦長臉又出去,叫了一個護工進來給自己清理之前排出的穢物。
等護工走后,他拿了把勺子遞到自己鼻子面前,雖然鼻粘膜剛剛遭受過反復的強烈刺激,還是可以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聞聞,別嫌棄,這是剛剛從你身體里出來的好東西,哪里有自己嫌棄自己的道理。”
瘦長臉說完這句話,他在北島此時的心里立刻從瘦長臉提升到了惡魔。
之前被固定的脖子上,嘴巴里被硬塞了一只小皮球,既能防止他咬舌還不能發出喊叫,而且還留有空隙,不至于窒息。
所以這兩天北島的嘴巴是閉合不了的,一直有口水順著嘴角流出來。
然后那個惡魔就用勺子往自己的嘴巴里灌那個惡心的東西,一勺又一勺…
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吃下去多少,只是正在絕食中的自己,后來腹中居然有了飽脹感。
當惡魔停下來,他以為總算熬過去的時候,耳朵里又聽見他自言自語地說:“剩下不多了,得省著點。”
接著自己腿上槍傷位置的紗布被他揭開,那張可憎的面孔又貼到自己眼前,笑瞇瞇地表情宛如魔鬼,說:
“傷口感染,就要生壞疽,一旦生了那東西,為了保命,就只能截肢。”
“截肢,你曉得伐?”
“就是用一把鋸子,像拉木頭一樣把你的腿呲呲地鋸開。”
然后北島就感到傷口一陣陣的冰涼,像是有什么東西涂抹在了上面。
“好了,你休息兩分鐘,我準備一下,然后我們來下一個。是我從老法師那學來的,就用過一次,希望你的表現比上次那個白俄要強一點。”
這次的準備時間比較長,遠遠超過北島心里估算的兩分鐘。
他只能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耳朵里傳出剪刀裁剪紙張和布匹的聲音。
北島到中國的時間很短,手上卻已經沾了十來條人命,參與綁架的次數更多。作為剛在井上先生手下效力的新人,他表現的非常積極,每次有任務都主動參加。
殺人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么了,虐殺中國人的事情他也沒少做。在他和同僚的眼里,這些支那人和豚犬沒有兩樣,甚至更加低劣。
被他們抓來的仇日分子,他親自斬下頭顱甚至開膛破腹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也正因為如此,同鄉小野才擔心他失去理智,自愿陪同他一起刺殺那個探員。
“好了,看看大小怎么樣。”
終于,惡魔停止了哼唱,走到他床邊和他說話。
“咦,你生了一雙豬眼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一張豬臉,裁的這么大,還是連臉都蓋不住…”
“算了,湊合著就這樣吧。”
然后惡魔往他臉上貼一層黃裱紙,就是通常他們用的那種手紙,紙頭是在臉盆里浸過水的。然后再貼一層醫院里用的紗布,同樣浸過水。
起先他覺得自己飽受摧殘的口鼻,呼吸之間帶著一陣涼絲絲,感覺舒服了很多,連之前暈頭轉向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接著,隨著一層層的堆疊,他很快就覺得透不氣去,那種因為窒息而帶來的恐懼,超過之前所有的惡心和刺激所給他帶來的壓力。
浸濕的草紙和紗布在他的臉上覆了一層又一層,惡魔也重新開始了他的哼唱。
北島的手足開始無意識的抽搐,雖然被捆縛,但是手腕和足弓還可以自由轉動。現在的他,捆縛之外的足弓繃緊、手腕僵直,肌肉和神經已經伸展到了極限。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瀕死狀態。
就在他意識開始模糊,手足和身體肌肉要松弛下來的時候,惡魔恰到好處地一層層揭開他臉上蒙著的草紙和紗布,很快就又讓他重新活了回來。
等自己大口的呼吸,剛喘勻了氣,第二輪緊接著又開始了。
他現在很想死!
不管之前絕食撞墻時的自己求死欲望有多么強烈,現在的念頭都比那個時候要強上100倍。
“是不是很想死?”
惡魔好像能聽到他心里的話。
北島三郎這次沒有半分遲疑,拼命地點著下巴。
“那么,我來成全你好嗎?”
惡魔憐憫地看著他。
北島又是一陣拼命地點頭。
“我聽說有一種死亡方式,一點都不痛苦,你想試試嗎?”
聽著惡魔這么說,直覺讓北島預感這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自己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于是他又拼命點頭。
“那,好吧,你等等。先說好,等會別怪我哦。”
惡魔拿著臉盆,放在他床邊,就在胳膊的位置下面。然后說:“我等會從你的胳膊上往外抽血,一滴一滴的往外抽,滴在臉盆里…”
“看到給你輸液的這個管子了嗎?就像這樣。滴滿小半盆,我就去把血倒掉。再把管子拔了,讓你好好養一晚上,明天繼續。”
“我算算啊…這樣的話,大概三天差不多,你就變成人干了。”
等他說完,北島很快就感覺到胳膊上的靜脈一陣刺痛 然后他就聽見“滴答…滴答”…自己的鮮血滴在臉盆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