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涉及時空穿梭的影視作品中,往往會出現一個時光通道,四周皆是色彩斑斕的光線,宛如一段段或進或退的歷史進程。
顧玙現在便是如此,自己仿佛在一條滾筒狀的通道里飛馳,不知來路,不知去向,只隱約見得四周景象,且非常熟悉。
前文說過,飛升不是簡單的從地球飛到宇宙,而是從物質界升到一個高層次空間。他眼下看到的,正是去過無數次的魂界。
一片虛虛幻幻,迷迷蒙蒙,靈魂碎片構成的光海浩瀚壯闊,各種各樣的魂獸來回游弋,另有高級生命在頂層沉睡。
而其中又有一只,忽地睜開眼睛,往這邊看了一下。
“索菲亞阿卡密?”
顧玙忽覺得有些荒謬,暗道:“它果然是活了千萬年的老怪物,這也能感知到。”
因為此時此刻,魂界就像貼在墻上的一幅幅畫作,他則是一個自由走動的觀光者。這種維度的差距是天然溝壑,但那只老妖怪居然有所反應,著實可怕。
在他的認知里,魂界時無邊無際的,可在這條通道中,卻把魂界壓縮成一段有距離的里程。
顧玙不知飛了多久,只覺周圍景象愈發稀薄,一股難以形容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神魂顫動,身體劇痛無比。
這是穿界時產生的天然阻力,若是修為不精,瞬間就會落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他的肉身似被無限擠壓,神魂似被瘋狂撕扯,前所未有的疼痛感令其險些失守。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整個人像變成了一只行尸走肉,唯靈臺一點神火不滅。
驟然間,通道也開始迅速旋轉,形成了一個黑暗深邃的漩渦,他就順著這股吸力,繼續向前飄移。
不知過了多久…
顧玙猛然一震,只覺突破了某個障壁,快要消失的意識慢慢復蘇。他又試著睜開眼,眼前混混沌沌,仿佛鴻蒙初始,天地未開。
“這是…咦,有聲音?”
他嚇了一跳,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說話聲。
有聲音,就表明不是魂界那種純魂力構成的空間,而是更高級的一界。莫非這就是飛升之后所抵達的世界?又為何如此荒蕪?
他順著各個方向略微探索,沒發現什么線索,便愈發疑惑。
“道友!”
正此時,一縷意識穿過蒙蒙虛空,傳到他的腦海里,“道友請這邊來!”
“你是?”
“貧道曹希蘊。”
顧玙心中一抽,曹希蘊,字沖之,后徽宗賜名道沖,又詔加號清虛文逸大師,后人方稱為曹文逸。
陽神境!
那道柔和的意識就像一塊指路標牌,通往一個玄妙的去處,顧玙頓了頓,順著那方向就飛了過去。
沒過多久,混沌迷霧噗的撕裂,眼前豁然開闊。
“這…”
他停在虛空,只見一片漆黑如墨,宛如宇宙蒼穹般的世界。沒有光亮,卻不覺壓抑,就像仰望無星無月的夜空,你知道那里充滿著深邃浩瀚,勃勃生機。
而那道意識嗖地一收,緊跟著,一顆恒星般的光球憑空出現,緩緩向自己靠近。
他心有所悟,直接沒入光球,轟!
周遭景物立時變換,寶蓋層臺,四時明媚,金壺盛酒,琉璃藏丹,桃樹花芳,千年一謝,云英珍結,萬載圓成…正是符合人們想象中的神仙居所。
而在一角方亭之中,立著一位眉目清麗的女道人。
老顧一眼就瞧出她沒有真正的肉身,本體就像一束光,渾身散發出熾熱的,仿佛太陽般的博大氣息。
“可是顧玙顧道友?”
“正是,晚輩見過曹真人!”
倆人同級,甚至地仙還要比陽神高一點,但這個禮是后輩對前輩的尊重,曹文逸開創女丹一派,對夏國修行是有大功之人。
“不必客氣,坐!”
曹文逸請他就座,親手沏茶,笑道:“實不相瞞,貧道已等候多時了。”
“此話怎講?”
“我那徒兒從下界回返,帶回不少故土消息,說有幾位后輩俊杰已到飛升之境,我便自行請纓,在此守候。”
她就是標準的仙子氣質,而且態度柔和,令人一見親近,又道:“你初來乍到,定有許多疑惑,或許我能解答一二。”
“確有許多不解。”
顧玙也不客氣,道:“這里究竟是何處?”
“與人間、魂界一樣,也是一方世界,只是能容納我們這些人在此茍活。我們叫它長生界,西方人則叫永恒國度。”
“呃…”
老顧尷尬,怎么還重名了?不過人家要么陽神,要么地仙,是真長生,自己那個是假長生。
“那我們還在宇宙之中么?”
“當然。”
“那為何不見一顆星辰?”
“呵呵,道友看來!”
曹文逸笑了笑,忽地一揮袖子,向天空一抹,就像抹掉了一層厚厚的塵埃,露出一扇無窮大的窗戶。
顧玙瞳孔收縮,透過這扇窗戶,能清楚的看到外面景象——正是那茫茫無際,星河流轉,光怪陸離的宇宙太空。
“我們在宇宙之中,只是呈現的形態不同。”
“原來如此。”
老顧明白了,廣義的宇宙定義是萬物的總稱,是時間和空間的統一。狹義的宇宙定義是地球大氣層以外的空間和物質。
那自己所處的地方,明顯就是前者。
簡單說,地球由物質構成,魂界由魂力構成,而這里不僅有物質和魂力的相融,還有更高層次的元素存在——也就是風、水、地、火、時間、空間等等。
更重要的,長生界僅是地球文明飛升后的地盤,而在外面,這整個一片大界,接收的對象可是全宇宙!
關于有其他文明這件事,顧玙早已心中有數,并未覺得驚訝。
聽曹文逸講,大家相處的還算和睦,井水不犯河水,畢竟都是高維生命,吃飽了撐的才勾心斗角。
除非有什么核心資源出現,發生利益沖突時,才會較量較量。
“我這里算不上洞天福地,只是聊以自愉罷了。你初為地仙,最好盡快建立洞天穩固下來。”
“我們都是些老家伙,不喜熱鬧,幾百年見不了一次,洞天也是縹緲無蹤,沒有固定方位,若想聯絡,需事先記下傳符。”
曹文逸講解了很多東西,最后遞過一塊玉牌。
顧玙接過,由衷道:“謝過曹真人,否則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我也不留你了,日后再見。”
說罷,老顧飛出她的地盤,那光球頓時消失,又只剩茫茫漆暗。
想當年小齋被困,便是曹文逸聯系的薩守堅,然后才有了二十年之爭。而她現在釋放了很大的善意,怕也是為背后的薩天師拉攏盟友。
地仙大佬的恩怨糾葛遠勝人間,什么南北天師道,新老華山,內丹外丹,人道仙道,聽著就腦仁疼。
“唉,到哪里都免不了站隊,果然是人類特色。”
他搖搖頭,暫不去想。
剛才沒來得及感受,此刻細細品味,發現這里的能量品質高的驚人。地球是靈氣,魂界是魂力,這里估計就是傳說中的炁了…
他漫無目的的游走了一會,沒發現任何生命痕跡,果真都隱于其中,靠傳訊符才能知曉。他索性停下來,就那么飄在虛空,手指在眉心一點。
一抹水滴狀的光暈被拈了出來,然后揚手一拋。
水滴清光暴漲,瞬間籠罩了全身,并且迅速擴散。
一團似真似幻的奇景浮現在虛空,上有長年光景,不夜山川;中有紅塵萬物,生老病死;下有野蠻廝殺,幽暗詭秘,正是仙、人、鬼三界。
顧玙雙手揮動,四周的炁開始瘋狂運轉,潮水般注入水滴。三界得到了大量能量,就像刮掉了一層磨砂,愈發清晰自然。
終于,他停下動作,見三界氣運磅礴,連通一體,已經褪去虛幻,徹底變成了真實的存在。
“洞天,立!”
顧玙一聲清喝,三界顫動,玄光普照,一股磅礴的氣運從里面生出,與自身貫通反哺,仿佛那千千萬的生命,都跟自己形成了聯系。
在如此雄厚的根基加持下,初成地仙的境界迅速穩固下來。
他又一指,玉虛宮化作一道清光沒入虛空,高懸仙界之上,成為了天外天的存在。
“真人!”
“錯了錯了,地仙應該叫真君了。”
“屁,真君只是古代皇帝封的,跟地仙有啥關系?”
“反正,反正真君比真人好聽…”
“吱吱!”
“好了!”
玉虛宮內,顧玙止住陶通、陶怡和胖兄的爭吵,道:“叫什么無所謂,你們坐好,我有話要講。”
眾人一聽,刷的一個個坐定,聆聽訓示。
“以前在地球,夏國便是我們的根,現在遠離故土,甚至我都不知道有多遠,等于背井離鄉,漂泊在外。萬不可掉以輕心,此處也是危機重重,派系復雜,雖說地仙不死,但一不小心也會傷筋動骨。
既然此處叫長生界,我們就不能再做此稱呼。如今洞天已立,三界以虛化實,個個都是鮮活的生命,所以它們便是我們的仙界、人間和陰府,乃根基所在,潛力無限。
你們修行之余,不妨下去走走,多多培養后進…”
“是!”
眾人齊聲應道,都生出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
以前看三界,相當于盒子理論的現實版,結果現在盒子打開了,虛幻成了真實,還成為了自己等人的生存土壤。
而顧玙看著面前的七十二個人,也忽然有些傷感,但很快振作起來。
正是雄關漫道真如鐵,又是一段新路途的開始!“杰眾文學”